96
闻言,纪庶不明就里地望向她。
她今日,虽然着了男衫,但那不点而朱的樱唇和水汪汪的泪眸,却是掩不住的美艳。
她实在美得不可方物!纪庶莫名又回忆起了马车上的那个吻,好想……再来一次。
不知“松儿”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可不可能像他这样?如果今生可以与她携手同行,做纪庶还是做“阿树”,又有什么区别?
“松儿姑娘,你要对我坦白何事?”纪庶满含期待地望着她,恨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他们彼此眼中,只有彼此身影。
“我……”宋越婠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阿树,其实我不叫松儿!”
“不是松儿?”他傻傻地跟着重复,心想这也没什么?反正他不也不是“阿树”。
“我的本名叫……”宋越婠一眨不眨地看着纪庶,缓缓道:“……宋越婠。”
“……”纪庶闻言,双目瞬间失去色彩和光亮,“宋越婠?未来太子妃宋越婠……”
她还有许多头衔,像“京城第一美”、“我朝唯一女官”等等等等,为何纪庶非要咬着“未来太子妃”这名讳?
“是的,宋越婠。”宋越婠艰难地点点头,“就是你此前奉命刺杀的御史府千金,礼部侍郎宋越婠。整个盛京,只有我一个……宋越婠!”
为什么会是这样?纪庶心里忽然空荡荡,难以置信地看着宋越婠:他早该想到的!她伶牙俐齿、机智果敢、倾国倾城,完全与他刺杀的目标一致。
见纪庶难以接受,宋越婠忙不迭解释道:“阿树,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当时你要取我性命,我害怕小命不保只能用李代桃僵之计脱身。”
纪庶自嘲:是啊,彼时他是杀手,而她是目标,他们生而对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说她骗他,她就是反杀他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后来你虽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还是挟持了我。我更不敢被你识破,只能继续欺骗……我们坠落悬崖、误入捕兽巨坑,我虽是你的人质,可你始终善待我。”
“阿树,不管你信不信,那时我便觉得你是好人,也非常愿意交你这个朋友。”听到“朋友二字,纪庶顿时面无血色。
“后来你答应不再刺杀‘宋越婠’,我是真的很欢喜,我感激你今日特地报信于我,你的真诚和坦白让我感动。若到现在我还对你撒谎,那我便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他倒宁愿她一直骗他,总好过让他发现他这辈子喜欢的第一个女人竟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
“松……宋越婠,你为何要做那太子妃?”
如果你不是太子妃,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杀你!如果你不是太子妃,我便……纪庶蓦地苦笑:我便能如何了?
宋越婠以为纪庶和其他人一样误会她贪慕虚荣,忙不迭向他解释:“阿树你信我,我一不为权势,二不图名声。我要嫁入东宫,只因为我喜欢太子那个人,我与他心意相通,至死不渝。”
好一个“心意相通,至死不渝”!不战而败的感觉让纪庶痛苦,可又是这么无能为力。
“你何必跟我解释……”他自嘲一笑:他算得上什么?
“阿树,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误会我。”宋越婠真诚地看着他,眼神里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涟漪。
“朋友?”纪庶自言自语,“原来如此。”
“阿树……”
“事实上……”纪庶突然打断宋越婠,“我也骗了你。”
哈?这下轮到宋越婠目瞪口呆了。
“我的树,不是树木丛生的树,而是庶出庶民的庶。”
那又如何?宋越婠着实松了一口气,“不管是哪个字,你依然是我的朋友。”
有些人,一见如故,便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纪庶是这样的人,江之深是这样的人,张慈也是这样的人。如果纯粹交往,他们都会是宋越婠可以常伴一生的挚友。
闻言,纪庶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了,好友……”
纪庶离开的背影很落寞、孤独,宋越婠见状,若有所思。宋启这会儿终于大发慈悲理睬宋越婠,他推了推她的胳膊,嘲讽道:“你桃花倒是多!这刺客喜欢你,难道你看不出来?”
宋越婠先是白了宋启一眼,又使劲儿地捶了回去,这才解恨道:“什么刺客不刺客的?他叫阿庶,是姐的朋友。往后你见了他,得有礼貌,唤他阿庶哥哥知不知道?”
宋启:“……有病!”
“哼!”宋越婠气急败坏地扬了扬手,“看我不抽死你!”
哄走了宋启,宋越婠顿时愁眉苦眼:不过一天罢了,阿庶怎么会喜欢她了?果然是小男孩太纯情,难得见一个美人便魂牵梦绕。
哎!改日见了定要给他介绍一个妙龄美女。
宋越婠回府后,小心叮嘱府中下人近日要对任何入口的东西以银针试毒,即便是茶水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下人们听了话,面面相觑。宋越婠这才听说今早她爹已经把她刚才的话完整地交代了一遍。真是心有灵犀……不对呀!
她爹什么时候有这么高的觉悟了?宋越婠啧啧称奇,“宋启,难道我爹他有受到什么高人指示吗?”
宋启撇撇嘴,对她的迟钝简直无话可说:“早晨东宫送来过一封密函。”
方才那刺客在场时他便想说了,毒王一事太子早已经洞悉,就算没有刺客的“据实以告”,宋越婠也不会有丝毫差错。
那刺客也真是的,喜欢谁不好,偏偏看上了宋越婠。竟敢和运筹帷幄智计无双的太子殿下抢女人,真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啊!
夜晚,秦科趁夜回昭阳殿复命。彼时,辛佚傥正端坐在软塌上兴致勃勃地阅兵书。
秦科恭敬地将自己亲手描绘的“刺客画像”呈到御案前,完成任务的他神清气爽,“殿下,此人就是掳走宋小姐的杀手。”
闻言,辛佚傥总算放下了看得津津有味的《三十六计》,转而徐徐推开画卷……
宣纸上,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栩栩如生。他气质清冽,眉目间透着淡淡惆怅,比起杀人不眨眼的刺客,他的模样更像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忧郁少年郎。
“原来是他!”
辛佚傥轻笑一声,又执起兵书饶有趣味地细细品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