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醒来的时候,已是在山洞之中。他发现这个山洞不是原来的山洞,因为这个山洞比原先那个山洞要漂亮:整个山洞不再是黑乎乎的石头,而是一块温润的白玉。山洞中,生长着白色的玉笋,褐色的玉树;还有一个水潭,水潭中生长着玉花:长着高高的绿茎,宽大的绿叶,开着红色的花朵。潺潺的溪水就从这些玉笋玉花间流淌下来,汇入到水潭之中。在玉树丛中,有三张血红色的玉炕:玉炕温凉,但不寒冷;红毛躺在中间的一张炕上。红毛坐起来,四处张望着。
小猴过来,拉着他的手,来到一张园形的玉桌旁。一个老头已经坐在那里。圆桌呈褐色,像一个树墩,但确确实实是玉石。桌上摆着三个白色的玉盘和三个白色的玉碗。玉盘里盛着做好的鸡、鱼,玉碗里是满满的、散发着醇香的水。老头穿一件金黄的鳞状长衫;铮明瓦亮的秃头,大大的眼睛,没有眉毛;塌鼻,鸟嘴,一张焦黄的、瘦削的脸。小猴让红毛在桌前坐下,把两根黑乎乎的、整齐的树枝交给他。红毛奇怪地望着小猴。
“喝酒。”老头嘴里象含着一口痰,说话不清楚。
“这不是水吗?”红毛问。
“这是经过发酵的水,又在这山洞中储藏了几万年。它的名字叫酒。叫酒水也行,就是个名字。”老头一饮而尽,说。
红毛和小猴端起玉碗,也学着老头的样子一饮而尽。小猴先拿起老头的碗,到水潭中盛了一碗酒,放到老头面前;又拿起红毛的碗盛满,放到红毛面前;这才拿起自己的碗盛满,放到桌上,坐下。
“什么名字?”老头问。
红毛刚想回答,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他的头嗡地响起来,心也突突地慌起来。
“哪里来?”老头见红毛没有回答,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问。
自己的名字都忘了,怎么能想起从哪里来的呢?我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家里吗?那我的家在哪里呢?“不能慌!坚决不能慌!我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可是要命的事,一定要想起来的。”红毛默默地鼓励着自己。
“干啥去?”老头继续问。
干啥去?我知道干啥去?红毛心里想着,脸上的汗一个劲地往下淌。
“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他叫小怪,是我的弟子。”老头指着小猴说。小怪忙向红毛笑笑,尽管笑的那么难看。老头继续说:“我叫老怪。这里是子桐山挲塔峰芦笛谷潜真洞。先吃东西吧!想说的时候再说。”
说完,老怪拿起一双黑乎乎的木棒去夹盘子里的菜;小怪也拿起黑乎乎的木棒去夹菜;红毛试探着用木棒去夹菜,可怎么也夹不起来。
“这是筷子,慢慢就学会了。”老怪说。
红毛点点头,慢慢地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感觉自己从没有吃过、又似乎曾经吃过,但味道是非常鲜美。心情不由的好了起来。
“我不是不说,是我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干什么去?”红毛边吃边说。
“哦,原来是忘了!”老怪说着,“吆吆”笑起来。小怪也跟着“呲呲”地笑起来。老头接着说:“那就好办了。我这里有一苇管,最能唤起人的记忆。”
老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巴掌大小、拇指粗细、绿油油的芦苇管,托在手掌之上,递给红毛看。
“它能唤醒我的记忆?”红毛问。
老怪、小怪又笑了起来。只见老怪眼皮低垂,嘴里咕咕哝哝地念叨着。苇管突然变粗变长,然后从中间裂开外翻,变成了一个有两个轮子的绿色滑板。红毛正惊诧间,苇管“嗖”地飞了出去,在玉树、玉花丛中飞来飞去。一会又回到老怪手掌之上,两侧内翻,变成筒状,又渐渐变细变短,恢复成原状。
“这是伏羲苇管。它不仅能唤醒你的记忆,还能载着你在地上跑、在空中飞。当年帝俊作乱,伏羲皇组建苇管军团,直捣帝俊的老巢。不幸的是帝俊势力太大,苇管军团全军覆没,这神奇的苇管从此消失。”老怪叹息道。
“那怎样才能唤醒我的记忆呢?”红毛问。
“你过来,坐在我身边。”老怪说。
红毛站起来。走过去,老怪让红毛坐在自己身边。把苇管顶在红毛的太阳穴上,然后。让自己的太阳穴慢慢靠近苇管的另一端。一股刺骨的寒冷传来,红毛随即浑身不住颤抖,好在一会就好了。他扭头望向老怪;老怪也正望着他,身子也在不住地哆嗦。
“喜欢吗?”老怪见红毛两眼紧盯着苇管,问。
红毛点点头。
“送给你吧!”说着,老怪将苇管递给红毛。
红毛惊疑地望着老怪。
突然,老怪右手食指顶在红毛的眉心上,嘴里念着一句四字口诀。红毛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念了起来。过了好大一会,老怪见红毛真的记住了,方罢。小怪过来,接过苇管,放进红毛的上衣口袋里,望着红毛。
经过一番折腾,红毛的脑子渐渐清亮起来,一会,便说:“我叫红毛,来自未来世界。”
“红毛?未来世界?”老怪吃惊地望着红毛,问。
“是的,我脑子里就是这么想的。”红毛见老怪、小怪不相信自己,忙坚定地说。
“名字不会错。错也没关系,我们也不知道你原来叫啥名字。那就是个记号。可未来世界?什么样子?”老怪问。
红毛想想,说:“我只记得在黄河入海口,我、橙毛、黄毛、绿毛在玩冲浪,若水兄弟乘着一张苇席来了。若木和我下棋,我输了。黄毛不服输,说我是故意输的。橙毛就把若桑的侍女扔进了海里,要和若桑打架,结果又打输了。若桑用绳子捆住了他们三人,让我用无极弩交换……”
“无极弩是什么?”老怪又问。
红毛想想,说:“我也不知道。若水说,在女娲皇时代,黑帝蚩尤手下有员大将叫刑天,他善于制造各种兵器。我就来了。”
“可现在不是女娲皇时代啊?”老怪说。
“不是女娲皇时代?我眼睛睁早了?可我肚子确实饿了!”
红毛想想若水说的话,是让自己滑板停下后,再睁开眼睛。自己确实没等滑板停下,闻到香味就睁开眼睛了,不免后悔起来。
“那,女娲皇时代,你还去吗?”老怪问。
“去啊!不然,橙毛、黄毛、绿毛就没命了。”红毛说。
“可去女娲皇时代,谈何容易?你可记得,是怎么来的?”老怪问。
“若水在酒几上画了一扇门,用手一推,门就开了。他让我乘着滑板就来了。”红毛说。
“那是地狱之门。若水的酒几就是入口。我们找不到的。”老怪说。
“那怎么办?”红毛问。
“那就只能走阴阳通道。不过……”老怪边喝酒,边说。
“什么是阴阳通道?”红毛问。
“阴阳通道就是连接未来和亘古的通道。进入这条通道,人可以到远古去,也可以到未来去。”老怪说。
红毛点点头,又把碗里的酒喝完,自己到水潭里舀一碗,坐下。
“不过什么?”红毛问。
“要走阴阳通道,必有择帝珠。你有择帝珠吗?”老怪问。
“择帝珠?没有。但若水兄弟给了我三色珠。”红毛说。
“那三色珠呢?”老怪惊喜地问。
“在我肚子里。”说着,红毛就向外呕吐,可怎么也吐不出珠子。
“你张开嘴。”老怪说。
红毛把嘴张开。老怪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突然三色珠从红毛的嘴里飞出,在桌子上空飞快地旋转起来。紧接着,三颗珠子燃烧起来。绿色的珠子发出绿色的火焰;黄色的珠子发出黄色的火焰;红色的珠子发出红色的火焰。继而三颗珠子猛烈地碰撞在一起,爆发出蓝色的火焰。蓝色的火焰越烧越大,继而发出耀眼的光芒。渐渐地火焰熄灭。三颗珠子已合成一颗白色的珠子,在空中飞旋着。珠子依然有鹌鹑蛋大小,璀璨晶莹。
“真是择帝珠!”老怪睁开眼睛,呆望着白珠,动情地说。
“不是三色珠吗,怎么变成白珠了?”红毛奇怪地问。
老怪叹口气,说:“它叫择帝珠,是西王母之物!谁持有择帝珠,就能号令天下。真是这样吗?”
老怪说罢,小怪“呲呲”地笑起来。
“择帝珠是什么?”红毛问。
“择帝珠是盘古大帝在倚天苏门山山洞深处寻找到的一颗灵珠;据说它生长在一棵玉树之上。后来这择帝珠就成为每位大帝执掌天下的信物,是天下第一至宝。要走阴阳同道,必由择帝珠带路。有了它,你就可以到女娲皇时代了。”老怪说。
“那橙毛、黄毛、绿毛就有救了?”红毛高兴地说。
老怪奇怪地望着红毛,半天吆吆大笑,说:“它的吐纳口诀,你知道吗?”
红毛想了想,又是摇摇头,说:“若水没有告诉我。”
“这口诀极为重要,你一定要记好。因为它同样关系着你的性命。”
说着,老怪突然伸手,再次用右手食指顶住红毛的眉心。然后说了一句口诀。红毛刚复述一遍,择帝珠“嗖”地飞到红毛口中,坠入肚内。红毛只感到一阵温暖。老怪又说了一句口诀,红毛又复述一遍,择帝珠又猛地从红毛的肚里升起。红毛刚张口,择帝珠已飞出,又在他面前跳跃起来。红毛这才明白,这两句口诀一个是“收”字诀,一个是“吐”字诀。如此训练一个多时辰,老怪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手指收回。
红毛使用筷子越来越熟练,夹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小怪和老怪望着他,会心地地笑了起来。
“这里还有饼子,你吃些吧!用黍米粉做的,很香的。”老怪说。
小怪拿起一张圆形的、白色的饼子给他。红毛接过来,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吃着喝着,红毛眼皮就有些沉。小怪过来,拉他起来,扶他到玉花丛中的炕上躺下,红毛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