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红毛长长地舒了口气。几天来的遭遇,令他头昏脑涨。一切事情全凭着自己的下意识来处理。现在置身于山谷之中,只有自己和无色两人,才有心情欣赏起山谷中的美景来。山高云耸,谷长崖峭。放眼望去,山谷两侧,松柏郁郁葱葱,绿的幽深,绿的出奇。山风吹来,阵阵松香让人陶醉。
“红毛君,你看!”
红毛回转身来,见无色正望着西北角一座高山发笑。这座山酷似人形,只是面目狰狞。两条瀑布从两个山洞中流出,恰似从人的鼻孔中流出一样,让人感到滑稽可笑。下面又有一山洞,酷似人的嘴。瀑布落到“嘴唇”上,迅速分散开来,又变成了人的胡须,飞流直下,注入身下的潭中。潭水如风掀海浪,撞击在礁石上,水沫腾空,喷薄迸发,潇潇而下,汇成一条欢乐的小溪,向南流去。
不一会雷虺、力牧带回只麋鹿来。雷虺见红毛、无色兴致正浓,便对红毛说:这座山叫旄山,由六十多座山峰组成;西北角那座人形山峰叫尤蒙峰;群山环抱中,纵横着二十四条峡谷;现在他们身处的峡谷叫泰谷。
这时,风后从山洞里走过来,身上挂满了葫芦,气喘嘘嘘。
“风后哥,你上哪找的这么多葫芦?”无色迎上去,帮风后把葫芦拿下来,问。
“你看,这谷坡上不都是葫芦?”风后指着谷坡说。
红毛顺着风后的手指望去,果见谷坡上有一片葫芦藤,藤上结满了葫芦。红毛暗叹,风后观察事物真是细致。自己和无色只顾欣赏谷中的美景,却从没想过葫芦的用处,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无色见红毛高兴,自己紧悬的心也松弛下来。力牧搭好烤架,生火烤肉。五人坐在烤架旁,边吃边喝,听雷虺讲这些年来的寻父经历。
天息山,位于东海之滨,呈西北、东南走向,有三十六峰、七十二峡谷,方圆二百里。天息山的最高峰为鸡冠峰;山脊狭窄陡峭,多呈锯齿状或锥状;远远望去,形似鸡冠,因而得名。在鸡冠峰的南面是燕尾峰,因山峰突起、形似燕尾而得名。燕尾峰奇峰俊秀,白云悠悠;瀑布飞跌,林深谷幽。山中有一条又窄又深的峡谷,叫湍河谷;两侧山石呈红色,陡如刀削。谷中乱石嶙峋,瀑布跌入谷中,形成溪流;溪流被乱石阻挡,发出高低不同的声音;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就合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湍河谷的尽头是七里盆谷:山谷展宽,林海苍苍;流泉飞瀑,鸟语花香。走进林海,在山壁上有一溶洞,叫天心洞;这就是仙师赤松子传经布道的地方。
这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推醒。我睁开眼睛:正是仙师赤松子站在我的面前。我一骨碌爬起来,睡眼朦胧地望着仙师。仙师没有说话,转身离去。我忙起身,跟了出去。
出了天心洞,向西走出不远,仙师停住。见我跟了上来,便抓住山壁上的山藤,向峰顶爬去。我也抓住山藤,跟着仙师,向峰顶攀去。这里是燕尾峰的冰斗崖,仙师和我在这里经常爬上爬下,习练御风之术。冰斗崖顶,地势和缓;有一硕大湖泊,名叫冰斗湖,水质清澈,甘甜爽口;冰斗崖因湖而得名。在山崖上,有个鸽子洞,里面生长着上万只鸽子,飞进飞出,甚是壮观。仙师经常来鸽子洞喂食鸽子。
来到崖顶,仙师望着我,半天不说话。我心中隐隐感到了不安。
“出大事了。”半天,仙师才说。
“什么事情?”我问。
“我刚刚得到信息,天吴大君私闯姑射山碧霞宫,盗取了血色灵芝,后下落不明。”仙师强压着惊恐,说。
“他怎么能干出这等事情?不知羞耻!”我一听是这种事情,心中怒火顿时燃起,大声说。
仙师吃惊地望着我,叹息一声,说:“就这样不相信你的父亲?”
我猛然一惊,望着仙师,问:“他为何私闯碧霞宫,偷盗血色灵芝?”
“朝阳国民,因食用丹果,患了重病,非血色灵芝不能救治。”仙师说。
“患了重病,也应由女娲皇、西王母做主,他怎能行这等苟且之事?”我依然气愤地说。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天吴大君能想不到?可见事情复杂,绝非你想的那样。血色灵芝被盗,女娲皇必会追究,这就祸及到你和你的母亲。你必须悄悄离开天息山,远走天涯。”仙师说。
“那我的母亲呢?”我问。
“据可靠消息,妖王的第八大将那塔辛已经控制了朝阳谷,你万万不能回去。你的母亲,我来设法营救。”仙师说。
“妖王的人到朝阳谷做什么?”我问。
“这就是让人怀疑的地方。你要相信你的父亲!天吴大君,侠义之人;偷盗血色灵芝,必有蹊跷。现在唯一能帮他洗脱的,就是找到他,由他自己来说明一切。你即可下山,从姑射山开始,一个山洞一个山洞地寻找,直到找到他为止。”仙师说。
“莫非我的父亲,被女娲皇囚禁在山洞之中?”我忍不住问。
“我也只是听说。这个消息还没有确认。但事态紧急,现在你必须悄悄离开。过不了几天,女娲皇必然派人来找你。那时候,为师也没有办法保你了。”说着,仙师潸然泪下。
我望着仙师,也不由泪流满面,说:“弟子一定不忘仙师的教诲。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给你老人家丢脸。”
这时,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一抹鱼白,仙师催我快走。我跪下,给仙师行稽首礼,然后下燕尾峰,经白河谷,出天息山,向姑射山而来……
一路之上,我明察暗访,可一点线索都没有,好像世上根本没有父亲这个人。到了姑射山,一个山洞一个山洞寻找,更是毫无踪迹。这天我来到旄山泰谷,一股香气引我进入这个山洞。原来是洞中的溪水散发出浓郁的醇香。我从没见过这么香的溪水,便过去大喝起来。谁知喝着喝着竟沉睡过去……”
“你是喝醉了!”红毛咯咯笑着说。
“哦,原来是醉了。我醒来的时候,因乎前辈已在我身边。我大吃一惊,忙问他是谁?他说他是南极鲲鹏因因乎乎。说这山洞是他的,我为何偷喝他的溪水?我便把出来寻父的事和他说了。谁知他听后咕咕大笑起来,说天吴这个大傻瓜,已被化作岩石,死去多年,寻他何用?我一听大怒,两人言语不和便争斗起来。这一斗就是十几多年。十几年来,我们两人谁都不敢动,害怕给对方一隙可乘。说实话,上千套、上万套方案在我的脑海中酝酿成熟。我想因乎前辈也设计了几千种方案。可我们两人谁都没有想到你们会来。”说着,雷虺嘿嘿笑起来。
“我明白了。为什么共工大将用武器击打因乎前辈的身体,他依然纹丝不动。因为他害怕你攻击他。”风后说。
“那你去过姑射山燕子洞吗?”红毛问。
“没有。我曾听仙师讲过,在姑射山紫盖峰有一燕子洞,可直通紫盖峰顶。可我寻遍了紫盖峰,也没有寻到燕子洞。”雷虺说。
“在紫盖峰的阴面,有一片松树林,可曾见过?”
“见过。”
“在松林中,有许多燕子,可曾见过?”
“见过。”
“燕子洞就在那里。”红毛说。
“没有啊!我去过那里的。”雷虺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到了哪里就找到了。”红毛也疑惑起来。
“红毛君,接下来,咱们去朝阳谷吗?”无色望着红毛,问。
红毛望着无色那深情的眼睛,心里在想:摆脱了蚩尤,本来想去朝阳谷,寻找天吴。可现在,见到雷虺了,怎么心里反有种不安的感觉呢?
“红毛叔叔要去朝阳谷?”雷虺见红毛沉思不语,问。
“本来是这样想的。”红毛说。
“现在朝阳谷由妖王的那塔辛大将把守,岛上情况不明。还是我先回去,把红毛叔叔的意思和父亲讲一下。若父亲同意,你再去不迟。”雷虺说。
“莫非你担心岛上有变?”红毛问。
“若岛上安全,仙师一定会让我回岛探望母亲的。”雷虺说。
“雷虺的话很有道理。那我们到哪里等你?独山映红谷,行不行?”风后问。
“独山太远了。你们顺着泰谷径直往南走,大约三百里就到东始山了。在东始山有一条羊齿大峡谷,你们顺着大峡谷一直往东南方向走,就到东海边的琅琊山。琅琊山中有条峡谷叫拉甲谷,谷中有位老者叫醉凫,甚是好客,你们暂且在他家住下等我。若朝阳谷安全,我就到拉甲谷找你们。”雷虺说。
“这样太好了。见到你的父亲,带我向他问好。”红毛高兴地说。
雷虺将葫芦中的酒喝完,便向四人拜别,御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