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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够了!”我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撕开了无数次,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电流般的东西嗤嗤地划过骨骼、经脉,在肩胛骨处打转,一串奇怪的话语自动从喉咙里跳出。

天空骤然变暗,一道霹雳从高空劈落到地面。接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栽种在宫中的百年老树差点被连根拔起,而地面上的杂碎物品全在空中乱舞。

一只巨大的乌龟,不,是玄龟出现在书房前。

“是谁用召唤咒语呼唤我?”玄龟巨大的头灵活地转来转去,车轮般大的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而它的脚每动一下,地面就要摇晃几秒。

“啊,玄龟大神没有死!”

“那么那个女的不是凶手了?”

“是谁陷害她?为什么城主要我们抓她?”

玄龟脚掌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士兵们叫嚷着到处逃窜!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原来刚刚我无意识地把这个庞然大物给召唤出来了?!

“玄龟,是我。”嘴里发出的声音好像不是自己的,哈,这种感觉好像神灵附体一样,“Dream能力者,苏小韩。替我赶走所有的人!”尽管我痛得蜷缩着身体,但手却自动抬起,指向金瞳少年和“黑斗篷”。在一串长长的、意义不明的咒语自动从我嘴里冒出之后,玄龟的头上闪现出一个烙印般的“苏”字。这是不是标志着它已经臣服于我了?

“……”金瞳少年舔了舔嘴唇,眼中的兴致更加高昂。“黑斗篷”僵了一下,手中的镰刀猛地变大数倍。

“明白了。主仆契约成立,苏小韩大人。”玄龟先是朝周围呵了口气,把周围的人吹走,然后抬起腿朝金瞳少年和“黑斗篷”踩去。

咚——地动山摇。

出人意料的是,蓝光一闪之后,被弹出数米远、倒地抽搐的是……玄龟!而“黑斗篷”依然站在原处纹丝不动!

啊……好不容易召唤出的家伙竟然那么没用?!

“汪汪!”沾满灰尘,耳朵上沾着血的小羽跑到我的脚边,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小羽,别害怕!有我呢!”话是这样说,但我的手抖得比它还厉害。这两个家伙太难对付了!难道今天我真的要死在这个梦里吗?看了眼躺在不远处的束夏,想到他刚刚说的话,心涩涩的。

只要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就会变得强大!

不行,一定要把束夏救出去!我不想失去那个不管开心还是不开心,不管遇到危险还是麻烦,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其他女生,都会抱以真心微笑的男孩;那个一直站在我身边,经常欺负我,也经常让我感动,对我来说很特殊很特殊的男孩……

不管是恶魔的力量,还是天使的力量都可以!只要能够保护他!我要变强!

疼痛还在延续,肩胛骨像要炸开一样,似乎有股看不见的力量要从我的身体里挣脱出去。全身烫得惊人,皮肤快要融化!

啪啦——啪啦——

耳边传来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白色的羽毛从眼前缓缓飘过。是天使吗?我的白翼天使曾经是束夏,而现在,我让自己成为守护天使了!身体忽然变得非常轻盈,我伸开手臂站直身体,脚尖慢慢离地,在“黑斗篷”和金瞳少年惊诧的视线中极速缩小。

啪啦啪啦——两只巨大的翅膀在身后展开。而小羽的身体也急速变大,体型很快接近一只成年雄狮。它怒吼着扬起爪子朝金瞳少年冲去,“黑斗篷”慌忙举起镰刀护驾,结果被小羽一掌扇开。

很好。下一步该怎么做呢?还没有想好……我就觉得胳膊火烧似的炙热,摊开手掌一看,一个白色的气团从掌心浮出,悠悠升上高空,不断地膨胀,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金瞳少年飞去!

攻击的动作流畅得像本能反应!

金瞳少年微微一笑,身形一闪,白色气团在他脚边爆炸,地上马上出现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大坑……掀起的气浪将门窗震得粉碎,闪躲不及的“黑斗篷”慌忙伸手挡住脸,袖子被尖利的木石碎屑划成一道道碎布。

“是Dreammaster,全能者?”金瞳少年忽然腾上半空,漂浮在我对面,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如果是那样的话,真不能让你逃走呢。”

“什么?”我诧异地瞪大眼睛,只听一声铃响,少年擦身而过,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尖利无比的长长指甲上滴着黑红色的血。

痛!我的一只翅膀被撕出道口子,伤口狰狞。

“看来我们注定是敌人了。”金瞳少年舔着指甲,眼睛里闪着野兽捕食的兴奋光芒。

地面上,“黑斗篷”提起镰刀飞速向束夏跑去,似乎打算挟持他当人质。小羽慌忙驮起束夏往宫外飞奔。我甩开少年,忍住疼痛俯冲下去,双脚落地的同时,周围浮出一个透明的屏障。

这是什么东西?

“愚蠢,区区的防护罩怎么可能阻止我?”金瞳少年很快追了上来,在我身前站定,胳膊上的黑色文身瞬间变成刺目的红色,而眸子中的眼白渐渐退去,只剩下幽暗的金色瞳仁!他狞笑着伸出手,用尖利的指甲刮打着蓝色的罩壁。

他今天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杀了我们?沾上血水的羽毛一根根飘落,伤势不断恶化,意识越来越模糊,但看了眼身边昏迷不醒的束夏,我只能咬紧牙关硬挺着——刚刚那个用来攻击的白球是怎么弄的?防护罩又是怎么弄的?长出翅膀时的那种爆发力又跑到哪里去了?拜托,现在谁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嗤嗤”,白色的电流沿着金瞳少年的指甲往内壁渗透,似乎要将罩子撕裂开来!防护罩的外围不断地缩小,外壁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

小羽惊慌地舔了舔我的翅膀,仿佛寻求安慰似的。

糟糕,力量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再这样下去,束夏和我,还有小羽都会没命的。一定要想办法!冷静!冷静!苏小韩,你也有Dream能力,不要害怕!束夏为了唤醒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一定不能辜负他!而且我还没有解决明淞她们的噩梦呢……

“呵呵。不要垂死挣扎了!”金瞳少年的指甲几乎钻入了防护罩,薄薄的嘴唇利刃一般地高高扬起。而站在一边的“黑斗篷”则用一双绝对零度的灰眸冷冷地瞪视着我们。

“呃!”我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力量紧紧地压住了自己的胸口,集中精力直直盯着金瞳少年的指甲,用意念修复被他破坏的防护罩,并使劲儿把黑色的指甲往外弹。

两股Dream能力互相冲撞释放出的力量将周围的空气加热,形成了飓风般的气流,差点将周围的一切生命体都吞噬!

金瞳少年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高,而我的胸口却越来越痛,就好像要被千万只蚂蚁啃噬掉一样!

好不容易修补的裂缝,又逐一被黑指甲周围的白色电流给破坏了,并以更快的速度裂开!

糟糕!怎么办?我的身体越来越疲倦,快要累得瘫倒在地!

“看样子你根本不知道怎么正确地使用Dream能力呢。”金瞳少年流露出一缕类似痛惜的眼神,“啧啧,明明拥有那么大的宝藏,守着宝藏的人却没有知觉,真是浪费。”

“你胡说什么!”连骂人的话,说出来都是软绵绵的。

“看样子,你已经很久没有使用Dream能力了,刚刚放出这么多能量不会觉得身体难受么?”少年眯着金色的眼睛,妖媚地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上唇,“不如把力量全部给我好了。”

“做梦!”话刚刚出口,我嗓子一咸,呜地喷出口鲜血。

同时,黑色缝隙全面裂开,眼看闪着蓝色的防护罩就要变成一堆碎片。

在利刃般的指甲快要划到我的脖子时,金瞳少年露出得意的微笑。但他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无数的银针从防护罩的裂痕中飞出。金瞳少年被气浪冲到十米开外的石狮上,面色苍白地捂住被针扎中的腹部。眸子和文身也退回原先的颜色。“黑斗篷”则一动不动地躺在先前形成的大坑里,浑身都是擦伤。

“汪!”

小羽兴奋地冲上来舔我的脸,可它忘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小小狗,猛的一跳把我压倒在地,大大的舌头扫来扫去,那口水分量都足够我洗两次头了……

“小羽,别闹了,你压得我好痛。”

刚刚幸亏我想起明淞的梦引——老婆婆抖蓑衣攻击束夏的样子,于是想Dream能力也许可以化成具体的武器吧?和金瞳少年正面冲撞的话,我的体力肯定支撑不下去。那么可不可以把剩下的力量聚积到防护罩的裂口上,并把它具体化为暗器,趁着金瞳少年松懈的时候攻击呢……没有想到我真的成功了!

总算脱离危险!

“呵呵,看来你还有点小聪明嘛!”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蓦地响起,从石狮上滑落至地的金瞳少年,挽起沾满尘土的长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过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败……”

该死,受了那么重的攻击,他还没事?我对小羽使了个颜色,让它背着束夏逃走。可狗狗悲伤地叫着,不停在原地打转,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快走!把束夏这个包袱给我挪开!”被我用尽力气踹了一脚后,小羽终于呜咽驮着束夏向小道上跑去。

“你也喜欢假装善良,为别人着想?”金瞳少年眯起眼睛伸出手一把楸起我的衣领,举起长长的指甲朝我的喉咙刺来,“真是好感人啊!”

“呸!我才没有假装!”就要这么死掉吗?不甘心!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嗖!一支利箭从后面射中了金瞳少年的手。接着一头巨大的怪兽把他从我面前撞开。它似鹿似马,身体银白,有金色的鬃毛和美丽的独角。

“麒麟!”

坐在那头神兽之上的男孩,有着丝绸般亮泽的黑发,白净细腻的皮肤,幽蓝色火苗在一双棱角分明的狭长黑眸中热烈地燃烧着。

“梦魇,我们终于见面了。”虽然眉毛在微微地颤抖,但是坚定的语气很好地掩饰了他的恐惧。

是静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从鬼门关走出来了吗……

“呵呵,原来老朋友也出来了啊?这次就放过她好了。”被叫做“梦魇”的金瞳少年露出一个貌似害羞实则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然后整了整凌乱的衣角,飞到半空中念起奇怪的咒语。

“等等!”静羽话音未落,宫殿、草木、士兵、“黑斗篷”,连同梦魇本人都变成灰尘散落到了地面,风一吹,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围的景色迅速变成记忆之海的岸边。太阳破云而出,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力量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打斗的疲惫感迅速消失。长在我背上的翅膀变得透明,然后像冰雪一样悄然融化。

逃走的小羽奇迹般地出现在离静羽不远的地方,重新做回了小狗狗。本来被它驮着的束夏,紧闭着眼睛,嘴角淤青,滚落在沙滩上。麒麟的身体不断缩小,最后成了一只小小的宠物龟。

看着手掌,我慢慢拧紧了眉头:我真的使用Dream能力,和叫做“梦魇”的金瞳少年战斗并保护了束夏和小羽吗?刚刚发生的事情,简直就是南柯一梦!那时的感觉太神奇了,我就像一个万能魔法师,只要想到什么,就能在梦境中变出什么。难道说我的能力已经达到Dreammaker的程度,和静羽、束夏一样了?也许我是天生的Dreammaker,在受到刺激的时候能够把能力激发出来吧?可梦魇说的Dreammaster又是什么东西?天啊,脑子越想越乱……

“小韩,难道你真的是Dreammaster?”静羽蹲下身子,按住我的肩膀,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那可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比Dreammaker的等级还要高出很多。他们的能力是其他Dream能力者没有办法想象的。”

“我……”

“小韩,你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那个人。”突然变得滔滔不绝的静羽,看起来是那样的陌生,“你创造了好几个奇迹。一般的Dream能力者必须通过语言这种媒介,也就是特定的咒语,才能把现实和梦境联系起来。比如说我的麒麟,其实是把‘式神’咒语用在宠物龟上变成的。而你根本没有学过那些东西,就能让小羽变成金狮……你还能自动采用高级的攻击和防御方法,在其他人的梦中,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自身形象。要知道这一点,就算是能力很高、经验很丰富的Dreammaker都很难做到的!小韩,你究竟有多强大?”

“到我的事务所来,和我一起战斗吧。你也看到梦魇那个家伙有多可怕了!”听到这个期待已久的邀请,我应该很高兴啊,可为什么心里却酸酸的呢?一步一步地走到束夏身边,低头看着束夏身上的伤——它们越来越细,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

沉默了好久,我才小声说道:“静羽,你其实早进入这个梦境了吧?你到底在旁边看了多久?束夏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也不出手?你只是想看我的Dream能力到底有多高吗?还有,梦魇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和他……”在他心中,除了Dream能力,就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吧……

“小韩!”静羽转过头来,蹲下身扶着我的肩膀,盛满细碎眼光的狭长眼睛半敛着,里面涌动着我猜不透的东西,“我……”

束夏抖了抖睫毛,似乎快要醒过来了。我匆匆扭过头结束了话题:“好了,静羽。我知道了。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好吗?”

这一刻,我真不愿意想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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