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殿宇林立于山巅之上,一眼望去尽是琉璃金瓦的贵气,千年白玉铸就的小桥和浮雕随处可见,勉强使得这里的富贵堂皇中多了一丝淡雅。
这里是有座庙,有座山的有座庙。
庙里有一片寺林,其中有一座牌匾上写着“大寺”两字的殿宇,走进其中,一座百丈金佛巍峨如泰山般稳坐,佛像有些奇怪,并非是世人熟知的大佛,而是一座无面佛。
殿宇中的光线极好,映照在佛像身上显得极为伟岸,不多时,轻快的梵音响起,在这本该肃穆的地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更格格不入的是一个七窍流血,半死不活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大佛底下多了两个蒲团,其中一个坐着一位老僧,老僧须发皆白,宝相庄严,任谁来看都是一位隐世不出的得道高僧。
老僧身前前摆着一个木鱼,木鱼呈朱红色,两边刻有两排鱼鳞,正中间有两只鱼头交汇,当真是惟妙惟肖,不知出自哪位木匠手中。
老僧抬手敲下,空无一物的手中突然凭空出现一只细木棒槌,随后带着一种肃穆的韵律敲下,周围的梵音随之而变,整个佛殿愈发显得庄严神圣。
不知过了多久,那道浑身裹血的身影捂着脑袋爬起,指缝间和脑袋上还凝有血痂,似是被人用锤子敲破了脑袋所致。
这个人自然是大牛,在意识进入黑暗混沌后便一无所知,直到有人拿锤一下一下敲打他脑壳时才被疼起来。
揉着脑袋四下打量,自然看见了身前的老僧和佛像,见周围皆是佛家寺庙模样,大牛心里一惊,暗道自己不会进到有座庙了吧?
按捺住内心的悸动,大牛规规矩矩对老僧行礼道:“后生天寻,见过前辈。”
“哒!哒!哒!”
老僧继续敲打木鱼,每一次间隔都几乎相等,韵律和声响也一般无二。
见老僧不语,大牛又拜见数次,老僧仍枯坐敲打木鱼,一副古井不波的高人模样。
大牛不敢放肆,这可是令先贤都摸不着头脑的奇地,可能有天大的造化等着他,万万不能因为些许不敬令长者不满。
四下无事,大牛忙检查伤势如何,最后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除了有些血迹外并没有伤势,筋骨强壮如初,丝毫没有断裂过的意思,也不像是用什么珍稀宝药接过,就是原原本本的模样。
大牛心中生疑,自己先前受伤极重,不可能有错觉的,当时疼痛的感觉深入骨髓,已经到了不能向他人用言语说道的地步。
心中疑虑万千,大牛又几次行礼请教老僧,后者却仍不闻不问。
很快一日时间过去,老僧仍然如此,大牛心中仍觉这是老者试探其心性,心中更加慎重。
三日时间过去,大牛不吃不喝坐于蒲团上,起来时本就头疼欲裂,再经过这三日苦熬不眠,纵使精气火炉源源不断产出精气也是困乏到了极点,于是这天夜里大牛便昏昏睡去。
翌日清晨…
大牛盯着周围,心中渐渐生出一丝古怪,一切都如同昨日一般,老僧依旧以一种不变的韵律敲打木鱼,大殿内仍旧梵音阵阵,佛像也金光如昨。
就这样吃吃喝喝半月,大牛依旧小心的保持这里纤尘不染。
整整一个月后…
大牛开始有些癫狂,每日都是重复着一切,似乎真的是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一般。
又过了一个月…
大牛终于忍不住了,长期不语让他变得焦躁不安,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话,只有声音特别大时能听见回音。
这一天,大牛试探的去触碰老僧的眉须,他自觉力气不小,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挪动老僧一分,就连他敲打的木鱼则是如此。
大牛明明把手放在木鱼上面,可老僧就是能重复敲打在木鱼同一个地方上,周围的一切都没变,似乎大牛是透明的,是不存在的。
接着大牛跑出了大殿,他敲打寺门,试图翻越围墙,可是完全无用,每当他跳过围墙就会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大牛心里生出一种大恐惧,超过他所恐惧的一切,比如那黑色的毒蛇和一心想要夺舍他的罗刹,以及那荒原遗迹神像下的黑暗。
见退路无果,大牛强行令自己镇定下来,结果越想静越静不下来,索性放开了跑了跑,直到浑身大汗,才觉得痛快一些,心里也送了一口气,至少证明了自己还活着,而活着就有希望。
休息好后,大牛绕过了正殿,发现后面有四座古寺,也没有挑选,随意进了一个古寺,古寺牌匾上有金色的笔迹大写着龙泉两字。
龙泉寺里,大牛刚一进去便看见一个熠熠生辉的池子,似乎带有金粉。池子正中有一只龙首正含珠吐水,只是丝毫不见溢出。
仔细瞧瞧,发现池子乃是用一方青色古石所造,为何说古?因为青石上面雕刻有一条五爪金龙,只是风吹雨打太久,只留下了些许金色的光点,经阳光一照,便有了先前所见的熠熠生辉。
大牛身上的山泉水差不多喝了个干净,见这是一眼活水,浅尝一口便觉入口甘甜,极为止渴,当下双眼发光,从玉筒中取出十个装水的葫芦灌满。
做完这些,大牛眼球一转,颇为大胆的跳进去洗了个澡,先前所尊崇的佛门清净的戒律早都扔到九霄云外,只求眼下痛快一场。
心中郁结憋堵太久,大牛报复似的拍打水花,将许多水都撒在了地面,不时还会闭气把头埋入池中,然后猛地一甩,把水花又溅的四处都是,这时他就会大笑,和傻子一般无二。
在这里闹腾许久,直到厌倦了泡在水里,才跳出池子,接着光着身子疯跑,同时嘴里吐出一些奇怪的音节。
待疯足了之后,他才松松垮垮的穿着衣服走向旁边的一座古寺,这座古寺名为“熙来”。
进入古寺后,大牛又看到了一尊金色佛像,佛像约有九十丈高,只比那正殿无面佛像矮上半头,虽说金光闪闪,但是不让人心生畏惧,反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看着含笑的佛像,大牛恭恭敬敬施礼,再抬头时,内心充满了宁静。
恭恭敬敬退出熙来古寺,大牛这才发现四座古寺是两两一边,中间还藏有一条大道,不过先前疯疯癫癫的,竟是不曾注意到。
当他站定大道中央时,入眼所见的景象令他瞳孔一缩。
寺庙,漫山遍野的寺庙,各种香气云雾缭绕的寺庙,伴有无数佛家梵音同出争鸣。
再远些,有云佛坐于云端,有六足白玉巨象拖着菩萨向这里走来,各种书中的佛家异象举不胜数,如同一处佛家圣地,汇集了天下寺庙于此,大牛穷极目力却也看不到寺林尽头。
“这是一个新世界?”大牛心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不知不觉中竟忘记了身处何地,有些魔怔的走进旁边的一座古寺,一座普通的古寺,寺名“神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