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月明星稀,山中的温度降得很快,轩辕小饱不禁打了个寒颤。
田惊蛰既然要走,小饱他们自然也不想在这卧龙寨里多待,于是一行人从马厩里各寻了匹马儿,准备上路。
夜幕下的广场上铺满了尸体,整个寨子里都泛着一股血腥味,宛若修罗场。
今天,轩辕小饱第一次直面这个世界的残酷。
出了寨门,几人骑上马,沿着来时的山路返程,三小只以前从未骑过马,要说伏小康家倒是有两匹,但那是很重要的牲口,不会给孩子们骑着玩的。
三小只小心翼翼地趴在马背上,生怕一不留神摔下来,一路上也顾不得说话,田惊蛰很耐心的跟着他们。
路上他们经过了遭遇战斗的地方,那个土匪的尸体还在,田惊蛰看到问了一句:“你们干的?”
轩辕小饱点点头。
“不错,有点本事。”田惊蛰夸道,语气随意,波澜不惊。
轩辕小饱和伏小康都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全神贯注地继续骑马。
到了黑店所在的岔路口,两拨人就要各奔东西了,田惊蛰向他们道别:“祝三位小友此番赴考金榜题名,咱们后会有期,繁花永盛!”
小饱他们也一抱拳,道:“繁花永盛!”
话一出口,轩辕小饱顿时有点武师的感觉了,心里偷着美滋滋的。
田惊蛰又向农穗儿说道:“这一趟有机会我会去拜访令尊的。”
农穗儿道:“麻烦田大哥代我向爹爹道个歉,说女儿不孝,等考完试再回去向她老人家请罪。”说完眼眶都湿润了。
田惊蛰微笑道:“我一定把话带到!”
说完,一声“驾!”,骑着马儿绝尘而去,月光下的背影潇洒、帅气、英武。
伏小康看得心向往之,羡慕不已,于是重振精神,高声招呼两位同伴赶紧赶路。
这趟有了马儿加持,所以他们决定再走官道要方便的多。
轩辕小饱跟在后面,回望了一眼店子,那个厨子的尸首依旧倚在门框边上,小饱叹了一口气,无论善恶之人,死亡都是令人心头沉重的话题。
新手骑马,又是赶夜路,所以也快不了多少,三人就这样慢悠悠地行了一段,也不知是几更天了,终于到了一家客栈。
三小只没吃没喝地折腾了一天,皆是疲惫不堪,赶紧下马求宿。
敲了好长时间的门,才出来一个哈欠连天睡意朦胧的店伙计。
伏小康也是慷慨,除了住店费用,又额外给了伙计十枚大钱,伙计立马喜笑颜开,给安排了房间,精神抖擞地牵着马去了马圈。
三小只各自也是累得沾床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虽说误了半天行程,不过有了马儿,接下来的几天倒是走的快了不少,也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
终于,花都到了。
那一日,三人骑马走在路上,经过几天的适应练习,他们的骑术已经越来越好,时不时地还能纵马小跑一阵。
不过连日奔波外加天气炎热,导致三人体力消耗过大,只想快点到达目的地。
走着走着,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步行的,骑马的,驾车的,坐轿的,人来人往,越来越热闹。
忽的,轩辕小饱远远望见了一排青色的城墙,庄严耸立,磅礴大器。
花都!
你来或不来,花都一直都在。
轩辕小饱赶紧招呼两个骑在马上昏昏欲睡的同伴,伏小康和农穗儿闻言一望,也是欢喜不已,脸上疲惫之色一扫而尽,不禁欢呼起来。
在农穗儿的提议下,三人将马儿卸下鞍辔放生了,然后撒着欢儿跑进花都城。
花都作为花国的都城,汇集了全国一半的人口,人们从四方汇聚在此,又分散四方而去,每日商贾云集,客流不息。
三小只具为花都的气势所震撼,农穗儿更是激动不已,潸然泪下——这里就是她出生的地方,这里有父亲曾经的辉煌,这里有母亲留下的遗憾,这里有自己失去的生活。
寻常百姓皆由南门进出花都,三小只被夹在拥挤的人流中进了城,轩辕小饱一路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充分表现出了乡下人头回进城的内心震撼,他感觉单单是城门都比自家房子高出两三倍。
一进城门,面对宽阔的大街和拥挤的人潮,三小只无所适从。
轩辕小饱忽一抬头,就看见路边高高贴着大红告示——“武师考试报名处”。
“这报名处也太亲民了吧?!”轩辕小饱原以为要去哪家衙门大院里报名呢。
三人走近一瞧,告示下面摆着一个案台,案台后面坐着个师爷模样的山羊胡子老汉,他一手蒲扇,一手西瓜,正一本满足的啃着西瓜。
那老汉见有人来了,连忙拿袖子擦了擦嘴,摆正了身子招呼道:“几位小友,报名呐?”
三小只犹豫地凑上前,小饱怀疑地问道:“老伯,您这是真的吗?怎么看着像个卦摊子?”
老汉一嘟嘴,道:“欸~你这小朋友怎么说话呢,你看这告示上不盖着官印的嘛,这能有假?再说哪个骗子敢把摊子摆到城门口来?我又不收你们报名费,骗子图个啥?”
三小只一听,心道也是这么个理儿,轩辕小饱又仔细看了一眼,那老汉的外衫左胸前也绣着个“花”字,应该就是武师了。
老汉见他们不再质疑了,傲娇地“哼”了一声,将案台上的卷宗铺开来,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登记了不少字。
他抄起一直毛笔,蘸足了墨汁,问道:“姓名,性别,年龄,籍贯。”
农穗儿平日只是习惯穿男装而已,并不避讳什么,所以也是如实报了性别。
三小只依次报上,没想到那老汉听着竟是走了神,执笔的手停在半空迟迟不曾落下。
轩辕小饱看着老汉这副模样,心里犯嘀咕:“提笔忘字?”
直到一滴墨汁“啪嗒”落在卷宗上,老汉才回过神来,连道:“惭愧,见笑。”
一边不讲究的用袖子把卷宗上的墨汁吸干,留下一坨黑漆漆的墨迹。
登记完信息,老汉又从案台下面掏出三张盖着官印的空白红纸,并在红纸上分别写上三人名字,递给他们。
又嘱咐道:“开考时间是三天后,也就是大后天,地点是城东太一观,卯时三刻前到达,迟到算弃考,准考凭证就是这红纸,不要弄丢。“
这就算报名完成了?总感觉也太不正式了吧?
老汉见三人还愣着,就问:“还有疑问吗?”
“呃……没了。”
“那还不快走,别在这耽误我的公务。”
老汉挥挥手赶他们走,然后自顾自地坐下又吃起瓜来。
三小只满脸问号,愣了一会,农穗儿说道:“哎呀,咱先找家客栈住下吧,这几天赶路可累死我了。”
说完拖着小饱和小康就往城里走了。
报名处的老汉见他们刚一离开,马上换了一副神情,神秘兮兮地交代一名侍从道:“你赶紧去武部禀报武圣,就说他提到的’那个名字’已经到了。”
侍从领命退下,老汉又瞅着案台卷宗上的名字端详了一会,然后小心的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