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楚云把“册县”两个字输到汽车导航里面，导航跳出来“册县中心医院”、“册县人民百货”之类的相关链接，看得他眉毛一扬乐滋滋地想：“GPRS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能拉出纪录来！”便便也兴奋地在副驾蹦蹦跳跳，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闪闪发亮。
路子宜平常坐长途汽车回去的话得花三四个钟头，楚云轻轻松松把时间控制在了三个小时里面。付好钱开出高速公路收费站的时候，楚云在驾驶座里伸展了一下手臂：“嗯，八点二十，刚好可以找丫头吃个夜宵！”不管三七二十一，楚云开着车往视线所及最高的建筑方向开去。
春节将近，册县虽然不比睦城，但也已经是张灯结彩。楚云的运气很好，那册县最高的建筑就是地方上唯一的五星酒店，吃住娱乐，一应俱全。停好车，订好房间，楚云坐电梯到三楼餐厅，悠哉悠哉地拨电话给路子宜。
“先生，呃……小动物不能带进餐厅。”餐厅门口的女服务员为难地把楚云拦下来，虽然不太确定鸭子是不是宠物，但一定是“小动物”了。
电话正好接通，楚云听到路子宜久违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漾起笑来，看得那个女服务员一下子红了脸。他心情愉悦地走开两步，攀在餐厅外面的玻璃护栏说：“我饿了。”
路子宜正在为春节的员工年夜饭忙乎，听到楚云的声音便跟酒店的人打了声招呼，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还没有吃晚饭吗？”
人海茫茫，咫尺天涯，楚云这么想着，望着楼下的那道人影，笑了——真感谢册县只有这一家唯一的五星酒店。酒店里很暖和，她脱了外面的大衣，只穿了一件贴身的黑毛衣和下面墨绿色的及膝呢短裙，大大方方地坐在沙发上面，轻声细语地讲着电话。她的头发长了许多，齐刘海已经被分成两边夹在耳后，比在睦城的时候更成熟了一些。
“你呢？”酒店的两旁有旋转楼梯通往大堂，楚云讲着电话从楼梯走下去。
路子宜真的很喜欢楚云的声音，轻轻柔柔但又磁性十足，特别像现在这样亲昵地提起尾调说话的时候，她几乎要缴械投降，管他之前有没有吵架：“我已经吃过了，在家有妈妈照顾着呢。你要不回奶奶那边？或者回帝齐找个阿姨来做饭？天冷了，得煲些汤喝。小区外面有家老徐羊肉火锅，羊肉一点儿也不臊；走到福州路上还有家吃本帮菜的，就是红色木门那家，冬天有暖炉，味道也很不错；还有，久港广场那边三楼的日本料理也很好吃，你开车过去也不会太远……”
楚云把便便放到地上，站在钢琴后面偷偷地看着她。她微微地抬着下巴，眼睛向上轻轻挑起，皱着眉认真地帮楚云出主意。
“喂？喂？你说话啊。”楚云的沉默让路子宜有些不安，拿开手机看了看，“信号很好啊。楚云，你在听吗？胃，疼吗？楚云、楚云！”
路子宜听不到楚云的声音，拎起包从沙发上面站起来往外面走。她就从楚云的面前走了过去，像踩着他的心脏尖儿走了过去，他的胸口又酸又甜，张开手臂从背后抱住路子宜：“傻丫头……”
路子宜感到身后一股熟悉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自己像掉进了云朵里面一样，似真亦幻：“楚云？”
“先生，小姐，很抱歉，你们真的能带小动物进去！”餐厅的服务员态度很坚决。
楚云和路子宜为了便便，站在门口跟她商量：“我们坐包厢里面，不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这小朋友也很乖的，真的！”
“怎么回事？”领班模样的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路子宜的肩，朝她笑了一下，然后领着他们绕过那个服务员，引着他们在里面的一间包厢里坐下来，“喝什么？还是现磨豆浆吗？”这话是对着路子宜说的，楚云扭头看过去，那丫头脸部的肌肉在抽搐，笑得很做作。
那人顾自帮路子宜和楚云倒好茶，又把菜单递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同学们都以为你在睦城呢。”
“刚回来没有多久……”路子宜把菜单推给楚云，“你来点吧，我已经吃过了。”
那人顺着路子宜的目光去看楚云：“路子宜，这是你男朋友吗？”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我是路子宜的高中同学，前后桌的，陈冶！”
楚云看她一眼，路子宜却低头只顾喝茶，对方的手还在半空，楚云大方地站起来握了一握：“你好！我叫楚云！”路子宜不说话，楚云也不好随便说自己是她的谁，只简单报上了自己的姓名，“谢谢你让我们带这家伙进来！”说着用手指逗弄便便的下巴。
陈冶也轻轻碰了碰便便，然后礼貌地说：“那你们慢慢点菜，我就出去忙了！”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正月里有同学会，你也一起来吧！介绍我老婆给你认识！”
“好！”路子宜摆摆手，渐渐笑得自然了些，“好久没有聚聚了，到时候一起喝一杯吧。”
后来到包厢里帮两人点菜的并不是陈冶，路子宜没有提起这个高中时的同学，楚云也不问，专心吃菜。包厢里的电视上开始播娱乐新闻，一则贺岁档的电影速报之后，画面一转，秦沛琪坐在一大堆麦克风后面，一一回答记者提问。
“Lyle家族已经在各大报纸上登出离婚公告，事前有通知到你吗？”
“离婚是两个人的事，我当然比各位要早知道这个消息了。”秦沛琪轻松地笑着。
“这与你身陷毒品门有直接联系吗？”
即使是这样敏感的话题，秦沛琪脸上笑容依旧十分完美：“首先，必须声明的是，我秦沛琪从来没有碰过毒品。我与Lyle的婚姻不能够走下去，完全是因为我们考虑到分开对两个人的将来都更有好处，所以才会结束夫妻关系。”
“男爵方面表示是你先背叛了这段婚姻，对此，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解释的吗？”
秦沛琪优雅地拢了拢头发，眼神里面没有一些闪躲：“算不算‘背叛’，我和Lyle两个人都很清楚。但是，我确实有一个深爱的人，他是我的初恋，是我最想重新拥有的人。”她的眼睛深情地扫过台下的所有摄像机和相机，目光炽烈。所有媒体沸腾起来，“咔嚓咔嚓”的快门声此起彼伏。
这次的发布会很简短，抛出“初恋情人”的大炸弹之后，秦沛琪被Merle和保镖护送回酒店，电视画面转回这个娱乐节目的主持人身上。这主持人戴着时髦的粗框眼镜、穿着垮垮的哈伦裤坐在高脚凳上，旁边立了块大大的白板，上面把从Pekky出道开始接触过的男明星、男导演还有男富商全列了出来，甚至还有真实度分析，像模像样的。
路子宜用筷子尾巴“豆豆”地在桌上敲呀敲：“南楚大少，真实度30%。好像低了些吧？”
楚云抹抹嘴：“吃饱了吗？我送你回去。”
结账的时候又见到了陈冶，凭着老同学的面子还打了个友情价，八五折：“子宜，你现在手机号多少啊？等同学会定好时间、地点我联系你！”
“好啊。我手机是139……”
“13978863200。”楚云报完自己的手机号之后，拉着路子宜就往外面走。
路子宜出了酒店后甩开他的手，仰头瞪着他。楚云一脸无辜，解释道，“反正联系我，我再转告你，结果都是一样的嘛！”
路子宜给了他一个白眼，一个人走在前面：“陈冶是我的初恋，我高中暗恋了他三年。”回册县后路子宜把蛀牙补了，可现在说起陈冶，隐隐地又疼起来。
路子宜的家离酒店不是很远，楚云走着送她回去。
“本大侠早就猜出来了！”楚云跨了两步就追上路子宜，手臂一沉，压在路子宜身上，“初恋算不上什么。像我这么玉树临风的男人，不知道是多少女人的初恋情人呢！要数的话，你得数到22世纪去了！”
“不正经！”路子宜牵起楚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咧嘴笑着说。
突然路子宜的鼻尖一冰，伸手一摸，一粒棉絮一样的雪花粘在她的指腹上，在她的眼前融化成水：“楚云，下雪了！”
是的，下雪了。夜空里飘起的雪花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翩然起舞。路子宜怀里捧着便便，闭着眼仰起脖子。路边的灯光无比柔和，在路子宜的头发外围染出白白的光圈，衬得她雪肤红唇，清新可怜。
楚云朝她跨了一步，嘴唇随之覆了上去：“丫头，我想我是爱上你了！”
路子宜愣愣地望着他，楚云轻轻笑开来：“我是谁的初恋，谁是我的初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往后，我只想和你这傻丫头一起走下去。”
Merle把秦沛琪护到酒店房间里面的时候，Lyle已经坐在沙发上面，看到她便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很快沙发前的茶几上多了两样东西。
“答应过你的东西，我带来了。”
秦沛琪真心地说了一声谢谢，她身后的Merle上前确认了一番，最后朝她点点头，把秦家两老的骨灰盒拿进书房，锁到保险箱里。
“看到直播了吗？”秦沛琪开了瓶红酒，倒了两杯，“我可已经照剧本做了。”
Lyle拿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挑着眉说：“嘿，我爸妈可没让你把初恋情人的旗子打出去哦！”
秦沛琪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胸有成竹：“他们感谢我都来不及吧？因为这样一来，就是我移情别恋，Lyle你依旧是深情不移的好丈夫，何乐而不为呢？”的确是一石二鸟的好借口，既顺了Lyle家族的意，又能让楚云感动，秦沛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Aaron还在楼下等他，Lyle不便久留，喝完杯里的红酒便起身要走。秦沛琪抱了抱他，又说了一句“谢谢”。Lyle亲吻了秦沛琪的脸颊，最后留了份大礼给她：
“这文件夹里是鬼眼的资料，他已经在睦城等机会干掉你了。但是，你教过我，中国有词叫‘绝处逢生’。如果你能说服鬼眼，他不但不会杀你，说不定还能帮你扳倒许人鹰。好好把握！”
Lyle的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沛琪的双眼都有了亮光：“Lyle，I Love You！”
Lyle皱眉耸膀，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别别别！Aaron要灭了我的！”他收了收笑容，严肃地讲，“鬼眼正在准备一份‘大礼’给你，所以你还是尽早行动得好！”
秦沛琪送走Lyle，仔细看起文件夹的资料来。Lyle家族的情报网果然不同反响，只要跟鬼眼有关的，事无巨细都整理了出来。
“咦？”秦沛琪重新翻回前面一页，上面的那个女人……没错，是她！想不到，原来鬼眼还有这么一段过去，真是天助我也！如果秦沛琪想要合作，他不答应也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