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摄政王南宫骁,想当年也只是江湖上四海为家的勇者,可自从大梁皇帝继位之后,没两年这位勇者竟然从军,短短五年,就从一个战场上的小兵做到了四品大将军的位置,又因为护驾有功,掌握了京城半壁人马,只是好景不长,一年之内,这位大将军的手就伸进了皇宫。
那时嫦漪漪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心思也不在千里之外的上京城,宫里闹着什么她也只当做是听个乐子,也就是这两年,这位将军逼宫,成了大梁唯一的异姓王。
谁也不知道,南宫骁为什么不干脆把皇帝给打下来,若说不是正统不得民心,可这位皇帝也不得民心,加上这位将军为大梁肝脑涂地,说到民心,一代皇帝甚至还不如这个大将军。
就这样,南宫骁开始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日子,可比起南宫骁,他的长子南宫京月更像是那个挟天子的人。南宫骁倒是在封王之后,将府上大权悉数交给了长子南宫京月,自己日日舞刀弄剑,吟诗作画。
“那这个南宫京月是个怎样的人?”嫦漪漪听着青奴这几日打听的消息,这都是花涧可以查得到的,只不过没到必要的时候,她可没有在南宫京月的眼皮子底下惹麻烦的打算,倒是宁愿听听青奴这几日在上京城搜集的情报。
“王世子啊,这也是个奇人,如今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可他才像是南宫家真正的主心骨。”青奴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了半天,实在有些口渴。“听说南宫家派人去找雪涧白三娘,可三娘倒没说这几日有谁去了北疆,可见这是个噱头。”
青奴神秘兮兮地靠近了嫦漪漪。
“这几日属下夜里偷听了几位大臣的谈话,有人说南宫骁只是个幌子,真正掌控大梁皇室的人,是王世子南宫京月。”
这话说的不是空穴来风,大梁如今百官离心,孟相为首的几位核心大臣秘密交谈,也不可能只说一些猜测,想来也是,能秘密潜入北疆而不惊动武侯府和北靖王府的布防,更是能从北靖王府中全身而退,南宫京月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简单人物。
“你这几日的确混得不错。”嫦漪漪也不知是夸赞还是暗讽,青奴倒是受用得很,她这几日跟着娉婷为嫦漪漪应付了各种宴席,若是不做点什么,怎么能让“嫦漪漪”白跑一趟呢。
“小姐,属下掂量了如今朝堂局势,现在是摄政王府和皇家当庭对垒,皇帝这一次秘密召嫦家入京,恐怕打的就是牵制摄政王府的算盘。”她记得那日入宫赴皇后宴,皇后可是明里暗里地说要给嫦清莲指一门好亲事,更是将嫦泽夫妻二人哄得合不拢嘴,好在老太爷那日身子不太爽利,恐怕见了嫦泽恨不得唯皇家马首是瞻的样子,真要给这不孝子气出毛病来。
老太爷再三叮嘱过,眼下局势未定,不能与任何一方有所牵涉,嫦泽这样,无异于是将嫦家往皇家这个火坑里推。
南宫京月是伤了腿,不是坏了脑子啊!若是南宫京月真的记恨上嫦家,恐怕嫦家又是皇室的一把刀,被折了都不会可惜。
她嫦漪漪护了这么多年的家,可不能被嫦泽一手毁了。
“祖父那边怎么样了?”她方才听到青奴说,老太爷没有去宫里赴宴,是因为身子骨不舒坦了。
“老太爷无碍,大夫说只是连日赶路劳累,休息几日就好了。”嫦家的大夫都是她从雪涧挑出来的,也算是她的半个弟子,平日不在的时候,嫦家一家子的健康都托付在他们的身上,嫦漪漪自然不会含糊。
嫦漪漪又随口问了些这几日她不在的事,期间随便吃了些糕点当做是早膳,正准备换身衣服去南宫家拜访,顺便看看那人的腿,谁知道就在这时,榕子园那边来了人。
榕子园是嫦玉卿的院子,因着在大梁,还是有男女大防,榕子园便安置在了外院,距离玉鸾院确实有些距离,因此丫鬟从榕子园到玉鸾院来,少说也用了两炷香的工夫。
来的是嫦玉卿的近侍丫鬟,与青奴很像的是,这丫鬟一身凛冽气质,武功底子不逊色于青奴,说是丫鬟,嫦漪漪倒更觉得她像是暗卫。
“蓝欣姑娘。”青奴与这蓝欣也是常常见的,自然清楚蓝欣这趟是奉命而来。
“小姐。”蓝欣向嫦漪漪福了福身,与老太爷那边伺候的嬷嬷一样,这两方人对她的称呼前面从来不加什么排序,或许在他们眼里,嫦漪漪才是这府上的小姐,而那嫦泽……不过是一株养歪了的歹竹罢了。“公子前几日回了一趟北疆,说是要赠与小姐的东西落在了别处,如今取回,特让奴婢送来给小姐。”
说完,蓝欣将手中的锦盒奉上,打开来,竟然是一套文房四宝,与普通四宝不同的是,这套文房四宝用的竟然是这世上罕见的血玉。
要说这世上最少见也是最珍贵的,莫过于大梁皇室用来打造凤印的雪玉,与之并肩的就是这如同玉中渗血的血玉。恐怕就连大梁皇室也只有拳头大小的原石,嫦玉卿竟然随手就将这样珍贵的东西送来给她。
就算是掩人耳目,也不至于如此下血本啊。
“小姐收着,若不是这般珍贵的物件,工匠也不至于到府上动身还未来得及打造好。”许是看见嫦漪漪眼中写满的“败家”二字,蓝欣这才与她解释。
想来也是,若不是这极为罕见的血玉,有什么东西值得武侯府的小侯爷连夜“赶回”北疆呢。
嫦漪漪示意青奴收好,她固然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可有些东西既是家人的心意,她也不好轻待了去。
蓝欣见她收下,喜滋滋地告退便离开了,看见的还都以为她特地跑一趟,只是为了送这血玉四宝。
“大公子真是有心。”
嫦漪漪也不否认,即便不知嫦玉卿为何南下无回林寻她,可这些年嫦玉卿对她也是无微不至,这份情她领了。
或许,这就是亲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