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正在院内伺候的絮儿一眼就瞥到了进来的木托国服装的嫦清浅,令她惊讶的是,这一大早的,大小姐刚回府就来了三小姐的院里。
嫦清浅对这丫头觉得眼熟,想了许久想起这丫头原先是伺候在周氏院里的,登时觉得周氏还是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也罢,她如今已不是嫦家人,嫦家再怎么折腾,她也没有立场去关注了。
“奴婢絮儿,见过大小姐。”絮儿向她行了一礼,通红的小眼睛落在嫦清浅的眸中,却被视若无睹。
“去通报一声。”嫦清浅的声音如玉珠一般落入心田,在这有些躁动的日子里更是沁人心脾。
絮儿连连应下,向屋内去,没一会儿,便满带歉疚地出来。“大小姐,三小姐还没起……”
她昨夜也是一夜未眠,就为了赶制那朝凤裙,嫦漪漪也一夜未眠,只不过为的什么,她也不清楚罢了。
嫦清浅略略蹙眉,如今她礼也送到了,过几日稍作休整,嫦家也要举家迁往上京,午后一别,再见便是缘,只是可惜了今日,怕是见不到这三妹了。
嫦清浅从玉腕上褪下一枚玛瑙石镯子,又用贴身的帕子裹了,这才递给了絮儿。
“稍后等三妹醒了,你将这镯子给她,日后若有机会去木托国,我定要尽些地主之谊才是。”
嫦清浅是打小养在深闺的,与嫦清莲不同的是,后者被寄托了一代不受重用的书生的雄心壮志,而她则是默默无闻,习得琴棋书画,有着一颗玲珑心,做了藩国皇妃,对于被父母器重的二妹,她自然是不担忧的,唯独这个三妹……虽是性子跳脱,可这能耐也不小。
絮儿接了那玛瑙玉镯,心下艳羡,却不敢表露分毫,只是连连应下,然后目送着嫦清浅的离开。
等到人走的干净,絮儿这才揭开帕子,细细打量这雪玉玛瑙。玉镯通体透白,隔着帕子也能感受到沁凉,这样纯粹的玛瑙,别说是木托国,就连大梁也鲜少能得到,木托国有如此宝玉,却赏给了一个后妃。
絮儿心下可惜,趁着四下无人之际,连忙向周氏房中走去。
只是这絮儿不知道的是,她这般动作,早就落在屋檐下隐藏着的青奴眼中,她更不知道的是,当今太后暗中派人寻遍王都,都在找一块先帝登基之日,当着文武百官赠给她的一块玉石。
听闻是福泽之地出土的宝石,后来便打造成了大梁后宫皇后所掌的凤印,剩下的残料则是打成了一枚雪玉凤镯。
而眼下从武侯府离开的一辆马车上,身穿木托国侍女宫服模样的女孩正半躺在垫子上,嫦清浅望着这不拘一格的女孩,实在是无奈。
“你这丫头,若是叫可汗看到了,又该说你了。”
“嫂嫂胡说,皇兄只会觉得娇儿草原女孩,天性使然。”赫连娇笑眯眯地换了个姿势,一如方才那般毫无大家闺秀之风。
木托国自归属梁国之后,不知何时起,贵族间便流传起了梁国贵胄的习性,木托国可汗更是看上了嫦清浅深闺淑女的样子,从而恩宠嫦清浅,只是这可汗妹妹,木托国唯一的小公主,纵使羡慕嫦清浅举手投足间的闺秀气质,可天生豪放让她与嫦清浅两人待在一起,更是违和感十足,方才走了一趟武侯府,要不是嫦清浅时时盯着,她恐怕早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
“只是可惜了,没有看到嫂嫂说的三姑娘。”
赫连娇拖着腮,作为木托国宫中第一个帮助嫦清浅的贵人,她可没少好奇这梁国大家的事儿,没少听的也是这嫦家三小姐十几年来惹的那些事儿。
照她以为,所有的大梁女儿都像她这嫂嫂一般不愠不火,进退有度,可从来不知道,这大梁竟然也有比她还要欢脱的女子。
只是可惜,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却连本尊的影子都没瞧见。
“只是嫂嫂……你将那雪玉凤镯送给三姑娘,真的不是给她带去祸端吗?”她可是知道,后宫那位看谁得势都浑身不舒服的太妃,将这雪玉凤镯赐给她这嫂嫂,可是要害死她的。
毕竟梁国凤印的残料,落在木托国后妃手中,往小了说就是觊觎皇后尊位,往大了说,那可是冒犯了大梁,是要给整个木托国都带来大麻烦的东西。
嫦清浅自然知道此事之凶险,只是丽姬先前与她所说,她自然是相信她这三妹能处理好此事的。
毕竟连一国后妃都效忠于她,安置好雪玉凤镯,息了大梁太后的怒的能耐,想来嫦漪漪也是有的。
“若是漪漪不悦,说不定还来宫里找嫂嫂算账,届时娇儿能见到她,这不好吗?”嫦清浅打趣儿道,对于嫦漪漪她是信任的,这娇儿性子单纯,若是往后嫁入梁国,与漪漪交好,也能圆了她的心愿。
是啊,国际交往之间,女子便是和亲用的,她能有这般好的运气相伴木托王身边,也不知道赫连娇能不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嫦漪漪这一觉睡到了太阳西落,若不是宴席接近尾声,青奴实在是遭不住老太爷那边半个时辰来请一次人,只怕这嫦漪漪是要睡到月挂枝头了。
被青奴折腾着穿上衣裳,门口等了许久的絮儿这才端着水盆进了屋子,嫦漪漪洗漱之际,老太爷那边派来的嬷嬷又敲响了门。
“嬷嬷请稍等,三小姐即刻就来。”开门的是絮儿,齐嬷嬷只是朝里面望了一眼,这就笑眯眯地离开了院子。
老太爷回来接风这一日,从武场试完弓回来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怕就是在忧心这三小姐。这三小姐说来也怪,她齐嬷嬷侍奉老夫人多年,府上各个小姐哥儿都清楚一二,偏偏这三小姐是看不透。
“这都几时了?”嫦漪漪自然也瞧见了外间的人,同样也瞧见了昏黄的天色,不免想起昨夜那水榭花都的小侍卫,磕了碰了就以为自家主子活不长久了,愣是磨了她一夜。
嫦漪漪哪里知道,摄政王府的侍卫最是教养有序,若不是主子的授意,又哪里敢这般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