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进败走之后,王不愁三人整顿一下便准备出发,已经走了1/3的行程了,算算时间也就还有一周罢了。
侯鹄像是怜爱一个美女一样的呵护着他的两柄短刀,生怕出了一点豁口。
三人策马加鞭,虽然蒋进有可能还会带人追来,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这么浪了。
封止身为血刹衣重要人物,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一张与之联系的传音符,就在两个时辰前便接到了高冲的秘令,让他即刻返回。
不过封止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他已经决定好干完这次任务便告老还乡了,之所以一直陪着王不愁与侯鹄,更多的还是出自于上次任务的愧疚。
至于朝廷追查下来,封止一口咬定没有传音符,倒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待行到一处村落时,封止勒停了马,王不愁侯鹄也赶忙停下。
只见封止将岷王案的那份卷宗从怀里掏了出来,并且还将自己血刹衣令牌的刻板放上去,直接扔在了地上。
王不愁略感疑惑,侯鹄则是直接大大咧咧地问了起来,“这是要干什么呀?”
“接交,证明我们来过了。”封止回答道。
王不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续一定会有人来拿。
侯鹄挠了挠头,但也听懂了。
三人刚刚行远时,一道黑影在刚刚王不愁驻足的地方出现,拾起了地上的令牌与案宗。
“为什么他不在刚才出现呢?”侯鹄向封止问道。
封止懒得回答这种白痴问题,给了侯鹄一个白眼,让其自己体会。
“如果我们与接交案宗的人相识,那就有伪造已到信息的可能。”王不愁解释到。
不过王不愁话还没有说完,封止突然从马上跃起,抽出刀来一刃所了一只乌鸦,黑色的羽毛伴着血飘落,隐隐约约可见一些密密麻麻的小楷。
封止重新落回马上,将刀插入鞘中。
王不愁捏了捏鼻子,这还没有到苍州境内,监视便已到了这种程度,不可谓不严。
但是问题又来了,蒋进所代表的势力暂且未知,但是刚刚被击退不至于跟的这么快,那么对岷王一案上心的人那可就不少了。
一处破败寺庙内,一个麻衣黑袍人突然吐了一口鲜血,“啊~”立刻用手捂住了胸口,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黑色蝌蚪纹但随即便消逝。
“这人,不简单啊。”麻衣黑袍人感慨了一句,乌鸦的死亡使他的灵魂受到一定的创伤,这是不可逆转的伤害。
望向身旁的鸟笼,已经没有任何一只乌鸦了,“唉。”只好作罢。
就算有乌鸦在,他也不敢再这么试探了。
封止冷哼一声,试探一两次,他大概还忍得住性子,如果还有人敢招老虎的屁股,那就只能等着来自封止的无穷追杀。
王不愁三个人进入了一处小城,封止找了一处客栈将马拴在里面,付了一个月的房钱。
王不愁问道:“我们不是去苍州吗?”
“我们的任务是调查那个仆人,既然他不在苍州,我们就没有去的必要了。”封止回道。
从这段话语中,王不愁从封止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思:情报网。
虽然不知这些信息从何而来,不过血刹衣名声极差,想必没有人愿意给他们当暗桩,那唯一一个可能便是封止的亲信了。
侯鹄脑子还是一根筋,简单发达,在二人对话间,他已经开始胡吃海喝了起来,并且招呼王不愁过来一起吃。
时至傍晚,封止坐在客栈房顶上,看着徐徐落下的夕阳。
王不愁突然出现在封止身旁,正要发问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封止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王不愁跟他一起看会儿。
王不愁压下了心中的疑问,打量起了夕阳,没有了烈日当空的那种气势,光泽柔和了很多,就像一个暮年的战士,而那一抹抹残霞,就像诉说着太阳的过去。
两个人都是用一动不动的坐在房顶上,谁都没有说话,刚开始从客栈旁路过的人还会指指点点,颇为新奇,随着夕阳逐渐落下,行人也没有多少了,直至黑夜降临。
“你说吧。”
“不,不用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王不愁难得的笑了一下,转身跃下房顶。
封止看了跃下房顶的王不愁,突然笑了笑,他察觉到了他当年的影子。
从腰间拿出一块长布,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其中放着一个精美无比的玉笛,封止抚摸着玉笛,脸上充溢着笑容与满足。
王不愁卧在客栈的床上,其实今日他想问的问题也就是本次行动的一项明令禁止,为什么不能使用武力?而他们却屡屡触犯,封止都没有说什么。
看了落下的夕阳之后,王不愁就悟了,早上升起的太阳,带着一丝柔和与娇美,但是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他为自己加上了武装。
直至中午,太阳烈焰烤人,像一颗火红的红宝石嵌在天空中,令人不能直视。
然而到了傍晚,太阳也许是乏了,卸去了武装,露出了他的本色,本色如此,便是如此。
所谓一笔禁令,就是用来束缚人行动的,束缚人的思想,如同八股文一般。
这世间万物之中,所蕴含的道理,规矩,法则,方圆,数不胜数,还需细细参悟。
侯鹄在胡吃海喝之后便早早入睡,有时王不愁不得不羡慕,侯鹄这种一根筋的日子也就是他所期望的,可惜。
玉笛之声从窗外渺渺飘来,传入了王不愁的耳中,有一丝凄苦,更多的是思念。
虽然王不愁不懂音律,不过也无妨,音乐是干什么的?不只是单纯让人欣赏,更是一种悟,一种可以体现出来的悟。
王不愁内心处的一点良知也被缓缓勾起,突然感觉脸颊有些烫,王不愁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摸了一下。
发现是泪水,王不愁赶忙坐起,虽然心里毫无情绪波动,但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流。
王不愁慌了,他疯狂地用手擦拭,转而又找到了布,但就是止不住。
王不愁好似看到了童年的伙伴们一个个笑嘻嘻的从身旁走过,更看到了王婶,在招呼自己来她家吃饭。
王不愁双目通红地看着这一切,面色铁青,好像对这一切不为所动。
但是出卖了他的,就是他自己呀!
一抹鲜血从王不愁嘴角流出,显然是牙咬的太紧了,但又没有比这再明显的了。
王不愁的魔心,松动了。
王不愁的心魔,害怕了。
封止望我的吹着玉笛,与洁白的月色相伴,好一幅诗情画意。
随着笛声缓缓停止,封止也重新睁开了眼睛,眼角也有泪水流出,一只手伸向月亮,面色柔情,不见当日半分铁血。
“月儿……我……想你了!”
这一句话冲垮了封止最后一丝防线,也是他最后一片武装。
铁血男儿不在,剩下的只有柔情,封止放声痛哭着,每次月圆之时他都会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不过如今,封止重新来到了这个地方,这个使他恨的咬牙切齿的地方,使他悔恨终生的地方!淮城!
一切的开端,终会成为一切的结束。
其实封止随着王不愁二人来到这里,不单纯是愧疚,更多的是当年对朝廷的不满,对人心丑恶的痛斥,对心底的那一片,负责!
“这案子,我为你翻!”封止握紧双拳,死死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崩出,眼神中的柔情也不在了,那份铁血,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