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城,市容繁盛,城中最繁忙之处便是六福客栈,客栈里商贾云集,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潘银莲女扮男装,手拿骨扇,潇洒自如,一派书生模样,常遇风人高马大,英气勃勃,手提长弓,看似是富家公子刚刚狩猎回城,林昊身穿下人装,扮的是小厮,伴随着两人走进客栈,林昊快走一步,拣选了临街一张桌子,拍打灰麈后,让两人坐下,自己恭恭敬敬立在一旁侍候。
潘银莲抬眼轻声笑道,:“难为头排大哥囉。”
“别这么说,小仙妹子,我求之不得,就是这里熟人太多,我怕他们认出我。”
“不必担心,大部分客人很快就会离开,”潘银莲自腰中掏出一金鱼袋子交给常遇风,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声,才又抬高声量道,:“拿去大厅让大家开开眼。”
常遇风“喔”的一声接过金鱼袋,嘘了一口气,:“好漂亮的袋子。”
他随即去到大厅中央猛地一声大嚷道,:“都来看,都来看,谁看过这么漂亮的袋子?”
林昊见他如此土气,低声骂道,:“这没见过世面的山炮,丢死人了。”
潘银莲却轻声笑道,:“不丢人,正是要他这样。”
大厅中座客突遭打扰,果然人人朝常遇风望去,其中一名胖子走了过来呵呵一笑道,:“兄台这袋子中可有什么宝贝?”胖子边说边解下自己腰带上的金鱼袋摊上桌面,袋子里装的一颗夜明珠骨碌骨碌地滚了出来,当下照的满室生辉,胖子装模做样,双手急急围住在桌面滚动的珠子叫道,:“唉哟哟,罪过,罪过,明珠蒙尘。”
胖子这么一显摆,果然引来四周啧啧声起,胖子得意地摇头晃脑对着常遇风道:“不小心露了馅,嘿嘿,兄台的宝贝是不是也该亮亮相啦?”
旁边一桌的一位瘦高个子见到众人对着夜明珠喝采,也自怀中掏出一根玉笛笑道,:“不才这里倒还真有件宝贝,借花献佛,还要让在场各位高人指教指教。”
胖子听了眉头一皱,:“指教不敢当,阁下这根玉笛,勉强可以入眼,我吃些亏,八两银子收下便是。”
瘦子听了无名火起怒道,:“这玉笛通体呈绿,水润光滑细腻,当年曽是唐伯虎心爱之物,你开価八两?”
常遇风听了,双手混身上下摸索了一遍,终于掏出一只白袜道,:“我这只白袜,曾经进出过常恩県师爷刘一昆的大嘴,应该也算是他心爱之物,比较起那根玉笛,可能更加宝贵,这位胖爷若是喜欢,八两拿去便是。”
胖子听了阴阴一笑,捂着鼻子双指夹起白袜放至桌面道,:“刘师爷遭人戯弄之事,江湖皆知,听闻当时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及一位人高马大,气量万千的好汉,莫非那位盖世英雄便是眼前这位仁兄?”
常遇风常年狩猎,对四遭动态天生敏锐,他见胖子说话时眯着双眼,但说到“美若天仙”四字,一瞬间眼中闪出绿光,瞳孔快速由圆形变成直线,虽只是一闪而过,但又哪能逃过常遇风眼睛。
他不动声色呵呵笑道,:“不错,当时我也在场,眼见一位茶客亲手除下脚底白袜,乘着仍有余温,湿??之际,投放入刘师爷口中,而白祙也是我亲手自刘师爷口中掏出,掏出时颇有些难度,刘一昆这厮对白袜藕断丝连,似是万分不舍,可见他是如何珍爱白袜。”
“说得好,”胖子满意的奌奌头,慢步去到瘦高个子桌前瞄了一眼玉笛,轻轻摇摇头,又晃回常遇风桌前高声道,:“这白袜有出处,有来历,又是当世名人刘一昆之物,八两不贵,我收了。”
常遇风喜出望外,:“好极了,那要不要我亲手塞进你嘴吧里?”
胖子一愣,抱拳道,:“兄台说笑了。”
“没说笑,”常遇风坐下来飞快除去自己一双白袜,:“都说城里面钱多人儍,乘这机会我这双白袜一起打包卖了,买卖讲究长买长有,我这双白袜曾经伴着我走过千山万水,曾经陪着我踏过虎豹豺狼,这双白袜…这双白袜,今天就一起卖了给老兄,做价也是八两一支,二八一十六,三八二十四,肥猪兄快掏银子吧!”
“你…你叫谁肥猪?”
“嘿!眼前肥猪老胖的就你一人,你这话问得奇怪。”
胖子眉头深锁不悦地道,:“兄台这是怎么说话的,我宋长青在成都府也是有头有脸有身材之人,兄台怎可…怎可以,老天,兄台,你手上拿着的可是龙涎香?”
“嘿嘿!识货。”常遇风借着胖子说话之际,慢慢打开金鱼袋子,自袋中挑出一小块阴灰色的东西,放在鼻头下细品。
“这…这龙涎香活血通络,”胖子互搓双手,一付心急如焚的样子又道,:“我…我最是喜欢,兄台,不,兄弟能割爱吗?”
“方才你好象说你叫宋长青?这么巧,我来成都府正是来找宋长青。”
“找…找我?兄弟是专程送龙涎香来给我?唉呀!这怎么敢当,大恩不言谢,今晚我请兄弟吃饭,咱哥俩饭桌上论英雄。”
“谁愿意跟头肥猪论英雄。”常遇风巨掌朝金鱼袋子重重一拍,登时将金鱼袋子拍的烟飞雾散。
胖子宋长青脸色大变骂道,:“你这厮怎能如此粗鲁,你不要也不能毁了这宝贝,信不信老子今日生吃了你。”
“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常遇风呼啦一下站起来吼道,:“我不辞辛苦,巴啦巴啦赶来成都府,能就带这么一奌奌龙涎香来吗?”
宋长青一听这话,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还…还有吗?”
常遇风眼尖,见他舌头伸出时,舌尖果然打叉,他回首朝潘银莲眨眨眼睛才又道,:“本来带了好多,一路上本公子车马劳顿,我嫌龙涎香碍事,全拿去喂猪啦!”
宋长青这下才明白对方是在玩弄自己,一时间气上心头,二话不说,一掌便拍向常遇风,他出手极狠,又恨常遇风语出不逊,这一掌已使出浑身解数。
常遇风武功不高,但在山中狩猎时,为了躲避猛兽,早已无师自通,虎豹之掌,豺狼之吻都奈何不了他,这宋长青一掌打过来,连他衣脚也未碰上。
常遇风避开一掌,随即一脚踢翻桌子,冲上前便想抱住宋长青。
宋长青虽是肥胖,但身手敏捷,一转身便轻易躲开,常遇风仗着力大无穷,噼噼啪啪将酒楼桌椅打的四处翻飞,一时间鷄飞狗跳,大厅内的座客纷纷鸟兽般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