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的脑海中穿插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时间线乱套这,他看着自己的记忆碎片,眼中也湿润了下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果断的下手,作为修士二三岁会跑会人言很正常,当然也会很早记事,但是当他两岁记事开始他就是一直随着终不悔流浪,终不悔把他放在自己怀里的包裹里,每天终不悔都会把他喂饱,那个时候终不悔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
他还记得曾经有人冲着他们身上砸鸡蛋,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终不悔只是带着自己走在大街上,那个时候他觉得终不悔很窝囊,但是他也不讨厌终不悔,他恨那些为富不仁之人,他俩被一个富人舍过粥,那几个月洪灾来袭,很多流民,终不悔带着江天路过粥棚的时候,他记得那时候他很饿,他哇哇大哭,终不悔却不已为意,搭粥棚的善人招手叫他们去喝碗粥,终不悔摆摆手,道:“我们不饿,多分一些给流民们吧。”
那富人看着哭声越来越大的江天,道:“孩子都饿成这样了,吃一点吧。”
终不悔深深的看了富人一样,然后道:“你看这孩子还能叫的这么大声,就知道他肯定没事了啊,他不饿。”那富人还想说什么,终不悔摆摆手道:“一碗粥能救一人命何必给我一个饿不死之人饱腹。”
江天那个时候就停下了哭声,他虽然饿,但是他明白自己饿不死,每天都有一股凉爽的气息涌上自己腹部,他也没再闹,他睁大自己的眼睛,努力记下了那富人的衣服,一件青衫,穿在那微微有些发福的富人身上,显得大度慈爱。江天看着对方的眼里在终不悔离开时还是盯着这边,显得有些惆怅。
江天记得那个时候终不悔就一直带着一只大鸡似的妖兽,进城的时候大鸡就从城外绕过去。那只大鸡很好看,只是那时候大鸡也吃不饱,也不会下蛋。
江天还记得曾经几十人围住了两人,终不悔将包袱挂在了鸡脖子上,大鸡没命的跑啊跑。江天只记得终不悔一人拦下了几十人,而大鸡曾经被人抓住,自己被按在地上,一刀劈下,终不悔突然出现替自己扛了一刀,他当时只看见终不悔的笑容,然后留下来的鲜血模糊了他的鲜血,只是下一刻后面出刀那人便再不见踪影。
后来终不悔到了这个村子,后来莫名其妙就成为了村长,有一次江天出村子玩,在一个溪水旁,他抓起一条很大的鱼,对于一个三岁孩子来说很大的鱼,他喜悦的时候,看着一位黑衣蒙面之人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一脚撑着一脚盘起地看着江天。
江天看看手里的鱼,又看看一动不动的看着这边的黑衣人,咽了口口水道:“你很饿吗?”黑衣人一愣点点头,江天将鱼递给他道:“给你吃。”
那黑衣人发出笑声道:“你喜欢吃鱼?”
江天看了看手上的鱼道:“我喜欢粽子,但是蜜枣没钱买。”江天想起了终不悔带着他路过一个城的时候看着别的孩子手里拿着的那绿油油的东西,那孩子对自己妈妈说:“妈妈,蜜枣好甜,糯米都甜了。”但是江天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从那次舍粥之后再没开口要过东西,再没矫情过。那一条路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告诉他,矫情很贱。
黑衣人一笑,向水面挥出一掌再一抬,几十条鱼和螃蟹就被捞起,在江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黑衣人把多余的都放回去,挑了一只大螃蟹,却突然开口道:“想知道你爸妈的事情吗?”
江天那时候顿住,那条鱼从江天的手中滑落拍打着游回了河里。黑衣人一笑对着江天晃了晃手中的螃蟹。
那一年江天三岁,持精铁短剑,双脚负重三十斤,每日跨野三万,每日挥剑一千,每日受鞭三百。
一练七年,江天所在不过只是村子和山上,终不悔从不问他身上皮开肉绽的鞭伤哪来的,江天从来也不说。江天每天夜里疼的打滚,刚开始的几个月累的他头晕目眩,每日卸下负重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他累但是他想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那几个月他甚至没发现自己的饭量长了,从不在桌上存在过的肉也开始一大盆一大盆的往上端。
他记得自己皮开肉绽的伤口还没愈合就套上衣服,等伤口不再流血,自己的衬衣总会粘在伤口之上,只能忍痛撕下来,他记得自己当时每晚都疼睡不着,不敢躺,压到伤口就疼的呲牙咧嘴,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来,天地不再那么黑微微有些光亮的时候江天就出门,他那时候每天都能听见隔壁张大娘训张大叔,江天到张大娘家门口的时候,张大娘总是塞给他一个包裹着肉的油纸包。他一直觉得张大娘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每天也会起那么早做饭,江天每天都是天完全黑下去才回来。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深夜里崩溃哭出来,他呜咽着甚至不敢大声,他怕终不悔醒了问他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有一次哭的时候没忍住出了几声,那天是练功第一个月满后加任务,每日跨野五万,每日挥剑三千,每日受鞭五百,每日刀剑之伤五处。那一晚,他勉强睡下的时候做梦练功,一动竟然扯开了一道刀伤,他在屋子里捂着伤口真的没忍住哭出几声。
他听见终不悔敲了敲门,他突然捂住嘴,他的鲜血顺着伤口滑落,他的泪水浸湿了衣衫。终不悔道:“怎么了,江天?”江天忍下痛,粗着喉咙道:“没什么,做噩梦了。”
终不悔没有推门进来,终不悔道:“早点睡,噩梦会过去的。”
终不悔走后,江天一手捂嘴,一手掐着大腿,他想这样的话伤口那边的疼可能就会被分散一些了吧。那晚他哭了很久才睡过去,而天没亮他就猛地惊醒。
江天穿好衣服出去了,终不悔的屋子里道:“今天还是出去玩吗?”江天道:“是。”
终不悔那屋愣了一会道:“你去吧,早点回来。”终不悔的屋子里,那个面容苍老的老人,始终没把要不今天休息一下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