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忘了,先前傅家可是送过退婚文书过来的,退婚的书信上写的什么玉辞心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这才过多长时间,傅家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真不知道玉振天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了不取消联姻,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
也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拉拢朝中大员的关系,玉振天不过就是嫁两个女儿罢了,能换到傅家的支持和帮助,这样的买卖,不可谓不划算。
一面想着,玉辞心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丝丝的疼痛,她抬手按了按胸口,忽然感觉眼角有些湿润,不知是不是原主的情绪在涌动。
来到正厅门口,玉辞心就听见里面有说有笑的,傅玉晟好像说了什么趣事给玉振天听,惹得他一阵开怀大笑,连连夸奖他。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的动静,傅太傅时不时的提几句建议,玉振天也有的赞同,有的否决。
终于,在商量到挑选拜堂吉日的时候,玉辞心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心里有着满腔的愤怒有待发泄,而傅家就是首要对象。
“哟,父王这边这么热闹啊,女儿可是大老远就听见这边的动静了。”人未到,声先至。
随后,一身浅绿色的衣裙的玉辞心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你来凑什么热闹,给我回去!”玉振天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赶人。
“听说父王和太傅正在商量女儿的婚事,所以作为当事人的女儿也想听听,这傅家到底想怎么娶我。”玉辞心浅笑的看着玉振天,然后走到了他左手下方的位置坐下,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玉辞心坐下后,扫了眼坐在她对面的傅家父子二人,忽然冲他们妖娆一笑,道:“哦,对了!我记得之前傅太傅不是写了退婚文书递到府中来么?父王还将信给我看了呢!信中言辞激烈的指责我朝秦暮楚,勾三搭四,怎的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太傅就将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有啊,我听说傅玉晟公子打算在同一天迎娶我和芊儿妹妹,想要坐享齐人之福,只是就你这个干瘪的身板儿,不怕到时候齐人之福没享到,反倒先落得个*******!”
玉辞心着重强调了“****”四个字,说完还不忘嘲讽的看着她对面坐着的傅玉晟父子两人,眼中满是挑衅。
只见她对面的两人一个气的浑身发抖却极力忍着,一个面露凶光,接着就拍桌而起。
“玉辞心,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说出如此污秽的话?如果不是因为芊儿,你以为我会娶你?真是笑话!”傅玉晟年轻气盛,自然没有傅太傅那个老古董那般能忍,面对玉辞心激烈而带有侮辱性的言辞,当即就指着她的鼻子反驳。
此刻的傅玉晟因为满腔怒火的缘故,丝毫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玉辞心对他的态度较之之前完全是天差地远。
等他反应过来了才看清,曾经的玉辞心哪一次看见他不是双眼含情,羞怯难当,如今的她眼中没有丝毫情意,只有讥诮和厌恶,还当着他的面给他难堪,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吗?你不愿意娶?我刚好还不愿意嫁呢!就你这样的渣男,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青楼后院还不知廉耻的与玉芷芊颠倒鸾凤,被人传的满城皆知了还敢出来乱蹦,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到底还要不要脸?”玉辞心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也同样不客气的回道。
“够了!好啊!很好!我真当是将你惯坏了,这婚姻之事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你现在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待着,等着傅家的花轿临门!到时候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玉振天听了玉辞心的话也是勃然大怒,玉芷芊失身于傅玉晟的这件事他已经下令在王府不能提及,没想到玉辞心竟然还敢提,她不仅提了,还当着客人的面扫了他们的面子,气得他当时就将右手边的茶杯猛地扔了出去。
茶杯携着还滚烫的茶水,在玉辞心的脚边碎裂开来,沾湿了她的鞋面,晕染了一地。
“来人,将郡主给我带回去,让她在自己院子里好好反省反省!”玉振天唤来暗卫,吩咐他们将玉辞心带离正厅。
暗卫听吩咐上前,一左一右钳着玉辞心的肩膀就要将她带走。
“放开!”玉辞心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开暗卫的钳制,她不禁大声道:“放开!我自己会走!”
暗卫听后,松开了钳制着玉辞心的手,转而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
临走时,玉辞心回头看着玉振天,眼神锐利,无限讽刺的道:“父王,女儿要纠正您一个问题,您从来都没有惯着我过,更别提将我惯坏了。从小到大,您都没去过我的院子,如果不是上次傅家的退婚文书,怕是我死了您都不会踏进去一步吧?可是你对玉芷芊却给了无限的宽容和宠爱,同样是您的女儿,为什么您的心就长得这么偏?”
语罢,玉辞心有些自嘲的笑笑,脸上挂着几分凄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玉辞心离开时的那个表情,玉振天心中一震,她那张绝美的脸和自己脑海深处记忆中的容颜相重合,让他仿佛隔着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王爷。”傅太傅看着玉振天有些愣神,出声叫了他一句,将他的思绪拉回。
回过神来,玉振天看了眼桌上聘礼礼册,忽然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开口:“今日有些乏了,要不就先商议到这里吧,剩下的咱们改日再谈。”
傅太傅看了看玉振天一眼,知道他是被玉辞心刚刚临走时说的一番话影响了。云心郡主就算再不受宠,到底也是他的孩子啊。
索性今天该商议的基本都商议的差不多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现在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傅太傅起身识趣的道:“如此,那王爷先好好休息吧,下官改日再来,告辞。”
之后,便带着傅玉晟离开了王府。
玉振天看着傅太傅的身影消失,他想起了之前玉辞心说的话,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蕙儿,我该拿她怎么办?
玉辞心被暗卫送回了自己的小院,她气鼓鼓的踢了两脚摆放在小院门口的两盆花,顿时就将一盆花的花盆给踢碎了。
清脆的碎裂声惊扰了在屋中打扫的紫芽,她连忙跑出来看,见是玉辞心,拍了拍有些心跳加速的胸口,对上玉辞心略显难看的脸色,她有些担忧的问:“郡主,发生了什么事?您的脸色不太好,需要奴婢给您找大夫过来看看吗?”
“不必了,你下去吧。”玉辞心忽然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快步走进房间,将房门关上,背靠着门然后缓缓地滑了下去,坐在地上沉默着。
过了许久,玉辞心动了动身子,原本撑着地面的手掌渐渐收拢,指尖在上面划出了几道浅浅的纹路。
想让我就这么束手就擒乖乖嫁进傅家?门都没有!不但没门,连窗户也没有!
微微翘了翘嘴角,玉辞心从冰冷的地上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重新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今天是检验任秋成训练成果的日子,她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想必任秋成这会儿已经在翠竹林等很久了。玉辞心不敢再耽搁,直接迈步往后花园那边走去。
玉辞心到翠竹林时,已经快正午了。
远远地,她就看到任秋成在竹林中练习着以往她教他的那些格斗术和暗器投掷手法。
通过这么多天的严苛训练,任秋成在手力和腕力上进步不错,现在他的暗器投掷虽然还远及不上玉辞心,但是百发百中也能做到小有所成,只是在劲道上还需要多下些功夫。
此时的任秋成虽然还有不足,但对于目前的玉辞心而言,已经足够了。
这天结束训练后,玉辞心丢给任秋成一叠银票,票面全是以百两为计,少说也有十几张。
任秋成乖乖的接过,正疑惑的时候,玉辞心开口了:“这些银子你拿去买个宅子,越大越好,不需要省着。我知道京城里有很多像你一样身份的乞儿,他们大多都是年幼丧失双亲,有的则是被人丢弃,你从中挑选一些有资质、人品信得过的带到这里来,把我教你的那些东西传授给他们。记住,我要绝对忠厚老实的人!相信你在城中混迹了那么久,对那些人的品性应该也是知道不少,什么人该招,什么人不该招,你自己做决定。人选好了就给他们换一身行头,让他们住进那个宅子里,从此不再风餐露宿。”
“是,主子。”任秋成点头,心里有些感激。他自己之前就是乞丐,他知道每天过着食不饱穿不暖的日子有多难,现在玉辞心给了这么一个机会,他是真的很感激,因为那些乞丐中有很多都是从小和他一起相互扶持活过来的。
交代完任秋成这些事,玉辞心趁着天色未暗去了城东那天她卖画的那家书店看了看,顺带问了问掌柜有没有将那些画给卖出去,得到答案后,她满意的弯了弯嘴角离开。
转眼,又是几天时间过去了,傅家对外宣布了不日将迎娶云心郡主和玉芷芊的消息,让人震惊之余,很多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姿态。
要皇上最宠爱的郡主和一个庶女一起进门,这傅家真的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什么都敢说。
玉辞心会让他们如意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就在傅家放出消息的傍晚,京城中各大人流聚集地,如茶楼、酒肆、客栈、青楼等地方的大门口上,不知何时被贴上了一张张春宫图,图上的动作都非常羞人,很多带着孩子去吃饭住店的人当即捂住孩子的眼睛转身就走,但这并没有影响后面得到消息后前来围观的人。
一些眼尖的一下子就认出了春宫图里面的两人是谁,不好事儿的纷纷远离,不怕摊上事儿的还看的津津有味。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傅家和平川王府,两家都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街上那些春宫图给撕毁,并驱散了围观的人群。
玉辞心恰恰就选在这时进宫了。
庄严清冷的御书房内,宇文厉正在批阅奏折,他的左手边已经垒了高高的一摞,显然是已经批阅好的,右手边还有零星的几本放着,正等着他去看。
玉辞心来的时候,宇文厉刚好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他抬起头捏了捏有些酸痛的脖子,又揉了揉酸涩的双眼,伸了个懒腰才吩咐外面放玉辞心进殿。
“心儿拜见皇上。”玉辞心进了御书房,看到坐在玉案旁的宇文厉,她盈盈一拜行礼道。
“起来吧!”宇文厉从座椅上起身,走到玉辞心面前,有些哀怨的道:“你这丫头都多就没进宫看朕了?枉朕这么疼你,这都快一个月了你才来看朕一次,朕都白疼你了。”
“皇上,心儿这段时间一直被事情绊着,这不是一有空就跑来看你了吗?”玉辞心亲切的挽着宇文厉的手臂,撒着娇继续道,“心儿还特地给您带了份礼物过来呢,皇上要不要看看?”
宇文厉闻言,有些好奇的看向玉辞心,笑道:“哦?还有礼物?那还不赶紧呈上来,朕要看看丫头你送的是什么,要是不合朕心意,朕可不收。”
玉辞心闻言,松开了挽着宇文厉的手,然后神秘的一笑,从衣袖中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递到宇文厉面前:“皇上打开看看?”
“神神秘秘的,还跟朕卖关子啊!”宇文厉伸手弹了弹玉辞心的额头,笑骂了她一句“调皮”,然后才将注意力挪到玉辞心给的那张纸上。
他忽然很好奇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于是他将纸张展开,只看了一眼就羞怒的将其合拢扔在地上,然后伸手指着玉辞心,想发火,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这可是心儿特地给皇上带来的,皇上只看一眼就不看了吗?现在整个京城里面的各大茶楼酒肆的大门口可都贴着这个呢,心儿仔细看过了,里面画的人很眼熟呢!而且嘛,上面画的好像也是事实哦!”玉辞心将地上的纸捡起来,再次捧到宇文厉面前。
她将现在外面的情况简要的说了一下,但是脸上却是很无辜的样子,仿佛纸上画的只是平常的山水草木,而不是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听她这么一说,宇文厉眉头皱了皱,重新接过玉辞心手中的纸张,摊开仔细的看了几眼,尤其是在画上的两个人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的时间。
之后,他收起画纸,深吸了口气道:“确实眼熟啊!”
能不眼熟吗?这可是我亲自画的,而且画的可仔细了,要是这样您都认不出,那我也没办法了。
“来人!”宇文厉走回玉案旁,脸色有些发青的将画纸重重地拍在案几上,向外大喝一声。
紧接着,外面就有一个小太监迈着碎步进来,恭恭敬敬的行礼跪拜,然后等着宇文厉的吩咐。
“去将上官烨叫过来,就说朕有事找他。”小太监听了吩咐后连忙快步离开。
没过多久,一身紫袍的上官烨就过来了。
玉辞心听到脚步声,抬头瞄了他一眼,然后就将视线挪到了别处。
话说自从那天抱了一下上官烨后,她现在看着他,总感觉那天抱着他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不自觉的就想起了那天手上的触感,心里略微有些尴尬起来。
上官烨正要行礼问安,结果就被宇文厉抬手制止了,他将玉辞心带来的画交到他手里,示意他打开看看,然后问道:“爱卿可知道此事?”
听到宇文厉的问题,上官烨将画展开,迅速的扫了一眼,随后将目光瞥向玉辞心,嘴角微勾的回道:“回皇上,知道。”
“为何不向朕禀报?”宇文厉继续问。
“本来是打算禀报的,但却被云心郡主抢先了一步。”上官烨看向玉辞心,冲她丢了个满含深意的眼神,然后不急不慢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