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过去,走向他,走向她的归途,空气中全是幸福的味道。她没有回头地坚定的走过去,对我来说,遗憾的事也不知道是多了一件还是少了一件,庆幸的是她有了自己的幸福,遗憾的是: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
阿秀和梁先生是在大学认识的。
初识梁先生的时候在大一军训的时候,那时的梁先生风流不羁,留着一头利落的小平头,脸上时刻挂着笑意,人很随和又会说话,很受人欢迎。加之不俗的外表和身高,
喜欢他的女孩很多,传说他有很多女友,但谁也没见过。只知道他身边的女孩一天一换。
军训开始后不久,学院涌现出一只新军,唤为:“飞虎队”。
“飞虎队”由因各路理由不能参加军训活动的闲杂人等组成,有来例假的女生几名,虚胖的胖子一车,偷懒的学生若干。
短短三天,飞虎队就急速扩张,迅速成长为一方势力。
梁先生来的早,被教官赋予了“飞虎队”大队长的光荣职务,飞虎队的大本营在主席台的一旁的几排观众席上,全程旁观我们在底下受苦受难。
阿秀就是飞虎队的一员,他们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从小就是心律不齐的体制,不能运动。
阿秀个子小小的,不算难看也不是美女,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女生。她性格很低调,虽然她成绩很好,但很少能看见她大声说话,没什么存在感。
说起来,梁先生和阿秀的遇见是个意外,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本不应有什么交集。
但命运的奇妙就是这样,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在一定的机缘下会产生交集,然后在彼此的生命里待很久。
...
在军训的后期,我也因为身体不适加入了飞虎队,梁先生对我表示了热烈欢迎。
那时还不熟,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实在是不适应。
短暂相识以后,梁先生就说要带我接受爱情的洗礼,放言喜欢哪个女孩告诉他,他负责出谋划策。
起初我不相信,但当他转手便要到飞虎队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的微信的时候,我便对他肃然起敬。
他带着我在飞虎队横行霸道,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指着多个女生,小声说:“这个,身材飞机场,差评”,“那个,看起来胸大无脑,不行”,“这个,太平庸...”,“这个,太凶!”
我将他的手放了下来,对他翻了个白眼。
在把飞虎队的女生数落了个遍后,他把目光放到了最角落的一个女生上,他看了她好一会。
我看了看,说,这女生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他顿了顿,将手再次勾在我肩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特别的女生。”
“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
“直觉。”
若干年后,我跟阿秀讲起初见她的情景,她笑了笑,嘴唇微张,但没有说什么。
人的相遇是多么神奇,那个秋天,他在人海里一眼就能看到她的特别,那是一切爱意的源头。
...
在军训结束,分配宿舍以后,梁先生成为了我的舍友。他对我基本上无话不谈,有时候我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喜欢我,但很快我就松了口气。
因为他说,他要追阿秀。
“就是军训看的那个女生吗?”
“对。”
舍友大黄把身子挨过来,吵着要看照片。
梁先生给他看了照片,大黄大失所望,“这还不如你前天带来的那个女孩呢,太没气质了。”
梁先生也不搭理他,扭头就走。
后来,在梁先生的热烈追求下,阿秀跟他在一起了。
起初阿秀并不搭理他,但他确实很能讨女孩子的欢心。
他会在阿秀最失落的时候出现,陪她去吃一碗麻辣烫。每个节日,他都会送她礼物,尽管很多她不收,他仍然坚持送。在她生病的时候二话不说,跨越整个校区给她送药。学院的教室离宿舍很远,到那必须要经过一座小山坡和一条小河,梁先生会早早地就买好早餐,在河上的小桥等待心爱的姑娘,然后陪她走上学的路。
他温柔,细心,照顾无微不至。随着时光的流逝,暖意融化了少女心中的坚冰,化作流水酿成爱的温酒。
那之后,他们形影不离,恨不得粘在一起。图书馆,电影院,教室,饭堂,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甚至于在宿舍,也能看到他俩卿卿我我。梁先生会带她来我们宿舍打麻将,但她不参与,每次她就乖乖的坐在梁先生旁边,替他倒水,替他收钱。每次赢了我们的钱,就带她去吃宵夜。她也从来不过问梁先生的事,她懂事的人让很多旁人羡慕和心疼,她不喝酒只是在他喝醉的时候默默地扶他回去。
久而久之,我们大家就都熟络了。
这样的日子很久很久,大学的时光很快过去了四分之三。
我们曾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因为他跟我们说,
他是想娶她回家的。
到后来有段时间,很少能看见他俩的身影。梁先生总是早出晚归的,课也很少来上。
毕业前夕,阿秀来宿舍楼下找他。
她说想跟我谈谈,把我叫下了楼。我不明所以地下了楼,看见她抱着一箱东西。
我问她是不是来找梁先生,她摇了摇头,然后把箱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的时候,手一沉差点掉到了地上,箱子很重,里面的东西很多。
我还没开口问,阿秀就说:“他不肯收,但我得还,你帮我还回去吧。”
“你们...........”我很想问发生了什么。
“阿秀!”一个男生骑着电动车,来到我们的不远处,叫她的名字。
“来了!”阿秀大声地回应了他,然后对我说了声:“拜托了。”
我接过箱子,愣在原地。只见阿秀跨上电动车的后座,男生温柔地给她带上头盔,温柔地说:“坐稳了。”
她点了点头,双手抱着那个男生的腰,电动车扬起尘土,飘在空中,很快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晴朗的夜空下。
...
毕业前忙着论文答辩和考试,宿舍也没人打麻将了,打游戏的也少。
所有人都忙的晕头转向,不过闲下来的时候,我望了望梁先生的床铺,他还是没回来,箱子静静地被放在他的床底。阿秀也不见踪影,他和梁先生分手以后就很少跟我们联系了。
学生时代,所有的毕业来临的时候,一切都显得如此突然和落寞,还是那座山,还是那条河,还是那间教室,很快,就不是那群人了。
大部分人都会化作青春的风景,在别人的眼里掠过,从清晰到模糊,再到消失不见。
阿秀对梁先生而言就是这样的一道风景,热烈又忧伤。
...
毕业那天我们聚餐,我再次见到了梁先生,第一眼我差点没认出来。他留了一头长发和一脸的络腮胡,笑着跟我们打招呼。
我们喝起了酒,聊起了这几年的时光,但是每次回忆到开心的事,他就会想起阿秀,眼底闪过一抹哀伤。
我试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喝了口酒,清了清喉咙。沉声说,有一天阿秀问他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未来,他突然懵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未来吗?他曾经以为未来很遥远,但很快他们就毕业了,也该想想他们的未来了。然后阿秀认真地看着他,说,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我说:“哇,她好酷啊,那你怎么说的?”
梁先生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拒绝了她。”
“啊???”
“说实话,我确实喜欢她,可那时我才发现我们这个样子相伴到老,太难了,我不想被就这样限制,人生归于责任和家庭,失去了自己和风景。”
那之后他们就经常吵架,感情一旦有了裂缝,就会逐渐崩开,直至陌路。
我默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后来,阿秀给我们介绍了她的男友阿文,就是那个骑车带她走的男生。
舍友大黄为梁先生出头,质问道:“他哪里比梁先生强?”
我们忙着拉住大黄,阿秀也没有怒意,只是轻轻地说一句:
“他能陪我走到以后。”
只是轻轻一句,便无可反驳。
爱的方式不同,梁先生的爱是壮烈,是海枯石烂,可歌可泣,天荒地老;而阿文的爱是默然,是潜移默化,相伴到老,往后余生。
年轻一点,她说她会选择梁先生的,因为在一起会开心。
到最后,阿秀选择了阿文,因为在一起很安稳,阿文的坚定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我看着她,点头如捣蒜。
...
毕业后的同年七月份,我们收到了婚礼请帖。
阿秀和阿文要结婚了。
婚礼进行的火热,来往的除了两方的亲朋和好友,大多数的还是我们大学的同学。
她站在巍峨的大教堂的门口,一席婚纱长裙将所有的目光吸了过去,美的不像话,像个天使。
新郎高大俊朗,西装革履,掌心冒着汗,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他的新娘子。
神父面带慈祥,手捧圣经,站在教堂中间。
我们感叹,原来那个青春里最不起眼的女孩也这么美,就像曾经不起眼的榆树,
如今开花,美丽如锦。
后来酒席上,大家在一起举起酒,碰杯。
梁先生也参加了婚礼,大黄推了推梁先生的手,开玩笑的说,
“哎,你有没有很后悔?”
他苦笑着,没有回答。
说不出是后悔还是遗憾,反正这二者本质也一样。
很久以后,他对我说当时的感受:
“那时我看着她,一点一点走过去,走向他,走向她的归途,空气中全是幸福的味道。她没有回头地坚定的走过去,对我来说,遗憾的事也不知道是多了一件还是少了一件,庆幸的是她有了自己的幸福,遗憾的是:那个人是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