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正是下坡的方向,他的手一松,车子差点就冲下去,好在他马上就回过神来,车子又正常行驶了。
有惊无险,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脚哆嗦。
容柯把车子停在路边,紧张的碰碰我,“没受伤吧?”
他的反应让我一阵心凉,我盯着他看,在他失控的瞬间,有个念头闪过我的脑子,他终究还是想做爸爸的,如果我不能生该怎么办?
他见我不说话,伸手摸摸我的脸,“对不起,我刚才失神了。”
“是因为孩子吗?”我咬唇,想从他看似担忧的眼睛里看出点别的什么,可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老婆,跟我牵手一辈子,陪我过完这一生的人是你,至于孩子不过是锦上添花。我承认,能当爸爸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可天底下高兴的事情多了,不差这一件。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每天都是开心的。”
他说的认真而紧张,像是很害怕失去我。我又心软了,虽然现在脑子很乱不想说话,可还是勉强道,“可我想当妈妈。”
“那老公再努力一点,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医院做个检查,说不定是老公有问题呢?”他揉揉我的头,把我抱在怀里,“末言,除了你,谁都没让我这么在乎过,也不会再有谁了。答应我,别因为孩子的事情郁闷好吗?”
我心里一阵感动,只是依旧放不下而已。
一回到家,我就摊在床上了,什么心情都没有,不能生育的阴影笼罩着我,我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虽然时代在变化,到了我们这一代已经没什么传宗接代的想法了,可大部分家庭还是都想要孩子的。容柯说不在乎,可真的能那么不在乎吗?
孩子更多时候是夫妻两人的粘合剂,少了孩子的存在,总是少了些情感羁绊一样。
我心里很乱,说不出的乱。
我捂着被子,容柯担心的过来看了我好几次,见我闭着眼睛,大概以为我睡着了,就出去了。
我后来真的睡着了,只是一直在做梦,梦里不断有人指责我,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我拼命否认,可他们谁都不肯听我解释。连容柯也不要我了,他说自己还是喜欢韩丽莎,他们要结婚生子了,让我别再缠着他了。
我不停的哭,不停求他给我机会,可他们还是走了。我去追容柯,却不小心掉进了沼泽里,忽冷忽热,我拼命挣扎,可越挣扎陷得越深,整个人难受的都要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好像在温柔的叫我,然后我不知道被谁抱了起来,嘴巴里不知道喂进了什么东西,苦苦涩涩的,可是身体舒服多了。我几次想要睁开眼睛,可怎么也睁不开,后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套输液用具,我还没有完全清楚,梦里那道温柔又担心的声音传来,“老婆,你醒了?”
我茫然的看过去:“老公……”我想要下床,可是被容柯阻止了,“别乱动,你发烧了,正输液呢。”
难怪我觉得难受。
容柯倒了温水给我,我嘴巴里涩涩的,一点都不想喝,可容柯一直哄我,我还是勉强喝了几口。
他放下杯子,心疼的说,“你难受的话就多睡会儿,我在旁边守着你。”
我很快又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房间里,容柯一直守在我身边,这会儿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摸摸自己的头,已经退烧了,只是身体还是有些难受,我挣扎着想要去洗手间。容柯察觉到我的动作,急忙过来扶我,“想干什么?”
“我想去厕所。”我虚弱的笑笑,下一秒就被他横抱起来,径直朝洗手间走。我尴尬的说,“我能自己走,你、你在外面等我。”
他的样子一下子就暧昧了:“老婆,你在撩我吗?”
我傻眼了,哪里有?
看我太虚弱,他也不逗我了,等我从洗手间出来,他又把我重新抱回床上,交代道,“你再休息会儿,我煮了粥,马上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误会,他对我格外小心,我反倒觉得不安了。两个人相处,如果一方过分小心,感情反而很难维持。
我叹了口气,心里闷闷的。
容柯喂我吃过饭,把我当废人似的又安排我睡觉。我这次是真的睡不着了,尤其浑身的汗湿透了睡衣,黏糊糊的贴在身上特别难受。
我想去洗澡,可是容柯坚决不同意,最后拧不过我,只能妥协道,“洗澡可以,不过我帮你。”
我没力气跟他争辩就答应了,他让我坐在放满热水的浴缸里,一边帮我按摩一边给我搓身子,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他一点都不在意。
洗完澡,他又忙前忙后的给我擦身子,吹头发,我靠在他怀里,感觉特别踏实,之前那些不安和对未来的惶恐好像统统不见了。
我吃了药,没多久又睡着了,这一觉特别安稳,一直到第二天一早。
我感觉没事了就想去上班,容柯自然是不同意的,说是已经让宋默然帮着我处理相关事情了,我继续待在家里恢复元气再去上班。
我撒娇的说:“一直待在家里我会闷死的,而且我一个人……”
“身在福中不知福。”他捏捏我的鼻子,不无鄙视的说,“你也就轻松这两天了,上头已经撤销了对蓝郁集团的审查令,到时候有你忙的。”
我诧异:“这么快?”怎么感觉上头变脸跟翻书似的,任性的很?
我问容柯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幕,容柯低头看看我,“韩丽莎动用了关系让上头审查蓝郁集团,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一直没有出手就是等着最后这一博。现在既然目的达成了,也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我半天才明白过来,韩丽莎想要利用蓝郁集团的事情威逼利诱容战让容柯娶她,岂不想容柯将计就计,反倒是将了他们的军,把蓝郁集团的股份光明正大给了我,从而成了容战的软肋,让他一时半会儿不敢动我。
想清楚这些,我心里一阵感动。我以前没有安全感,从来没想过容柯为我做了什么,现在认真回想,他替我做得远远超出了我所知道的,是我自己太蠢。
可是……
“老公,你坏了韩丽莎的计谋,她不会报复吗?”对于那个女人,我私心里还是有些烦躁的,没完没了的出没,就跟阴魂不散似的。
容柯嘴角一勾:“她暂时没那个时间。”
我不解的看看他,可他没有再解释,而是拿了水果给我。
我轻轻咬一口,担忧的说,“老公,你觉得我真能管理好蓝郁集团吗?那可是你们容家百年基业,我真怕在我手里搞砸了。”
到时候别说容战想要杀了我,我可能自己都想以死谢罪。
“你忘了,你还有老公,还有宋默然帮你,现在更是多了个得力助手。何况,我老婆这么优秀,有什么担心的?”
“就会说好听话。”
“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实话,就算你不相信自己,还能不相信老公的眼光吗?”
这话说得,怎么越听越像是夸他自己?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突然被他横抱起来,“吃饭了。”
容柯抱着我还没有走到餐桌那边,外面门铃就响了。我催他去开门,他还是把我放下以后才过去。说起来,门外那人也够执着了,一直按个不停。
门口走进来的人有些面熟,我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哪里见过,直到容柯开口,喊了一声“韩市长”,我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人就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被誉为历年来最平易近人的“清廉市长”韩知遇。
韩知遇?!
这个名字又是让我一惊,容柯好像跟我说过韩丽莎的父亲就是韩知遇,而且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距离太远了,我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
想清楚这些,我心里一惊,这么一大早韩丽莎的父亲来干什么?我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容柯,你这样对得起丽莎吗?”韩知遇一脸不悦,那样子应该是来给韩丽莎出气的。
我从餐厅的隔断看过去,就见容柯依旧清冷的邀请韩知遇进门。
“如果不是昨天我女儿哭着跑回家,我都不知道她在你这里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这个做父亲的能不过来看看吗?”韩知遇不悦的坐在沙发上,“当初提议要结婚的是你们容家,最后悔婚的又是你们容家,结婚是过家家吗?你们又把我们韩家的颜面放在哪里?”
他疾言厉色的话让我心里一紧,果然来者不善。
容柯一直没有说话,韩知遇越说越生气,“我女儿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她从来都是自己往肚子里吞,要不是被你欺负的无路可走,今天也不会告诉我,你一边跟她交往一边早就跟别人结婚了,你这办的什么事?亏我这么信任你,把女儿交给你!”
我抿抿唇,觉得这话绝对是颠倒是非。我跟容柯结婚的消息早就通过官网公布过,媒体报纸也报道了,尤其前一阵子林世朝的死更是闹得轰轰烈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容柯的脸色不好看,那样子像是要发飙。
我挺担心的,都是说官场复杂,有着不为人知的巨大关系网在里面,韩知遇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谁知道背后有些什么人。要是容柯得罪了他,不知道又被怎么欺负。
我坐立不安,不确定现在该不该出去。
“她就是你看上的那个离过婚的女人?”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韩知遇突然看过来,我吓一跳,正好听见他这句话。
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鄙视,高高在上的,完全没有半点电视上平易近人的样子。原来欺骗大众的不仅仅是明星,还有某些“明星”。
既然被看见了,我也就不再犹豫了,起身走出去,浅笑着问,“韩市长,要跟我们一起吃早餐吗?都说您平易近人,是最接地气的清廉市长,应该不会嫌弃我们的家常饭吧?”
韩知遇冷冷看我一眼,不屑道:“我已经吃过了,这位小姐,麻烦你先回避一下,我有话跟容柯单独谈。”
大概是觉得我不配被他放在眼里,他连表面的客套都没有。
我询问的看向容柯,就见他冲我招招手,“末言是我老婆,没什么事情是不能被她知道的,韩市长有话请说。”
容柯伸手把我拉到他腿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当然是没问题的,可现在还有别人,我下意识抗拒,他却搂着我的腰不让我动,牢牢把握扣在他怀里。
韩知遇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似的,明明白白一脸“狐狸精”的标签。
容柯平静的说:“我跟丽莎从来都只是朋友,关于这点我不止一次跟韩市长提过,相信你也是清楚的。至于之前我父亲私自跟你商量婚事的事情,我已经道过谦了,还请见谅。”
“这么大的事情,报纸都登出来了,你告诉我是一场误会?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女儿被你抛弃了,这是你说一句抱歉就能了解的吗?”
容柯抿唇,直视着韩知遇,“我已经结婚了,韩市长如果需要公开道歉,我可以接受。”
“我不接受!”韩知遇站起身来,厉声道,“跟这个女人离婚,马上跟我女儿结婚。被人抛弃这么难听的说辞,我们韩家绝对不允许!”
“如果我不同意呢?”容柯不为所动,态度越发冷漠了,争锋相对道,“韩市长,你也是过来人,应该很清楚,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爱我老婆,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跟她离婚,永远不会。”
韩知遇气的咬牙:“容柯,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要不要跟丽莎结婚?”
“我有老婆。”
“很好!”他目光犀利的朝我看过来,冷笑道,“既然你为了这么个女人不要我女儿,我也没什么跟你好说的,你好自为之。”
这算不算赤果果的威胁?
韩知遇怒气冲冲离开了,送走他,我担忧的看着容柯,“不会有事吗?”
他莞尔一笑:“能有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伸手捏捏他的手,苦恼地说,“我又给你惹麻烦了。”好像自从认识我以后,容柯就麻烦不断。
“老婆,以后不许你说这种话。你想啊,我从来没想过要跟韩丽莎结婚,所以不管我娶谁都会得罪韩家。是我老婆伟大,接受了我这个烫手山芋,那些女人还应该感谢你呢。”
这个人,要么傲娇的让人恨不能踹死,要么情话一堆接着一堆,让人酥麻的招架不住。
虽然他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挺忐忑的,“刚才韩市长那么生气,以后会不会对你有威胁?”
“怎么,怕我出事,变成俏寡妇啊?”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认真点。”
容柯不答反问:“要是我出事,你会再找个男人爱吗?”
当然不会!
就是他发疯欺负我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个念头,何况是我们现在最甜蜜的时候。我有时候忍不住问自己,如果容柯不要我了,我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我下意识握紧他的手,认真说,“如果你出事了,我等你。如果你死了,我怕去陪你。”
我说的严肃,大概惊到了容柯,他沉默了许久,忽而笑道,“傻瓜,想骗老公眼泪啊?放心吧,现在应该担心的人是他,你老公不会轻易有事的。”
他说的自信且淡定,我稍稍安心一点,只是也没有完全相信。虽然容柯貌似挺厉害的,可韩知遇却是赫赫有名的清廉市长,背后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尤其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了解的?
“好了,吃饭吧,我都饿了。”
容柯牵起我的手就往餐厅走,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叶将军好像也提过韩家的事情,有他给容柯做后盾,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吃过早饭,我想起来跟容柯结婚这么久,还没有给他买过什么东西,我这个做老婆也是够失败的。正好今天没事,我就拧着让他陪我逛商场。
容柯无语,可还是陪我去了。
我到处逛男装,他有些不开心,斜睨着我问,“你买给谁?”
“反正不是你。”正好走到一家国际大牌门口,我一眼就看中一套衣服,只是价格也贵的离谱。可是谁给容柯买呢,他就是我最大的宝藏,有什么不舍的?
我让服务员挑了一套适合他的,故意说,“帮我试试,我送人。”
容柯气的咬牙:“徐末言,你好样的,让我给野男人试衣服?你是嫌他命太长了?”
啧,好浓的醋味。
我虽然在心里窃喜,可表面上还是嘟嘟嘴说,“行吧,你不试,我去找别人试。你老婆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有男人愿意帮忙。”
“你敢!”他咬牙瞪我,粗鲁的抢过我手里的衣服就试穿。
我看他阴沉的脸色都快能挤出黑水了,憋着的狂笑都快忍不住了。
我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身上的西装,故意挑剔的说,“还不错,只是西装的主人在我心里比你更高大更帅气,穿上效果肯定更好。”
“徐末言,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就不。”
“你……”
“去结账。”我无视他愤怒的表情,把单子给他,哼着小曲就去看别的了,就算没有正视他,我也感受到他浓浓的怨念,肯定要气的爆炸了。
容柯那我没办法,最后还是乖乖去结账了,我接了杯水在这边等他,可是刚喝两口,突然有个人出现在我面前,“你是容柯的老婆?”
浓浓的敌意,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