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醒来的离辰,沉庭有些懵,离辰怎么会这么问?
“她。。。”沉庭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叫“烟儿”,是想起来了?
“骗我的,都是骗我的对吗?”离辰咆哮道。此刻他的眼中都是火,心中的怒火已然要压不住了,沉庭害怕了,他从未如此害怕,心叫一声不好,一念成魔啊。
“殿下,文昌星神君知道柳断烟的下落,真的,沉庭何时骗过你!”沉庭急的都要哭了。
离辰的眼睛渐渐的清明了,“回去。”
回到天宫,直接去了司命府,文昌星神君却是去了东王公处,于是两人又急急寻了去。
东王公一见离辰的样子心觉不太对劲儿,给了沉庭一个眼神,沉庭点点头。
“文昌星,你说,烟儿她。。。”话音未落,离辰昏倒在地。文昌星和沉庭赶忙去扶,送去了烟离殿。东王公和西王母随后也到了,来的最晚的是天君和天后。
沉庭说了原委,东王公和西王母联手给离辰输了法力,暂时护住他的心性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怕他因着柳断烟的事情还是要伤了自己。
“其实,我有法子。”西王母看了看东王公还是说了出来,缘起缘灭终归是一场不知是祸是福的造化。
等到离辰再醒来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婴儿,除了哇哇的大哭,别的什么都做不了,想喝水都无法,突然一名妇女抱起了他,竟然开始喂奶,而他竟然喝的不亦乐乎。等他喝的心满意足之后,睡神又照拂了他,就这样离辰睡了吃,吃了睡,他也习惯了如此的生活,因为除了习惯也别无他法。
这场造化估计是东王公给的,也只有他才有这份能耐,他现在的名字叫做王林甫,字浮梦,他自己取的,浮梦一生。可他不明白,东王公为何让他下凡还带着所有记忆,只要他不小心出个意外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不就可以再回天宫了。
于是只有三四岁的小孩子,开始了他结束自己性命的旅程,这期间他试过好多方法,什么溺水,什么上吊,什么撞马车,可是都没有成功,他很怀疑这些个神仙没事都在天上监视着他。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一个人,才结束了这场荒唐的游戏。
那是他五岁的生辰宴,原本他人间的父母是不想大办的,奈何林甫的祖父听了算命的话,说林甫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以后必成大器,祖父的祖上都是在朝为官的,祖父也是荣休在家的,儿子是太守,亲家又是世代的书香门第,这第一个孙子又是文曲星下凡,这还不大办怎么能行?
于是远近的亲朋好友都请来了,这其中就有林继梦,林继梦算是王林甫的远方亲戚,林继梦的曾祖母和王林甫的曾祖父是堂兄妹,他二人也算是表姐弟。
身体是小孩可是内心是大人的王林甫不怎么喜欢热闹,一副高冷样子,自己待在后院摘草玩,他可是故意躲在这里的,时不时的被抱出去让人们观赏一下文曲星下凡的孩童是什么样子的,这可不好玩,他也不是玩具,他心想如果自己有了孩子必定不能如此对他。
正独自郁闷,一个小女孩咯咯的笑声吸引了他,他回头就看见儿时的柳断烟在他的眼前站着,朝着他笑的欢快。
他一时愣住了,这是梦吧,他狠狠掐了自己的脸一下,真疼,疼的他呲牙咧嘴。
“林甫,你这是做什么,多疼啊。”说着,拿着手帕附在王林甫的脸上,隔着手帕揉了起来。王林甫,是了,现在的自己不是离辰,是王林甫。
“你是谁啊?”王林甫奶声奶气问道。
“我应该算是你的表姐,我叫林继梦,你好点了吗?以后可不许这么使劲儿的掐自己。”
“你说话真好听,继梦。”好久没见到柳断烟了,他有些高兴糊涂了。
“你应该叫我表姐,怎么能直呼名字呢,没规矩。”林继梦板着脸教训王林甫。
“知道了,知道了,继梦,表姐。”
从此,王林甫的人生多了精气神,不再是想着怎么重归天宫,而是想着怎么能时时刻刻跟在林继梦的后面形影不离,他想知道林继梦到底是不是柳断烟,也想知道这是东王公给自己圆的梦还是柳断烟转世?
王林甫的外祖母家有学堂,亲戚朋友家的小孩子都在这里读书,林继梦也不例外。林继梦家虽也算是世代簪缨,可是自打祖父开始便有些不如意,仕途不济,经商却很有头脑,但是士农工商,最末的就是商,因此常常有人在背后嘀咕她,可无人敢在面前折辱,因为她的小跟班王林甫那可是个小霸王,在这整个州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两人渐渐长大,一个是风度翩翩,一个是如花似玉,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啊,郎情自是有的,可是王林甫不知道林继梦的心意,林继梦同柳断烟一样坚韧,淡然,可是也有俏皮,灵动的一面,他心里其实很有些打鼓,这林继梦举手投足都像极了柳断烟,就连那一丝淡然的微笑都像。可是有些时候却是调皮搞怪,就像是现在,先生在打盹儿,一把戒尺握在手中,每天的这个时辰都是先生午休的时辰,先生午休,可是学生是要自习的。
先生半斜在扶手上,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他专用的茶壶一把,茶壶是紫砂的,虽不名贵却胜在是先生的夫人亲手做的,自然是比名家的要珍贵。林继梦今日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衫,衬托的小脸分外的白皙,她一脸的得意,向着周围的同学笑笑,便轻手轻脚的走向先生的桌子,屏住呼吸,拿起壶盖,往里面撒了一些粉末,再悄悄放回壶盖,走回自己的座位。
先生姓齐,不同于一般的夫子,他不光是教四书五经还教功夫,书画,音律,甚至厨艺,女红,真可是全能的,王林甫常常开玩笑说,请了齐先生,一个顶七个。
王林甫有些无奈这林继梦每次一穿红色的衣衫必定要惹事情,也不知这红色是不是不吉祥啊。这齐先生和林继梦时常这样过招,先生的胜算要高一筹,可是林继梦越挫越勇,从不认输。
其实王林甫也问过林继梦为何总是与这齐先生为难,而且乐此不疲。林继梦说是两人是世仇,不报不行。可是这世仇是什么,她也没说。
齐先生每日午休都睡半个时辰,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喝茶,今日同往日一样,闭着眼睛摸起茶壶,就往嘴里倒,喝完,静心一会儿,“一个一个把自己写的东西读一下。”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齐先生的肚子就不舒服了,接连跑了两次厕所,今日的课程只能中断,布置了作业,齐先生就回了。
“小林甫,陪我买东西去。”原来今日给先生下药是为了去买东西啊,王林甫叹道,这红衣衫的林继梦对闪亮的东西格外的喜欢。
果然去的还是“琳琅阁”,这是家首饰店,门店不大,分上中下三层,最底下一层,普通货色,偶尔会有一些一等货,二楼是珍品,三楼是店家从各地搜罗而来的各种奇珍异宝,当然价格不菲,林继梦就是这第三层楼的常客。
一进门,店小二直接喊了掌柜来招待,别看林继梦年纪小,可是对珠宝颇有研究,掌柜有时看走眼,还要请教她,所以给她的价格也是很公道的。
“林小姐,王公子,今日来了一批新货,您给掌掌眼。”说着,从柜子上拿出了两个大的托盘,里面放着簪子、玉佩、耳饰等等很多的东西,价值连城,可是林继梦却一眼看中了一支白玉笛。
这支笛子通体泛着淡淡的白光,似乎很有灵性,林继梦一看就喜欢,马上就买下了。她拿着笛子拿给坐在一旁喝茶的王林甫看,“你看,这笛子我一眼就喜欢了。”
王林甫好笑道:“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快就。。。”端着茶杯的手突然颤抖不已,杯子坠落,他站起身,双手接过白玉笛,他细细看着,笛子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印记,但还是深深的映入了他的眼睛,烟离白玉笛!
“这可是我的!”林继梦一把抢过,得意的冲着王林甫笑道。
“是,这是你的,一直是你的。”王林甫轻轻说着,心里想着真的是你,我的烟儿。
“林甫,你说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呢?”林继梦摩挲着笛子,笛子泛着的白光罩住了林继梦的手,当然林继梦是看不见的,这也算是他成了凡人后除了记忆还在就是这双眼睛还能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了。
“烟离白玉笛。”
“袅袅白玉笛声起,风起断烟生生离。这个烟不太好,一吹就散了,离更不好,分离,分离,寓意太不好了。”林继梦不太高兴,这名字起的太不上心了。
离辰一听,原是这样,所以他和柳断烟才不能在一起的吗?他心里难受的很,林继梦说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就这样茫茫然回到了家中,当夜就病倒了,他忘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个凡人,生老病死是常有的事。第二日,王林甫没有去学堂,三日,四日也没去。
林继梦有些愧疚,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惹的林甫不高兴,所以他气病了?第五日,林继梦禀告了娘亲,娘亲带着她去了王家,看望王林甫。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衫,较之以前的红色和月白色衣衫,多了一份甜美可人。
此时的王林甫躺在床上,眼里多的是迷茫,他在凡间待得久了也学会了酸秀才的矫情样。林继梦搬个凳子坐在了床边,拿出了笛子,“我想过了就叫烟离白玉笛,挺好听的。”
“炊烟离阙阁,玉笛伴情人。”说完这句话,林继梦就走了。王林甫心里一惊,可是身体不听使唤,没法追出去,但是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当晚就喝了两碗粥,心满意足地睡着了。梦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身的红衣,竟是在鹏翼山上,温泉池旁,是翎心,肆意的笑容感染着离辰。画面一转,变成了阙尘阁,月白的衣衫,对着月亮悠扬的笛声声声入耳,是他的烟儿。
正当他想亲近一下柳断烟时,沉庭出现了,眼泪汪汪的对着自己小殿下:“殿下,您受苦了,您忍忍吧,东王公说了这是你的缘,只能自己解,谁也帮不了你。”说完放下了两块玉佩就走了。
王林甫醒来,一摸枕头底下,果然,一白一红两块玉佩静静躺在那里。
从此之后,林继梦再也没来看过他,但是三天一封的书信没有断过,王林甫让父亲给他请来了有名的武术名家教他功夫,防身健体。没有法力和神力,这体力总不能也失了吧,他刻苦练习,两个月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就连母亲都说他眼中格外的明亮。
前日又收到了林继梦的信,可是王林甫没有回信,而是一封一封把信收到匣子里,珍藏好,明日就能见到她了,什么书信都不如见一面来的真实。这段时间王林甫想了很多,他自己应该就是羽辛的转世,而林继梦、柳断烟应该是翎心的转世,可是为什么翎心的转世都是凡人呢?而且文昌星说过翎心灰飞烟灭了,一丝魂都没有在世间留存。看来所有的疑惑只能留待回了天宫才能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