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了几尺高的洁白晶莹的水花,涌到岸边,轻轻地抚摸着细软的沙滩,又恋恋不舍地退回,一次又一次永不停息地抚摸着。
它在沙滩上划出条条银边,像是给浩浩荡荡的大海镶上了闪闪发光的银框,使大海变得更加迷人美丽。
艳阳高照,大量水滴从海水中分离,夹杂着空气中的沙尘,迅速地向着高空汇去,聚成一片片云雾。
沙滩上,一群皮肤黝黑的渔夫正悠闲地收着渔网,旁边的椰树下,皮肤白哲的青少年大声吆喝着,“二叔,强东哥,你们快点收网,现在该吃午饭了。”
“要是你小子帮下忙,咱早就吃饭了。”被叫做二叔的男人笑骂道,他即使戴着渔夫帽,脸上也被晒得通红。
小伙子有些尴尬地悻悻,不再说话,转而看向宽阔壮丽的海面。
突然,远处有一条金枪鱼跃出水面,腹部的鱼肚白在光线的折射下,尤其耀眼,起初,众人还未察觉出异常,但紧接着,一条又一条鱼跳出水面,向着岸边游来,整个海面顿时沸腾了起来,岸边的鱼扑腾着上了岸,所有人向后退去,不一会儿,沙滩上便铺满了鱼。
坐在椰树旁歇息的小伙子面露惊喜,扑到鱼群之中,兴奋地喊道:“哇,这么多鱼,这下我们可以好久都不用出海打鱼了。”
旁边的渔民斥责他:“你总是不肯干活,这些鱼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怎么……”小伙子面红耳赤地争辩道。
“别吵了。”忽然,一位老渔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们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平白无故地这些鱼怎么会往岸上游呢。”
许多人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赞同他的话,问道:“徐伯,你见多识广,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被称作徐伯的老渔民顿了顿,陷入了回忆,他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了,满头皆是白发,岁月的沧桑在脸上留下了数不尽的痕迹,黝黑的皮肤常年被海风刮着,一双手也满是陈年老茧,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了很多。
良久,他像是在脑海中寻找到了记忆,压低声音地对着众人说道:“好多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小,村子里的老人跟我讲起过,很久以前村子发生过一次大灾难,当时所有的鱼都往岸上游,海水也跟着往岸上涌,村子里许多人都被淹死了,剩下的人带着食物爬上梁山,这才躲过一劫。”
“再大的灾难我们也能过去,这些鱼要是做成鱼干,够村子里所有人吃上好几年的了,况且我们还屯着不少的谷子呢,就算水来了,我们爬上山,也不愁吃了。”小伙子一边高兴地说着,一边走回椰树下。
“你就只会坐享其成,今天要是你不帮忙装鱼,晚饭你就别想了。”他旁边的渔民故作凶狠地道。
“行行行,不就是装鱼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伙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
闻言,那人嘴角溢出了笑意,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似乎被什么给吓住了,他用手指向沙滩,众人随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沙滩上,那些鱼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不要命地摆动着身体,小伙子最先发现了端异,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鱼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众人循声望去,那些鱼的身上闪着幽绿色的光,与此同时,隐隐有暗红色的血从其中流了出来。
其中一名渔民鼓足勇气,向着鱼群走去,踩住一条沙丁鱼,鱼身上那幽绿的光掉了下来,接着便向他的脚爬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不知所措,慌忙中伸脚想要踢开这团光。然而这光却快他一步,迅捷地爬到了他的脚上,沿裤管向上不断攀爬。
渔民上下跳动,抖动着身体,但却无济于事,那团光很快便爬上了他的脖子,正准备破体而入时,忽然,众人头顶上的那轮大日,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一照在幽绿色的光上,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很快地,那团幽绿的光就褪去了。
过了不知多久,大日不再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众人的视野也渐渐恢复,连忙看向那团光。只见,一只长满了触角的甲壳生物四脚朝天地躺在原本的位置,身上尽是燃烧过的痕迹,绿色的汁液散布在它的身周,咕咕地还在不停冒泡。
众人惊魂未定,都沉默不语,那被袭击的渔民检查了自己的身上,发现并无大碍,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而又低头打量着那甲壳生物,看到它已经没有了声息,试探的用石头丢向它,看到确实没有动静,才放心下来,伸出手,想要拾起它观察一下。
徐伯迅速开口道:“二狗,别碰它。”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终究是晚了一步,被叫做二狗的渔民已经抓住了甲壳生物。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从二狗口中响起,那只原本握住甲壳生物的手开始腐烂,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不过两息,整只手上的肉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嶙峋白骨在阳光的衬托下妖异无比。
而腐烂的进度并未就此打住,而是愈演愈烈地向着手臂蔓延,徐伯最先反应过来,捡起身旁的鱼钩,抓住二狗的手臂,用勾尖刺入小臂的关节处,然后狠狠地撕扯,“嘶拉”的肉骨分离的声音响起,在旁边围观的渔民们都感到毛骨悚然,想要制止他却不敢开口。
很快地,那只小臂被徐伯硬生生地扯断了,二狗则痛得晕了过去。小伙子偏过头去,转而看向沙滩上的鱼群,此时大多数鱼已经没有了动静,鱼身上遍布着甲壳生物,以及那粘稠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绿色汁液。
那些鱼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绿色汁液涂抹在鱼身的地方,还在不停地腐烂,很少一部分没有沾染汁液的鱼,因为缺氧而激烈翻动着身体。
“徐伯,这是怎么一回事?”有渔民指着满地的鱼尸,问道。
徐伯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作孽啊,这是海神对我们的惩罚,但大日之神救下了我们。”小伙子这时候忍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道:“怎么可能,徐伯,您这么大岁数了还相信这些。”
听到这话,徐伯顿时来了火气,怒道:“道生,你这小娃好不晓得道理,大人说话,小娃子插什么嘴。”
被叫做道生的小伙子瘪了瘪嘴,不在乎地答道:“我是不知晓这些,我只知道镇上的教书先生告诉我,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牛鬼蛇神。”
“你,我懒得跟你这不懂事的小娃计较。”徐伯偏过头去,继续说道:“把完整的鱼装进麻袋里,记住千万别碰那些绿色的液体,然后我们就赶紧回村子。”
“这带壳的玩意要不要带到镇上去给那些大人们看看?”道生突然兴致大发,问道。
“绝对不行,这玩意太危险了,万一有一只活了下来我们就都得死。”二叔连忙否定了他。
“行吧行吧,听你们的。”道生假意应允道,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将一只未沾有绿色汁液的甲壳生物放进了袋子里。
一个半时辰之后,海边所有完好的鱼都被装入麻袋中,除却道生和二狗,每个人的肩上都是满满的一麻袋,此时二狗也醒了过来,但似乎仍沉浸在之前的痛苦之中,眼神涣散,没有说话,一直叫疼。
眼看着天快黑了,徐伯赶紧招呼着众人离开这里,回到那个残破却温暖的小渔村。
而在他们的身后,海浪又一次涌起,吞噬着沙滩上的一切,“咯吱……咯吱”磨牙的声音响起……
海浪褪去,平整的沙滩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贝壳,像是大海散落的珠宝,在晚霞的映衬下褶褶生辉。白色的海浪从天边涌来,温柔地亲吻着沙滩,那缱绻的柔情蜜意伴随着温馨和浪漫,带走了所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