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林莜漪的心(2)
车子缓缓使进林莜漪位于市区的另一个豪华别墅区。林莜漪刚要下车,却眉头轻蹙的捂住了腹部。
殷天佑看见,走到她身侧,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肠胃炎要犯了,肚子有些痛。”她在他的搀扶下慢慢下了车,走进屋内。
屋内一派豪华精致的欧式风格:客厅里大大的罗马柱上贴了质感细腻的进口大理石,白色的真皮沙发雕饰有银边的古典花纹。浅米色的大理石茶几上,摆放着手工秀制的餐巾盒,还有一对男女的烤瓷雕塑。那是她刚回国是,和殷天佑一起旅游时在手工坊里现场烤制的。凡事和殷天佑有关的东西,她都摆放在了合适的位置。这屋子里,太多的物品都在讲述着他们的故事。
餐厅里,林莜漪在中国唯一的亲人萍姨正把丰盛的饭菜摆上桌。
“萍姨,今晚的饭菜好丰盛啊!”林莜漪眼里亮光闪闪,褪去了公司里女强人的精干,显出些小女人的味道。回头对殷天佑道:“天佑哥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餐吧,那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
“是啊殷总,一起吃点吧。刚巧,有今天刚从日本空运回来的鱼子酱,还煲了你爱喝的当归肉蔻汤。”萍姨趁机道。
不忍拒绝,殷天佑坐下,三人用起了晚餐。
“萍姨的手艺确实很好,菜品的色泽搭配和营养都兼顾到了。”殷天佑喝着碗里的鸡汤,称赞道。
“谢谢殷总。我再给你盛一碗吧,这汤很滋补的,你们平日工作又那么忙。”萍姨喜笑颜开的拿过殷天佑的碗,盛了一碗汤放到殷天佑面前。不曾想,手上一滑,碗一歪,汤顺着桌子泼在了殷天佑的裤子上。
林莜漪吓得不轻,慌乱的站起来收拾,一边埋怨萍姨太粗心。
“没事,我去洗一下就好。”一听这话,殷天佑反倒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林莜漪一听,忙的上前开灯,将殷天佑带到了二楼的卧室内,帮他找来他留在这的换洗衣服,放好洗澡水。还特意点上了姑母从国外寄来给她的香料。
一个舒适的热水澡洗去了一天的疲乏。过了一阵,殷天佑裹了洁白的浴巾从雾气氲溢的卫生间方走出,林莜漪也已换洗了含笑等在那里,
殷天佑褪去浴巾,穿了一条短裤准备穿上衬衣。这都是熟悉的场景:这几年,他也就林莜漪一个女伴,和她偶尔相聚。
见他要走,林莜漪略带伤感的走上前
“不行!现在有小菀,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他静静站着,提醒着自己。
打开电话,看到小凡的2个未接来电,殷天佑赶紧回拨出去:“是有什么事吧?小凡不会随便给他打电话的。”
电话接通,只听小凡道:“今天下午苏小姐说不太舒服,刚才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晕倒了。打先生的电话没接,正着急呢,刚巧淳于俨先生来了。淳于俨先生给开了药,现在苏小姐正躺着休息。先生、、、、、、。”
没等小凡说完,殷天佑已经滴的挂断电话,起身快速穿起衣服来。
电话里小凡的话林莜漪是隐约听到了。她没有开口挽留,因为她知道他的心早已飞远。
替他整理了衣领,强撑着破裂欲碎的心微笑道:“路上开车小心。”
“没想到她如此大度。”殷天佑摸摸她的头,快步走了。
剩下她,凝结着一脸凄惶的笑,瘫坐在地上。
她终是留不住他的心。
4、放她离开?
殷氏宅第里,淳于俨正在苏小菀的床旁忙碌着。得知苏小菀的晕倒只是因为痛经引起,他的心放松了些。他叮嘱吴嫂去煮一碗生姜红糖水来,看她卷缩着的瘦小身子疼得发抖,意识模糊,又从车内把药箱拿来,给她吃了颗止痛药,加盖上一床薄被,又给她瘦薄白软的腹部敷上暖身贴。
忙完这些,他看着一脸苍白的苏小菀轻声道:“小菀,只是生理期的疼痛,没有大问题。你睡一会吧,睡着了就好了。”
他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着她柔弱的渐渐睡去,心里压抑的情感在翻江倒海着:这个可怜单纯的女人,一次次的勾起他内心强烈的保护欲,一次次的惹他心疼。她是那么单纯善良,纤尘不染,这样的她,和那些围绕着他的脂粉厚重的女人,完全不同。
她的淡薄,她的温婉,翩若轻云出岫,态浓意远淑真。她所有的样子都是他曾经求而未得的。如今,这样的人儿就在眼前,可他却只能假装若无其事,扮好她私人医生的角色。别的,他不能说,不能表露。
只因为他在他之前遇见了她。而他又是他最好的朋友。
“风流自赏,只容花鸟趋陪;真率谁知,合适烟霞供养。”这一生,难道就要注定了孤寂终老?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他想起徐志摩如是说。
一转眼,看到床旁的柜子上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娟秀的笔记抄录了苏轼的一首词: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绣帘开,一点明月窥人;人未寝,欹枕钗横鬓乱。
起来携素手,庭户无声,时见疏星渡河汉,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金波淡,玉绳低转。但屈指西风几时来,又不道流年暗中偷换。
暗自欣赏道:“这首描写五代时期后蜀国君孟昶和他的贵妃花蕊夫人夏夜在摩诃池上消夏的情形,全词境界幽眇,突出了花蕊夫人的风度娴雅,馨香妩媚的神仙姿质。月下情人私语境界亲昵缠绵,金波淡荡,星汉暗度,将帝王艳情写得空灵神妙。只是那“不觉”二字,也暗示了良辰美景终有尽日啊。”
“流年偷换中,谁会是那个陪在她身边的人?”淳于俨看着沉睡的苏小菀深深叹息。
此时,殷天佑驱车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他没和一侧的淳于俨招呼就走近苏小菀的床。
房里,台灯微弱的亮着,苏小菀正深沉的睡着,呼吸匀称。
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些。但看到她微侧的小脸寡白憔悴,发间密密的虚汗粘湿着发。他的心又撕裂的疼着。真想狠狠的给自己几拳,他在心里痛恨着自己:“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既然在无耻的与另一个女人满足着自己的私欲。”
看他担心心疼的模样,淳于俨开口道:“小菀没太严重的问题。不是伤口发炎,她的晕倒是生理期疼痛引起的。”
殷天佑闻言,越发心痛,不太肯定的问道:“那么就是说,以后她每个月都要遭受这样的苦吗?那么些年年月月的、、、、、、,她得受多少罪?”他懊恼的咬牙道。
“她怎么会那么严重?我看莜漪她们、、、、、”他对这些真的知之甚少。
“痛经的原因有很多种,有些是体质问题,原发性的;有些是因为一些心理精神问题,或着是身体疾病引发的继发性的。小菀体寒,加上身体弱,对疼痛敏感一些,所以就、、、、、、”淳于俨普及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吗?”殷天佑着急的问。
“原发性的话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办法,等着以后有孩子了,就会慢慢好些。平日里注意保暖,保持心情舒畅、、、、、、”淳于俨职业病的说着。
“心情?”殷天佑心惊道。
“对啊,女性如果长期心情抑郁,体虚血瘀,也是会这样的。”
殷天佑闻言,一双眼早已云烟雾饶:“他给她带来的,是身心的双重摧残啊!他的内心矛盾重重,开始质疑之前的决定。他把她留在身边,如若哪一天,让小菀回忆起了过去,知道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她的母亲和他的父亲之间的、、、、,她不是又要受到一次伤害了吗?这太残忍了!”
想到这,他的心回肠百折,低下头,狠狠的敲着自己的头道:“都是我害了她,真该死!”
“天佑,别太自责!当年的事,都是一群大人们在主演。其实你们都是受害者。包括我哦,我不正是因为要逃避父母安排的政治婚姻才跟你一起逃回中国的吗?”
淳于俨眼内盈满血丝,拍着自己开解殷天佑道。
“俨,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殷天佑转过头,忧郁冰冷的说道:“我太自私了!只想着放掉过去,和她重新开始。却不去管她会受到怎样的伤害。我应该放手,让她继续忘记我,回到安南身边去。这样,她才不会再受到伤害、、、、、。可是,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偏又遇到了她,还让她又因我而受了一次苦。这是什么安排?这是什么翻云覆雨手?”
他死死的盯着淳于俨,想要寻得答案。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世界不会给我们回答。让我们跟着心走吧,答案就在前面。”淳于俨看着鬼魅的夜空,良久,幽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