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海棠,人如其名,恬静如空谷海棠一般,纯洁素雅,淡然绽放,仿佛一个与世无争的处子,又似一个坠入凡尘的谪仙。这一个美好若仙的女子,即使放在九州巨擘宗门里也同样可以如明珠般闪耀,如今在九华这个没落万载的崇山之上,虽有明珠暗投之意,但也同样精彩。
程海棠出生在中州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山村里,村民朴实勤劳,一年四季耕种劳作,虽辛苦但也衣食无忧。然而平凡的生活在她八岁的时候彻底改变了,一头化形境界的妖兽突然闯入了山村,平静的山野变得哀鸿遍地,妖兽不知发了什么疯,吞噬了所有人,采花归来的程海棠成了山村中仅存的一个,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慈祥的父母已然不见了踪迹,一地未干的鲜血仿佛在控诉着不久前发生的惨剧。心神恍惚的程海棠踉踉跄跄的走出了家门,面对她的是意犹未尽的凶残妖兽,妖兽猩红嗜杀的眼睛已经无法令程海棠感到恐惧,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如此。
程海棠如今已经记不清当时发生的事情经过,她被妖兽的吼叫声震晕了,昏迷前眼中最后的画面是妖兽狰狞凶残的面孔和满是森然牙齿的巨口。
一梦醒来,她人已在九华山上,是陆兴和庞飞救了她。化形的妖兽太过凶悍,就算修为相当的引神修士都惶恐不敌,陆兴和庞飞两人联手也未能将其击杀,只是令其重伤退走罢了。
然而过往皆云烟,不知是真的心无波澜还是刻意的选择忘却,程海棠这个坚强远超常人的女孩至此从未流过一滴泪水,她拜入陆兴门下,天纵之姿令人惊叹,一年三重天的神迹让人折服,陆兴不得不破例在她入九华门的第一年将她招进精进堂,创造了九华门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奇迹。元宗虽然也是入宗门的第一年便进入了精进堂,但陆兴另抱有目的,与程海棠仍有不同之处。如今少女碧玉年华,芳龄十五,却以达到了藏气八重天巅峰之境,与九重天大圆满仅仅是一步之遥,迈出一步,便可超越绝大多数同龄人,去探求御息境界的奥秘。
元宗呆愣愣的目光无意中与女子相撞,一时间,电光火石悄然迸发,如同黑夜中唯一的烟火,又如同茫茫星河中最亮的星辰。
陆兴眯着眼打量着两人,突然之间,一抹怪笑爬上了脸庞,作祟的模样像一只万年老狐狸,狡猾又奸诈。
程海棠打量着元宗,若水的眸子里满是好奇之色,传说中的苍血霸体看样子的确惹人注目,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长久的沉寂而没落。元宗同样打量着程海棠,只不过他脑海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此时的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心跳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在脑海之中久久回荡、生生不息。
“咳……那个……嘿嘿。”
陆兴轻咳一声,拍了拍元宗让其回神,随后温和的说道:
“元宗啊,这是你程师姐,海棠开过百花杀说的便是她,你这个臭小子,仗着体质特殊就乱搞一气,以后要好好跟你师姐学习。不论是做人还是处事,你都差太多了,嘿嘿,记住没有臭小子。”
陆兴装模做样的教训着元宗,元宗刚想反驳两句,可一触碰到程海棠泉水般清澈的眼眸心中的一口气便泄了下去,只得呆呆地连连称是。陆兴双眼放光,像是尝到了甜头,当着程海棠的面一个劲数落着元宗,吐沫横飞,元宗除了应诺真的没有反驳一句,奇了怪了,从未如此的听话过。
程海棠看着眼前两人眼眸中多了一丝笑意,像是洞穿了陆兴的心思抿嘴一笑,将一个锦绣编织的袋子交在了陆兴手中,随后又问候了几句便离开了,温柔的眸子扫过元宗,浅笑点头,直至秀颜消失在视线之中元宗都没有缓过神来,一时间满脸通红,身体僵硬。
陆兴坏笑不止,抡起一巴掌拍在元宗后背上,元宗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椅子上,双眼无神的看向天花板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陆兴撇了撇嘴,伸手在元宗眼前晃了晃,突然,元宗猛地直起腰板,目光灼灼的盯着陆兴,反倒是弄得陆兴一阵紧张,心中不停暗想,这小子不会是回过神来秋后算账吧?
“我……刚才……是不是很丢人啊?”
“什么?噗哈哈哈哈哈哈……”
元宗吞吞吐吐,斟酌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开了口,却是把陆兴惹得哄堂大笑,根本停不下来。
……
日复一日,不知几度日月。元宗浑浑噩噩,贯看九华日出日落。自从那一日见过了名冠九华的程海棠以后,元宗大多是这个状态。
又是一个日出,新阳将将点亮了天边,普贤峰精进堂,元宗独自一人盘膝打坐,他不和众人一起在殿前广场之上,而是在殿后的空旷地带独自吞吐精纯的灵气。然而这样并没有用,元宗体内的太初气海太过霸道,排斥一切其他物质,再精纯的灵气也无法纳入气海之中,只不过是在元宗体内走一个过场罢了。
最近元宗的灵根道体在太初气海的滋养下增长了不少,他的修为有了一丝松动,藏气四重天隐隐呈现突破之势。但是元宗此时无暇顾及,心思无法集中,元宗今年十三岁,关于一些青春的懵懂多少都了解一些,一颗嫩芽正在元宗心里驻扎生根,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轻快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打乱了元宗的思绪,抬头看去,元卜正快步走来,神情严肃不知何事。
“元宗师弟,师傅找你,说是有急事,他先行一步在昭阳殿等你。”
陆兴有急事?真不多见,元宗应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身体骨骼舒展开来“咯咯”直响,虽然身躯仍是显得有些单薄,但细细看之,臂膀腰身的肌肉细而不干,线条明显,隐隐有磅礴的力量在其中涌动,宛如一具恐怖的战争机器。元卜看在眼里,嘴里不由得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