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眼下我无凭无据,说什么公子也不会信,的确,清兰教、四合教、波斯教三大名教的灭亡与净水教脱不了干系,但公子亲眼看见净水魔君和圣君杀人了吗?如果没有亲眼看到,仅凭一枚杀戮令,你便能肯定就是魔教所为吗?如果是有人栽赃嫁祸,乘机挑起武林战乱呢?”我步步逼近,夏攸一时语塞,愣在了那里。
“江湖传言本就不足为信,试想着,一个人说在街上看见老虎,你不信,二个人说,你也不信,但如果十个人都这么说,你还会不信吗?以讹传讹,本就会夸大其辞,越来越离谱,夏公子与其费尽心思想从我这里获取魔君的信息,还不如抓紧时间去查明真相,将真正的幕后主使揪出来,让那些冤死的亡魂早日安息。”
“你”夏攸沉声斥责道:“竟如此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的人又何止是我,夏公子不也是吗?”我冷笑了一声:“降魔济世,伸张正义,在我听来真是可笑至极,夏公子参与到铲魔行动中来,难道不是为了个人扬名立威吗?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儿私心,你敢说,你只是为了天下苍生,就不为了自己的名和利。”
“歌飞姑娘。”夏攸气的青筋暴起,脸涨的通红:“姑娘既是不愿意合作,也不必要如此伤人,算了,怪夏攸鲁莽,自讨没趣,姑娘回吧。”夏攸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见对方已下逐客令,我也不好多留,便转身往园外走去。
刚走几步,夏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攸最后奉劝姑娘一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乘早与魔教中人撇清关系,才是明智之举。”
“多谢夏公子,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也正是我想对公子说的。”言罢,也不等夏攸回答,便扬起手来,冲他一挥,并未回头,不知道夏攸是什么表情。
与夏攸一番舌战,嘴里早已干涩,我果然是不善于与人争吵,若对方不是本就不善言语的夏攸,我恐怕早被对方说的语无伦次,只不过,在对待云溪的事情上,不管对方有多强,我也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与之抗衡。
回到房中,喝了口热茶润口,这才稳了思绪坐下来静静思考,本来,我是想去说服夏攸的,可没想到,与他争吵的如此之凶,初遇夏攸的时候,我一直认为他是个正义勇敢的人,可没想到今日的他居然会如此固执和言语激烈。
是夏攸刻意伪装了自己,还是我涉世未深,根本不了解人心。
可看他今日的说辞,摆明了就是跟净水教过不去,对我而言,是敌非友,却为什么,我总有一种预感,他不会成为我和云溪的阻碍呢?
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碧绕问我是去前厅用餐,还是帮我送过来,被我婉言谢绝了,与夏攸的那一场舌战,思绪纷乱,哪有心思吃饭。
碧绕又劝了几句,见我执意,便掩门出去了。
不多时,叩门声再次传来,我说道:“碧绕,我不吃,你拿回去吧。”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好听,却不是碧绕的声音:“是我,华姑娘可以开门吗?”
我打开房门,见到端着饭菜的玉扇公子,有些吃惊,自我来到山庄以后,他还是头一次来我住的地方。
“华姑娘是不准备让在下进去了吗?”玉扇公子微笑的看着我,我这才回过神来,莞尔一笑,迎他进门。
“我不饿,劳公子费心了。”玉扇公子将碗筷递给我,我却没有一丝食欲。
“民以食为天,华姑娘不管如何气恼,还是要先吃饭才行啊。”玉扇公子看了我一眼,笑道:“不然,我怎么带你去见云溪。”
“见云溪?”我有些奇怪,平时不都是他来找我的吗?怎么玉扇公子要带我去找他吗?
见我着急的模样,玉扇公子乐了:“我就知道,他是你的疗伤药。”
我接过玉扇过公子递来的饭菜,小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呢?”
“云溪昨天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他知你这段时间一直暗中帮他,在山庄内也闷坏了,所以让我来带你出去走走。”玉扇公子娓娓道来。
“是吗?我真的可以出去吗?”我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玉扇公子,又问道:“会不会让人给发现了?”
“华姑娘放心,这些我早有安排,你只管信我就是。”玉扇公子答道。
见他如此的信心十足,我也不再追问,只是想着就快要与云溪在庄外见面,郁闷的心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吃饭也格外香甜了起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呢?”玉扇公子忽然没来由的问一句。
“啊?”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女孩。”玉扇公子看着我,说道:“面对敌人,纵然柔弱,却好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勇气,百折不挠,面对爱人,天真纯净的如同一个孩子,既使是当着我的面,也丝亳不保留内心的愉悦之情,率真直性、亳无顾忌。”玉扇公子叹了口气,道:“云溪那傻小子,不知从哪里修来的好福气。”
我不知玉扇公子为何叹气,只不过听他说云溪是傻小子时,想着那****从我澡盆里狼狈的跑出去,在房内撞的鼻青脸肿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对,他就是个傻小子。”
“吃饱了吗?”玉扇公子问我。
“嗯。”我放下碗筷,用巾帕擦了擦嘴边的污渍,小声问道:“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云溪吗?”
玉扇公子见我着急的模样,忍不住大笑出声:“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云溪那小子比你还急,昨天走的时候,便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早一点儿把你带出去,我就问他,你白天不是在睡觉吗?华姑娘去那么早干嘛,你猜他怎么对我说的?”
“怎么说?”我问。
“他说,希望一睁开眼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你。”玉扇公子语速放的极缓,可听在我心中,却是无比酸涩。
云溪,傻云溪,不管什么时候,你心中最先想到的人永远是我。
“瞧你,眼圈都红了。”玉扇公子伸出手来欲抚上我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的手顿了顿,笑了笑,将怀中一块方巾递了过来:“快别哭了,不然被云溪看到,他以为我欺负你,说不定会狠狠揍我一顿呢?”
我接过方巾,擦了擦眼睛,笑了。
“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如实回答我吗?”我问玉扇公子。
“华姑娘请说,只要玉扇知道,定当如实相告。”
“云溪的睡盅有办法破解吗?”我问,极其小声。
大概没想到我问这个问题,玉扇公子愣了愣,神色有些凝重,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难解。”
“难解?”我不由喜出望外:“还是有办法的对吗?”
“我与他相交数年,一直想尽办法替他寻找破解良方,可是很遗憾”玉扇公子低下头去,面色有些惭愧:“我无能,没能找到破解之法。”
“不过”,玉扇公子忽又抬起来,极其坚定的看向我:“我相信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既有睡盅,便定有破解它的良方,只是,我们还未寻到而已。”
“是,我也这么想,云溪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我相信老天不会对他这么残忍的,他的睡盅一定有办法破解,他一直没有放弃希望,而我,而不会。”
玉扇公子看着我,眼神里忽然有了一抹我从未见过的光彩,是那般澄清而又明亮。
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我埋下头去,玉扇公子笑了:“走,我带你去找云溪。”
他带着我,躲过山庄巡视的护卫,来到修罗阵前,进入阵中,我却意外发现今日的修罗阵和往日不同,上回辛千池带我们入阵时,走的极为复杂,只要一步迈错,便很可能被阵气所伤,粉身碎骨,修罗阵每使用一次,便会变化一次,也就是每次都要去重新寻找它的突破口,否则便会被其所困,甚至送命。
而今日玉扇公子带我进入修罗阵,走的极为轻松,就像是逛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修罗阵已破?”我问。
玉扇公子回过头来,很是惊讶的看着我:“华姑娘不懂武功,居然会看出这阵法已破?”
“真的破了?”原本我只是猜测,却没想到是真的:“是公子破了阵法吗?”
“当然不是,我还没有这个本事。”玉扇公子谦虚的笑笑:“是你的那位傻小子。”
“他?”我面上一红:“他竟找到了破解之法?”
“很佩服他是不是?”玉扇公子笑道:“还别说,那傻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弄的我都有些嫉妒他了,凭什么同样是人,他就能集美貌智慧与一身呢。”
美貌、智慧,汗,那是形容女子的好不好。
玉扇公子又笑道:“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那傻小子确实是我们男人中的优良品种,长的好,武功好,人品好,又聪明,最重要的”,玉扇公子看了我一眼,顿了顿方才说道:“他一向反对男子三妻四妾,对你又情有独钟,倘若你嫁了他,他定是不会对别的女子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