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很想知道林梦梦、霍山和刘一魁会不会因为害怕秘密泄露而杀戮自己。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作赌注,束手待毙,试探在他们心中,是钱财重要,还是更看重自己——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朋友。
林梦梦道:“陈少侠,我刚才是胡说八道的,你人这么好,我们敬重还来不及,怎么会杀害你呢?”
霍山道:“你把我们当朋友,我们要是把你当敌人,那就太不够朋友了。”
刘一魁道:“红尘如烟,世事瞬息万变,大家都只是红尘中的过客。今天是你我坐庄,明天又不知是谁来主持。相遇相识就是缘分,我们珍惜缘分,当你是朋友,绝不会对你施以刀剑。”
三人说得诚意拳拳。陈双道:“可你们要劫夺镖银的秘密被我知道了,我一旦泄露出去,就会害死你们。你们不杀死我,就多了个泄露秘密的隐患,你们能安心吗?”
三人沉思着。陈双心道:“他们终究还是怕我泄露秘密。”却听林梦梦说道:“但是还有一个办法,只要你肯答应,我们就能放心大胆的相信你。”
霍山道:“师妹,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林梦梦忽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可是这也不成的,太为难陈少侠了。”
刘一魁道:“师妹,有什么好办法呢?你不防说出来,大家参详啊。”
林梦梦道:“除非陈少侠肯参与我们的计划。他成了自己人,害我们等于害他自己,那他就不会将秘密说出去了。可是陈少侠是站在王晖那边的,他为人正派,是个正人君子,绝不肯和我们同流合污的。要他念在朋友的份上加入我们,实在太令他为难了。”
陈双道:“加入你们?哦!原来你们一点悔改之心也没有。我刚才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们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林梦梦道:“陈少侠为人正直,你劝说我们的话都是正向的。可我们要是听从了,就会一辈子做穷光蛋,你害得我们成了穷鬼,肯定会不安心。所以我们为了让你安心,只好不听从你的劝告,坚持让我们的发财梦变为真实。”
陈双沉声道:“不要再说了,你们根本不想听从我的劝告,何必搬出这么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们要坚持发财梦,要想方设法劫夺马鞍里的银子,我阻止不了,职责所在,只能坚决护住镖银。既然是如此敌对,从此刻起,我们的友谊便算结束。今后兵戎相见,我下手绝不留情,你们杀我之时,也无须太多顾忌。告辞!”
陈双以为那三人会听从劝告,岂不料三人依然故我,时时念叨着劫夺镖银发财这事。陈双心下来气,这番话也说得很是决绝。
刚走出几步,只听刘一魁又说道:“听说陈少侠的老家十里铺有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姓洛名叫彩凤,陈少侠为了洛姑娘死也愿意,用情之深,我自叹不如。”
陈双对洛彩凤爱得极深。听刘一魁忽然提到洛彩凤,心头一惊。自然而然地想:“他们劝我一起劫夺镖银,我不肯答应,跟他们翻脸,莫非他们为此着恼,要去对彩凤不利吗?”忽然又想:“这三人当真歹毒,明知我对彩凤爱逾性命,若我受伤,我还能忍得住。若彩凤受到伤害,我会痛苦十倍,他们就出此毒计来害我。”
陈双转过身。怒道:“你想干什么?刘一魁,有什么事冲我来。彩凤跟这事没关,你若敢有什么歹念,我就杀了你。”
陈双怒喝着,但那三人都没任何反应,仿佛眼前根本就没陈双这个人。却听霍山说道:“师弟,你提这事干嘛?你是故意要让陈双兄弟难堪吗?你明知道洛姑娘家要很高的彩礼费,陈双兄弟正好缺钱。虽然陈双兄弟对洛姑娘一片痴情,但凑不足彩礼费的话,洛姑娘是不会嫁给陈双兄弟的。哎!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成了,你提出来,叫陈兄弟无地自容,有损友谊啊。”
陈双就站在霍山的旁边,但霍山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没看陈双一眼,仿佛是在背后议论,陈双根本不在场一样。陈双心底下忽然涌起一股灰败之感。他不止一次地感受到,缺钱就是硬伤这个深刻的道理,又不止一次为因缺钱凑不足彩礼费而发愁。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却听刘一魁道:“师兄,你说得对,我不该这么评议陈兄弟。我这么说也并非故意挑陈兄弟的脊椎骨,令他难受,实在是很想帮他。大师兄,你想想,陈兄弟当镖师一年能赚几个钱呢。他一年凑不足彩礼费,洛姑娘情深意重,就将等他一年。那他要是五年凑不足彩礼费,谁敢保证洛姑娘能等他五年?”
刘一魁的话直击陈双心底的隐私。陈双心中一怔,头一次觉得刘一魁的话很是在理。他心中想:“要是我五年还凑不足彩礼费,彩凤又会空等五年吗?她正当大好青春,风华正茂。别说五年,就算三年两年她只怕也虚耗不起的。”想到此处,陈双手心里直冒冷汗,感到很是害怕。
只听霍山说道:“师弟,你说在也在理,那陈双兄弟应该怎么做,才能得与洛姑娘白头偕老呢?”
刘一魁道:“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最好的办法,也即是最管用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陈双兄弟尽快凑足彩礼费,洛姑娘才会安心。不然的话,就不好说了。”
却听林梦梦说道:“两位师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
三人从陈双的身旁走过,并没有看陈双一眼,陈双仿佛成了空气。
陈双心下惊惧,看着那三人走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回自己的营帐。陈双与张大勺子住在一个营帐内,夜已深,张大勺子睡得很沉。
陈双拉过些旧棉被,在地下一摆,倒在棉被上。他两眼睁得很大,没有丝毫睡意,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刘一魁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