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战斗。
只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杨伟堵着大门，一边挥动着手指，一边在血肉飞溅的空隙中努力把握着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指甲切过甲状软骨和颈动脉的感觉，如同切开灼热的黄油一般顺畅。
即便杨伟不用展露出妖魔的躯体和触肢，面前的青衣众也已经完全无法招架。
他们只能绝望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刃，在生死的巨大压力下，技巧开始混乱，惨叫声此起彼伏，大部分是死在杨伟的手上，也有些是被自己人砍伤。
桂花坊的美姬们本应该一同与杨伟对敌，此时却都腿脚发软，没有一个敢于上前参与这场屠杀。
反倒是有些姑娘面露不忍，甚至还想站出来求着放他们一条生路，却被自己人拉住了衣袖。
眼前的青衣众本就是敌人，而这位杨家三少爷也显然不是什么正道中人，谁敢拦他，恐怕就是立刻身死的结局，甚至会连累到桂花坊，又何必去搅和。
很快，惨呼声便消失了。
门前血流满地，入眼处尽是残肢断臂，杨伟独自一“人”站在血泊中，非常平静地看向她们，随即说道：
“明明他们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却不帮把手？”
在被杨伟注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难以名状的寒意从背后升起。
樊香绫默然不语地站在晕过去的司徒钟身旁，深吸一口气，回道：“公子说笑了，以您的武功，我们这群弱女子也帮不上忙，反倒会拖累您。”
杨伟不置可否，自己作为被愿力缠身的妖魔，整天被一群鬼魂式的负面情绪哔哔赖赖，还一天到晚喊着东边东边的，一大早起床都没个好心情，此时也的确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但是这群青衣众，还有刚才的碧霄长老和奇异女子都是冲着桂花坊来的，如今全都是自己代劳杀人，桂花坊的姑娘们却不出手，反倒显得自己有点蠢，跟个毫无牌面的工具人似的，怎么想怎么不爽。
杨伟知道自己对于人命的三观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妖魔的本能让他觉得这很正常。
樊香绫看杨伟没有说话，便向雪烟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赶忙带着几个女子去了楼上的厢房，名为翡翠的女孩还晕倒在房内，生死不明。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这个问题其实很蠢，明明自己都把人杀光了，不过杨伟还是问了出来。
“她叫蓝灵儿，公子您也知道了，至于说这些人……”
樊香绫面带些许悲伤，用难以言说的眼神默默地看了一眼蓝灵儿死不瞑目的头颅，随后又看了看门口横七竖八的尸体，摇了摇头。
“蓝灵儿曾是我们坊内的姑娘，不过几年前出了坊，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又从哪里招来了这群人，甚至还和碧霄门搭上了。”
“唔……”杨伟早在杀戮前，就看清这群青衣人的身上没有碧霄的山剑符号，知道即便拷问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便下了杀手。
如今连这丰韵美艳的坊主也不知情，倒是奇了，如果自己如果不来，这群姑娘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上是么？
真丢人。
杨伟默默吐槽着，随后又问道：
“是碧霄门想吞并你们桂花坊吗？”
“是，也不是……对碧霄门这种大派来说，我们又怎么上得台面？不过是看上了我们接触三教九流的机会，可以做些探听消息的捕风之事，充其量只能算是当狗而已。”
樊香绫叹了口气，又说道：
“如今这乱世，我们姑娘家只想聚在一起某条生路，撑起这桂花坊已经很是艰难了，我们实在不想参与到这些江湖势力间的恩怨之中，只可惜也难以遂愿……唉，今日若非公子援手，恐怕桂花坊已改换门庭了，公子大恩，请受香绫一拜！”
说着她便打算忍着伤痛拜下。
而身旁的十数个姑娘，此时也摒弃了对杨伟的畏惧，盈盈一拜。
杨伟上前，一把托住了樊香绫，说道:“你身上有伤，这些虚的就没必要了。若真想报答我，倒也确实有需要你们的事。”
樊香绫被托住薄纱下的双臂，先是有些感动，听到杨伟的下半句话，顿时心里一紧。
莫非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她的表面却没有异色，一副感激的表情：“公子你说的是？”
“先把尸体清理了再说”杨伟摇了摇头，“这事儿若是悬镜司来问，还得你们桂花坊认下，不要扯到我身上，你们算是被迫反击，悬镜司也不会为难你们。”
“这是应该的。”樊香绫点了点头，而雪烟她们带着翡翠下了楼，面上轻松。
“翡翠姐姐无碍，只是晕了过去。”雪烟开心地说道。
众人都舒了一口气，一些女孩已经开始忍着恶心不适打扫起了残肢断臂，放在电视剧里非常惊悚的一幕，此刻在武侠乱世的背景下却显得尤为正常。
“好，几件事情，首先，这司徒钟便归我了，而且今天的事，你们必须替我保密。”
杨伟指了指晕倒在地的碧霄门长老，看到樊香绫点头，又说道：
“之后，你们便替我打探些消息吧，作为交换，我可以保下你们的安全，若又有今日之事，可以叫我。”
“这……公子要打探些什么消息，可是又要牵扯进势力之中？”
樊香绫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认命，如今人为刀俎，却是想脱身也不能了。
眼前的杨伟却摇头，“并非是什么势力，只是为我个人服务，不会让你们去冒险参与江湖仇杀的。打探的消息很简单，仙神之事。”
“仙神……之事！？”
所有人都有些懵。
“没错，就是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有没有长生不老之术什么的。”
后半句是杨伟加上的，不过这么一说，大家倒是懂了，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却也是一个理由。
“这是自然，今日起公子便是我桂花坊的座上客卿，当然对外一定替公子保密，至于这仙神之说，我们一定尽力为公子探听。”
樊香绫压抑住了内心的荒诞之意，一口应下了这桩事情，对于她们这些接触三教九流的客人的姑娘来说，打听这个也是相当容易的。
只不过……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一看便是魔门高手的年轻公子，居然还沉迷这怪力乱神之事？
也对，明明是多年的老顾客了，大家也都不知道他的武功，杨家三公子，藏得有够深！
樊香绫默默思索着，一边说服了自己。
杨伟点了点头，一把提起了晕厥过去的司徒钟，出了门便朝着城外走去。
原本感知到的两个蹲哨的悬镜司卫，此刻却是一动不动，想必是被蓝灵儿等人提前击晕了过去，考虑到悬镜司的地位，也没有下杀手。
……
……
“碧霄门和大秦军机处！这，这到底……？”
林原城悬镜司处，冯玉堂坐立不安地反复踱步。
一旁的薛依灵早已按捺不住怒火，若非被冯玉堂勒令不准冲动，此刻早已带着人向碧霄门问责去了。
薛依灵一向是火爆的脾气，嫉恶如仇，原本就不待见这些所谓的大门大派，作为官府中人，她知道碧霄门有多少鸡鸣狗盗的龌龊事情。
但一般的事也就算了，此刻却扯到大秦军机处，那是什么地方？帝国特务啊！
成义会好歹也确实是为百姓撑腰，虽说不把朝堂放在眼里，也没做什么屠城之类的天怒人怨的事情，该抓的抓就完事了。
大秦可不一样，两国之间说是仇深似海绝不为过。
碧霄门如果真的与那军机处有不明不白的关系，可以算是投敌了。
“报~！萧大人回来了！”
门口的衙役一声通传。
冯玉堂立刻停下了脚步，看到风尘仆仆的萧适走入了门内。
“消息可属实！？具体什么情况？”
萧适也不复之前的吊儿郎当，此刻神色紧张：“属下查到那陆离的家中，他的妻儿都在，我们说了陆离的死讯，问他最近是否得罪过什么人，她们说没有，但是表情却像是在隐瞒着什么……”
冯玉堂知道，这个属下平日里放荡了一些，但是看人眼光极准，而且擅于判断别人是否说谎，他的想法还是很直的参考的。
萧适顿了顿，随后说道：“属下觉得其中有诈，便假装应下，随后偷偷派人蹲守在了陆家周围，结果却发现，她们转头就与军机处的人联系上了。”
“确定？”
“是的，确定，当时我们便直接出手拿下了那个黑衣人，还伤了几个兄弟，他那腰牌做不得假，是秦国军机处的没错。”
“陆离的妻儿？”
“扣下了，人还在牢里审着呢，大人一道去看看？”
冯玉堂点点头便随着萧适去了牢房，薛依灵则是留在厅内，这般审讯一向是她不喜欢的，两人也都知道，从不强迫她。
……
……
而离着林原城数十里，靠近水云派的郊外。
“驾！”
苏韵涵带着师妹们骑着快马，朝水云派方向疾驰而去。
此番整个淮南道出了大案，水云派急召弟子返门，也是不想惹得一身骚。
就在此时，数道飞芒突然从两旁的丛林中射出，突然向女侠们袭杀过去。
水云派的弟子大多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有数人中镖，一声不吭便倒下马去。
“呛~”
苏韵涵当即拔出腰间的三尺青峰，一声剑鸣后，伴随着她的怒骂声：
“何方鼠辈！竟敢偷袭我水云弟子，速速滚出来！”
白玲等弟子也如梦初醒，纷纷拔出了剑，一脸不可置信又警惕万分。
水云派可是淮南道数一数二的大派，平时不说用鼻孔看人，也基本是非常骄傲，别人谁敢有半分不敬？
即便是练武也都是与门中长辈或是门派间的交流切磋，大多没见过这般偷袭搏杀的。
因此一部分水云派的弟子虽说门派武功练得不错，此刻被宵小之徒偷袭，却也一时之间失了阵仗。
“哈哈哈！”
一阵冷笑过后，蒙着面的老者带着数人从林中走出。
“水云弟子倒是傲气的很，可惜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