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柔十五岁了,陆续有人家上门提亲了。以郎雪柔的家世才情,提亲的人自然是踏破了门槛,康夫人左思右想却迟迟没有将婚事定下来。拒绝了太多提亲后,府城中便盛传康夫人一心要将女儿嫁入王侯之家。慢慢地,提亲的人竟越来越少。一晃眼,郎雪柔眼瞅着快十七了,竟也没定下亲来。五月里,老皇帝带着儿子们老婆们要去雅苑行宫赏牡丹,自然少不得贵族王子王孙作陪。康夫人瞅着这机会十分难得,便带了月柔巴巴地赶了过去。含笑心里虽责备康夫人误了雪柔却又体谅康夫人的一片父母心。
到了雅苑,含笑尽心尽意帮雪柔寻觅佳婿,看见翩翩公子便一番打听。然而,年龄相仿的小王爷小侯爷早有正妻。一日,郎月柔从康夫人房中回来,红肿着一双眼。含笑追问许久,郎月柔才答到:“母亲说左右现在都不能做正妻,明日让我去诗会上为太子抚琴。”含笑听郎小姐说完,正色道:“小姐,含笑问你,你可想过想嫁什么样的公子?”郎月柔瞬间羞红了脸,摇了摇头。急性子的红榴道:“我觉得太子殿下就不错。听闻太子殿下文韬武略、风流倜傥,对他的妃子都呵护有加。”青杏也附和道:“太子殿下又年轻又有权势,天下每一个女人都想嫁给他吧。”含笑讪讪道:“各方面都好,就是老婆太多了。你年轻貌美时,自然是荣宠不断。但一旦他有新欢,你便被抛之脑后,其他得宠之人还会来踩你几脚。你说这样的日子,能开心吗?”丹橘想了想道:“含笑,你莫不是想要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这真的太难了。男人个个都是三妻四妾的。”含笑点了点头道:“这个世道,一人到白头确实太难。但是,老婆无数的男人断不会有真心的。奴婢听闻此次新进翰林院的博士们明日也会参加诗会。这些博士虽大多出生贫寒之家,但都刻苦坚韧方成就一番功名。你若从这些博士中挑选佳婿,将来虽不能不富大贵,也定能顺遂一生。只是夫人那边……”郎小姐眼中燃起的一丁点星光瞬间又熄灭了:“是呀。母亲肯定不会同意的。”含笑见郎雪柔神色忧愁,只能宽慰道:“无妨,明日我们先去诗会上见见那些博士们。看看是否有你中意的人再说吧。”
第二日,雅苑的诗会在湖边的牡丹亭中举行,王侯新贵们以诗和酒会友。新进翰林博士有一才子名唤季祯在诗会中拔得头筹。含笑私下打听了一番,季祯年方二十,廊郡郡守之子,通音律尤善古琴,面若冠玉,身长八尺。含笑便怂恿郎月柔一会儿弹奏时一定要故意弹错几个节奏,让季祯来纠正。
含笑和丹橘故意把琴凳放置在离季祯不远处。郎月柔着粉红色裙装,戴着面纱,端正身姿,优雅地弹奏着柔肠百转的《秋风》。含笑不懂古琴,只觉得郎月柔手指翻腾跳跃,琴音也饱含情感。一曲完毕,无数公子哥方才收回痴迷的眼神,连连喝彩。含笑本希望郎月柔来一段“曲有误,周郎顾”的经典桥段,不想这丫头太紧张了,竟然一个音节也没错。
雅苑的相亲活动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不想刚回府城不久,雍容华贵太子妃舒玉亲临了郎府,送上了几箱金玉珠翠,召郎月柔入宫服侍太子。
三日后,含笑、青杏、红榴和丹橘便陪着郎月柔进了太子府。当夜,月柔便被洗白白送去了太子寝殿轩辕宫。第二日,含笑再见月柔时,她那白皙的脸上潮红一片。不多时,管事太监传话,说是太子封月柔为良人,赐了莺柳苑。自那夜后,一月有余,太子不曾莅临莺柳苑,月柔良人只是谨守本分,日日去太子妃的飞天宫请安。那一屋子美女云集,个个肤若凝脂,面若桃花,香气氤氲,顾盼生辉。含笑感叹道,这些美女就是那些争权夺利者的一部分动力源吧。只有最有权势的男人才能拥有天下所有最美丽动人的女人。这也能间接证明为什么几千年后,无数女人宁愿忍受手术的伤痛,也从不停止让自己变成最美的征途。有位智者看透了本质: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
有一日,四个丫头陪着郎月柔用了晚膳。五人感觉甚是无趣,便由郎月柔抚琴,四个丫头跳舞,以此娱乐。一曲欢快的《酒狂》,被四个丫头跳出了群魔乱舞的感觉。已经是太子的李稷是被款款琴声和少女的嘻笑声吸引过来的。李稷在门外看了良久,半是惊喜半是疑惑。直到,郎月柔发现了太子,立即迎了出去:“太子殿下!”四个丫头赶紧低头下跪。李稷朝含笑的方向瞟了一眼,跨进了莺柳苑。
含笑半夜起来轮换了丹橘的班。凌晨,不知道被谁踢了一脚,含笑懵懵地眯眼瞄了瞄,发现蓄着小胡子的李稷正微蹲着身子,扯着嘴笑。含笑气不打一出来,也是没睡醒,怒道:“李稷,你干嘛!”说完又闭眼迷迷糊糊睡着了。李稷旁边的小太监阿乐立刻就发飙了:“狗——”“狗奴才”三个字未出口,李稷便及时制止了他,放轻了步子出了莺柳苑。
含笑醒来后,记起了昨晚奇怪的梦。寻了郎月柔紧张地问道,如今的太子是皇帝的第几个儿子啊?当确认太子便是李稷时,她才松了一口气。当日晚些时候,小春子送来了枣汤。传闻,妃子侍寝后,赐枣汤者可有孕,赐花汤者不可有子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李稷没有再来莺柳苑。然而,一个月以后,郎月柔开始了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