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虽然为了腾出假期，陆小花连续加了很久的班，累到能够秒睡，但是出发的当天，她还是早早就醒了，而且是从床上弹跳起来那种。她跳起来拉开窗帘，转身就将陆耀摇醒了。
“欧尼酱，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啦。”
陆大帅哥熬夜处理一份案卷资料，三点才睡下，仿佛刚闭上眼睛，就被摇醒了，心情自然不太“美丽”。但看到小花妹妹兴奋的脸，心里的那点“不美丽”瞬间烟消云散了。他习惯性地抬头亲了下她的脸颊，望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早上七点。
开到机场不过一个小时，飞机起飞时间是下午两点，就算提前，也不用这么早吧？
抱怨还未说出口，小花妹妹已经欢快地跳下床，蹦蹦跳跳地去洗漱了，嘴里还直念叨：“游轮、游轮、游轮，小花船长要去征服大海啦！啦啦啦！”
陆耀哑然失笑，无奈地起身，跟着小花妹妹的脚步走进洗手间。趁着她站在洗漱台前挤牙膏的空当，从后面抱住她纤细的腰，低头亲了亲露在外面的、天鹅般修长洁白的脖子。
洗漱完毕，小花哼着歌欢快地拿出他们俩今天要穿的衣服——情侣款，海军风。穿成这样上船，可想而知有多拉风。
陆耀看着刚换好蓝白裙的小花妹妹，又看了看床上为自己准备的蓝衬衣、白裤子，他咬了咬后槽牙，说：“非要穿得这么骚气？”
“欧尼酱，你这是什么话？”陆小花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教训陆耀，“这是海军风，海军懂吗？神圣不容侵犯的，怎么能说是骚气，小心我逮捕你哦。”
陆耀扶额，无奈地换了衣服。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接着就听到陆小花惊艳的欢呼声，的确，他穿这套衣服很帅，但是……实在太引人注意了，特别是跟恨不得背个船桨在身上的陆小花站在一起，一定会引起围观的……他压力好大。
一切准备就绪了，两人提着行李，伴着陆小花哼唱的节拍下楼，刚到楼下就看到了陆耀的爷爷那辆牌照惹眼的黑色轿车。
爷爷的司机站在车前，看到陆小花和陆耀后赶紧招手叫他们过来，然后转身打开车门。陆老司令这才慢悠悠地从车上下来，看到陆小花，平日里严肃的面孔上满是慈祥的笑：“小花今天穿得真漂亮。”又看自己孙子，脸顿时又绷了起来，“你看你，穿的那是什么？骚里骚气的。”
明明是情侣装，陆小花穿着是漂亮，他穿就是骚气，偏心也太明显了好吗？
陆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嘴上也并不敢说什么，只是皱眉问：“您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不用过来送的吗？”
“谁要送你？”陆老司令眉毛一横，目光转向陆小花后秒变慈祥脸，“我是来送我们家小花的。”说着拉着陆小花上车，神秘兮兮道，“小花，来，爷爷有件事要拜托你。”见自家孙子伸长脖子试图偷听，眼睛一瞪，“外面等着，不许偷听。”然后对司机吩咐道，“小肖，你看着他。”
小肖应了声“是”，将陆耀拦在一旁，抱歉地笑道：“老司令不想让你知道，你就躲远点吧。我猜啊，肯定是让帮着带什么特产送老战友，又怕被你知道了难为情。”
陆耀“嘁”了一声，嘴硬道：“我还懒得知道呢。”说着就去旁边的树下等着了。虽然他嘴上说不想知道，但心里还是十分好奇，眼睛时不时地往车里瞟，又怕被小肖看到，躲躲闪闪，纠结得很。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车门才打开，小花妹妹红着眼圈从车上下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她下车对陆老司令鞠躬：“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
陆老司令没有下车，轻轻说了声“乖”。那声音，若是陆耀没听错的话，竟然是带着颤音的。
颤音？他家老爷子说话怎么会有颤音？
他可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老司令啊，一辈子都挺着脊背，梗着脖子。如山如松般硬朗的老人，说话从来都是中气十足，即便生病骂起人来声音也洪亮得很，怎么会有颤音？
陆耀好奇死了，去看陆小花怀里抱着的东西。是个用褪了色的红绸布包起来的盒子，他小时候时常看到陆老司令一个人在房间里抱着那块红绸布发呆，他只要碰一下那块红绸布，就会被揍，陆老司令竟然把它给了陆小花。
虽然这种醋吃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陆大帅哥骗不了自己，他此时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果然只是个诱饵，为了将陆小花骗进家门的诱饵。
啥孙子不孙子的？他家爷爷想要的压根就是孙女。
此时的陆大帅哥，又一次对自己拥有的亲情产生了怀疑。
2.
登船地点是意大利的水城威尼斯，所以两人必须要坐飞机去威尼斯。
飞机上，陆耀沉默着，陆小花也破天荒地异常沉默。她抱着那个红绸布包着的盒子，望着窗外层层叠叠的云发呆。
陆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她：“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陆小花竟然有些慌张，使劲摇头：“没什么，没什么。”然后将怀里抱着的绸布连带着盒子一起塞进了背包里。
“我也并不想知道。”陆耀冷哼一声，戴上耳塞和眼罩，调低了座椅靠背，睡觉。
威尼斯的风景还是很美丽的，但是陆小花和陆耀小时候就来过，并没有多兴奋，再加上两个人都有心事，根本也没怎么玩。
威尼斯市水上城市，整个城市由一百一十八座小岛组成，一百七十多条运河像蛛网一样遍布整座城市，出门全靠船。小花妹妹和陆大帅哥当然也不能免俗，要么乘坐公共汽“船”，要么就要打的，当然“的士”也是船。小花妹妹小时候第一次来，就指着妈妈拦下的“的士”哈哈笑：“船，哈哈哈，这不叫打的，这叫‘打船’。”
他们这回“打船”不像之前那么傻乎乎了，小花妹妹熟门熟路地跟狡猾的“威尼斯商人”讨价还价，她说的是英语，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
“到海港也就五分钟路程，你想要我六十欧？太黑了，告你敲诈哦，三十欧，最多三十欧。”
见“威尼斯商人”一脸茫然，陆耀就知道这位“的哥”根本听不懂陆小花怪腔怪调的英语，只好用上了自己会的全部意大利语，最终成功将价格砍到了三十五欧。
到了海港，看到他们即将要乘坐的游轮，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才算烟消云散了。
游轮公司的广告并没有一丝水分，真实的游轮就如广告上看到的那般华美壮观。小花妹妹开心地挽着陆耀的胳膊蹦蹦跳跳：“好帅，好帅。人家好想跟它结婚。”
“跟游轮吗？”陆耀失笑，“上次是看上了人家的船长，这次干脆连游轮本轮都不放过了吗？”
“人家就是喜欢大海啊。”小花妹妹张开双手，拥抱着海风，回头望着陆耀笑眯眯，“也喜欢欧尼酱。”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表白，但是听到这样的话，陆大帅哥心里还是甜甜的，忍不住上前去揽着她的腰，皱眉道：“别感叹了，要排队办手续了。”
船长就站在扶梯旁，跟每一位登船的游客打招呼。陆小花看见船长真身，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上前求了好多合影，只不过帮着拍照的陆大帅哥的脸就很臭了。
拍完合照，船长瞟到陆小花手上的船票，冲着小花妹妹微微一笑，用流利的中文说：“很期待在晚宴上看到你。”
能够拿到晚宴邀请函的人很少，所以船长应该是已经记住这趟旅行中所有拿到邀请函的游客了。
陆小花兴奋地挥着手上的船票：“我去的，一定去的。我能穿船长制服吗？”
“不不不。”船长微笑，“船长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嗯嗯，那我打扮成其他人。”陆小花双眼发光，还准备跟船长继续说话，被黑着脸的陆大帅哥拖走了。
小花妹妹摆出“尔康手”：“船长大人，我们宴会上见。”
陆大帅哥此时真想将当着他的面就敢勾搭其他男人的陆小花按在甲板上，狠狠地揍一顿。
3.
去房间放好行李，陆小花迫不及待地察看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其实房间并不算多么奢华，就像星级酒店的双人套房，只是布置得十分精巧，处处充满了大海的风情。床头上装饰的做旧渔网和船锚，特别有航海之家的风范，就连床单也是航海风的，毛巾叠成帆船的形状，摆在床上……这一切一切都让陆小花爱不释手，举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拍了照片当然要发朋友圈，她立刻收获了许多点赞和表示羡慕的评论，大多数人都在打听游轮的状况，表示有空也一定坐游轮出海度假。唯独秦菲，惊讶地给她评论：小花，你的房间跟我现在待的房间好像哦。
小花妹妹露出“姨母笑”：听说你出国去看二狗子了，说，你俩现在在哪浪呢？
秦菲：在意大利，他最近休假，要带我出去玩，我在游轮上，刚登船。
小花：我也在游轮上。
秦菲：皇家公主号？
小花跳了起来：Me too，你在哪个房间？
秦菲：301。
小花心想这不就在对面吗？于是她起身跑去敲门，开门的果然是秦菲。秦菲手上举着手机，鼓鼓的包子脸上满是错愕，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真的假的？我们竟然住对门？”秦菲大叫。
陆小花扑上去抱住了秦菲：“缘分啊，秦哥，好久没见，人家想死你了。”
这话是真的，秦菲顺利考上了公务员，小花却落榜了，之后两人都忙着工作，确实有三四个月没见面了。
秦菲把手机塞进衣袋里，也回抱住陆小花：“我也想你。我们真是够有缘的。”
“是的，是的。有缘千里来相会，秦哥，今晚跟我睡吧？”陆小花还在兴奋中。
“好啊，好啊，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上船，今晚我们边吃边聊，不撑不睡。”秦菲也好开心。
跟着小花的脚步走出房间的陆耀听到这句话，脸顿时一黑，抬头看到秦菲身后站着的清秀男人，两人四目相对，同时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潜台词：来吧，战友，一起拆散这两个女人。
陆小花和秦菲腻歪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身后还站着两个互相不认识的男人，赶紧收起腻歪，给他们互相介绍。
“这是我家欧尼酱，大名陆耀。市局经侦科的。”陆小花指着陆耀，对二狗子……不，不，对周至嫣然一笑。其实陆小花跟周至也就见过几面，并没有过多交谈过，但架不住她本就是个自来熟，早就把周至当成了303的女婿，并在心里把他划分为自家人那一类。她介绍完周至，又转头对陆耀介绍：“这是秦哥的男朋友，二……喀，喀，周至，在国外名校深造中，说起来你俩的专业还有许多相同之处呢，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
可不是吗！一个学经济的，一个是经侦，学经济的若是利用自己的知识干了坏事，可不就得经侦出马拿下吗！
两人对视一眼，周至朝陆耀伸出一只手：“陆警官你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陆耀回握：“你好，你好，以后千万别落我手里。”
然后两人同时笑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他们喜爱的人彼此相爱的原因，他们两个大男人看彼此竟也十分顺眼，目测能够成为好朋友。
四个人都是刚刚上船，排队耽误了很多时间，都没有吃中饭，就相约一起去喝下午茶。秦菲一听有吃的，十分开心，振臂欢呼：“终于能吃饭了，听说船上的自助餐非常好吃，我要去见识一下。”
陆小花满脸期待：“又可以见识下秦哥的实力了。”
周至晃了晃手里的船卡，对秦菲宠溺地说道：“如果自助餐吃不饱，还可以刷卡点餐，尽管吃，我现在已经养得起你了。”
秦菲本人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干笑：“今天第一天上船，我还是少吃点吧，给餐厅的服务生和厨师留个好印象。”
唯独只有陆耀不明所以，他之前也听陆小花说起过，秦菲是小有名气的网红主播大胃王，但在他的认知里，人的胃就那么大，再能吃能塞下多少食物？自助餐都不够吃的，那是饕餮。
但很快，陆耀就见识到了人类的无限潜能。
那一日，这间赫赫有名的海上餐厅的厨师，也终于感受到了“被秦菲统治的恐惧”和烹饪速度赶不上食物被消耗速度的屈辱。
等他们离开餐厅，厨师和服务生集体来到餐厅门口，鼓掌欢送。陆耀捏着陆小花的手，眼神复杂，看着身边揽着秦菲、面色如常的周至，着实佩服他的淡定。
这小伙子，来日必成大器。
4.
吃完饭，两个女生提议去甲板上游泳。
“吹着海风游泳，想想就很美。”
“是啊，是啊，你带泳衣了吗？”
“笑话，出海怎么能不带泳衣！”
“走，去换。”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着，两个男人跟在她俩后面，同时露出宠溺的笑容。
陆耀有点担忧地问周至：“秦菲……她吃了那么多，去游泳真的没问题吗？”
毕竟吃太饱的话，不适合做剧烈运动，这是常识。
周至摇头：“没问题的。她今天吃得不算多，应该也就六分饱。”
陆耀只觉得胸口有点闷，暗暗吞下一口老血。看来他还是低估秦菲的实力了，怪不得303的姑娘都叫她秦哥，在吃这方面，她确实是大哥。
两个女生回房间换了泳衣，然后便一起去甲板了。甲板上不但有游泳池还有按摩池，休息区摆着白色的躺椅，躺椅旁撑着遮阳伞，很有热带风情。休息区的旁边还有酒吧，可以点酒水、饮料喝。人们可以一边喝着饮品，一边躺在躺椅上，吹着海风，欣赏海景，十分惬意。
此时天色尚早，却已有许多人在这里玩闹了，无论是休息区还是泳池里都有人。陆小花和秦菲手拉手，脱掉罩衫，齐齐跳进水里，然后扑腾着朝对方脸上泼水，哈哈大笑。
相比起来，两个男人就矜持多了，点了酒水在休息区聊天。
“晚上她们两个说要一起睡。”陆耀喝了一口威士忌，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
周至喝的是汽水：“呵呵。”
陆耀心领神会：“我也觉得不妥。你有对策吗？”
“灌醉。”
“那要是灌不醉呢？”
“打晕。”
陆耀看着淡定的周至，惊讶挑眉，心想：这小伙子果然是干大事的人。
陆耀笑：“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击掌。看着自家媳妇，同时露出“邪恶”的笑容。
5.
然而并没有走到打晕那一步，甚至连灌醉都不需要，因为陆小花和秦菲两个人兴奋过头，晚饭后在顶层的迪厅喝高了。
约莫是身边的人是全心信任的，她俩可以说是喝到人畜不分、毫无防备的地步，然后互相搀扶着去跳钢管舞，被实在看不下去的陆耀和周至，一人一个扛回了房间。
将醉醺醺的某人丢在床上，陆耀这才松了一口气，去洗手间打水，想给她洗洗。
擦洗过程十分艰难，陆小花搂着他直说胡话：“秦哥，我跟你说，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我不是秦哥，是陆哥。”陆大帅哥忍着喷在脸上的酒气，语气不悦，眼神却是温柔的，“有那么开心吗？以前又不是没出来玩过。从小跟着爸妈不是很多国家都去过了吗？”
“那怎么能一样？跟爹妈旅行和跟男人旅行，怎么能一样？”陆小花继续胡言乱语，“更何况这次旅行意义不一样，这是我和耀耀结婚流程的第一步，我们终于要正式结婚了。”
陆耀手上的动作一顿。
这小妮子，原来还是在乎的，幸好自己没有仓促领证，不然真要后悔一辈子了。
这时候陆小花将唇贴在他的耳边，眯着眼睛，神秘兮兮道：“跟你说一个秘密，我这次上船还有个任务，SSS级别的任务。秦哥，你把我包里的小盒子拿给我，就是那个红绸布包着的。”
陆耀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得知自己一直好奇的秘密，赶紧丢下毛巾去拿了盒子给陆小花。
陆小花打开红绸布，里面是个精致的妆盒，紫檀木做的，盒子上刻着双喜，像是婚嫁用品。她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沓照片。
一沓老照片，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女孩，旁边还站着一个稍大些的男孩。一张张看下来，全是这三人的照片，每一张上的人都是笑意盈盈的。
陆小花大着舌头，开始抹泪了。
“这是耀耀的奶奶，这是耀耀的姑姑，耀耀都没见过她们，我当然也没见过。这是爷爷跟我说的，因为她们好早之前，早在耀耀的爸爸还小的时候，她们就去世了。”
陆耀的惊愕简直不能用语言形容，他愣愣地盯着那沓照片，手有点颤抖。
陆小花继续说：“爷爷说他和奶奶是同学，结婚的时候，这个国家还不太平，他们连婚礼都没有。爷爷觉得十分对不起奶奶，总是许诺等一切都好了，一定给她补一个婚礼，还有蜜月旅行、婚纱照一样都不能少。
“爷爷说，奶奶一直都说没关系，无论他多久不回家，她都在默默地等。爷爷是看了信才知道，自己有了女儿，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回信许诺奶奶，一定会早点回家看她、看女儿，让她们等着。爷爷还说，要带着奶奶和儿女去旅行，看山看水，还要去国外。可是最终奶奶没等到爷爷回去，耀耀的姑姑也没等到，一场痢疾夺走了她们两个人的生命。
“爷爷赶回乡，就只看到了独自守在空房子里的耀耀的爸爸，手里捧着这个妆盒。爷爷最爱的两个女人，变成了祭台上的牌位。
“爷爷将耀耀的爸爸带走了，之后再没回过家，也再没机会兑现诺言了。
“爷爷说这是他不敢触碰的伤口，这么多年一直在逃避，但是现在他年纪大了，知道再逃下去，这个诺言就要被自己带进棺材了。可他还是没勇气打开盒子看奶奶和姑姑一眼，就希望我能带着奶奶和姑姑一起出来旅行，就算替他兑现诺言了。”
陆耀从小就在“男人流血不流泪”的教育中长大，从小到大也确实没怎么哭过，然而此时，却落下泪来，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从未听说过自己还有个姑姑，爷爷没说起过，爸爸也从不说，那是他们心上的伤痕，无法说，不能说。
他想起小的时候，无数次趴在爷爷房门口偷看，爷爷就坐在阳光下，抱着那个红绸布包着的盒子长久静默。阳光照在爷爷的脸上，一片刺眼的光芒，他从未看清过爷爷的表情，只是偶尔能看到爷爷的手背上会有钻石般的光点在闪。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那不是钻石，那是爷爷的眼泪。
小花妹妹在酒醉中哭得稀里哗啦，陆耀也在默默流泪。在大海上的第一晚，两人就那么依偎着，在眼泪中，慢慢地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