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永泉，今年五十二岁，原是小城东风商场会计。当年在组建红风公司时，身为红风公司总经理的马原特意与商业局有关领导协商，将姜永泉从商场调来，因马原原在东风商场当过经理，对姜永泉是了解的。虽说姜永泉年龄不算年轻，但从事会计工作多年，曾是“文革”前的最后一届老高中毕业生，如果不是赶上那个年代，也许能考上一个重点大学。时光如流水，一年年过去，姜永泉曾下过乡，当过知青，一九七九年回城后便被分配到东风商场当营业员，后来当了会计。那年小城商业局办了会计师培训班，经过考试，获得了会计师证。他人很精明，的确是算账理财的好手。红风公司从工资和待遇上要比东风商场高很多，姜永泉当然乐而为之。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姜永泉已成为公司的元老了。
姜永泉被害的地点距他家仅两百多米，那是一条通往他家的巷道，叫东明巷路。巷道口南边的进处是一条大马路，叫南宁路，巷口两侧全是商业门店，沿巷道向里走，先是商业门店的后边，是北京平式的库房，再向里是几栋居民住宅楼的东西楼房山墙，每一栋楼房在北面都有一个很大的院落。姜永泉家住在巷道东侧的第五所居民住宅楼内。这里因为是老楼区，每个楼院都没有保安，一到夜里，这里是非常安静的。在这里发生杀人抢劫的案件，还是第一次。这条巷路一直通向北边，大约有七八百米，连接又一条横穿的大马路，叫北宁路。白天，这条道路上多有行人和车辆，但到深夜车和行人就很少了。
从现场看，姜永泉是深夜晚归时走在巷路中被人用尖刀刺死的，现场有明显的搏斗痕迹。从流血滴落的痕迹上看就可看出，一定是他正在行走时，被迎面或尾随的人喝令他交出钱财，他不同意，便遭到作案人凶残的刺杀，他胸部被刺五刀，腕上有带表的痕迹，但现场没有发现手表，有可能是被人抢走了，在姜永泉的身边还有一串钥匙，看来是姜永泉裤兜中掉出来或是被抢劫者掏出来扔在地上的。衣兜也有被翻动的痕迹，裤子左边的边兜里层向外翻着。但在裤子后兜中有一个兜没有被翻动，兜扣还系着，里边有几百元现金。作案人在抢劫杀人后，可能没有翻动完被害人的衣兜而发现巷道内又来人或有车只好逃走了，至于作案人是几人，因现场是干燥的油漆路，难以留下痕迹。是否有交通工具，从现场痕迹上看，没有明显车辙印，难以下结论。
陈汉雄接到刑警值班室电话时，是近午夜十二点，他和重案队的罗玉辉、高岩迅速赶到现场，副局长兼刑警大队长刘天林，还有重案队的白雪、法医技术员已到了现场。是一位过路司机发现路上倒着一个人，而且胸部在流血，便向刑警大队报了案。待刘天林到时，附近的住户已有人出来围观，刘天林一面组织人员勘查现场，一面向围观的几个人了解情况，有人认出死者是红风公司会计，叫姜永泉，这样尸源当即明了。
“刘局长，我们到了。”陈汉雄对正在现场的刘天林说。
“汉雄呀，我已通知管区的派出所，杨所长他们马上就到，让他们也出几名民警同你们重案队的人围绕现场进行走访。据这几位围观人证实，死者叫姜永泉，是红风公司的会计，红风公司的人也快到了。”刘天林说，刘天林已快五十岁的人了，中等个头，方脸，浓眉毛，稍有些络腮胡须，说话如洪钟一样。他在刑警干了二十多年，是一位工作经验丰富而又有正义感的老刑警。
“又是红风公司？”陈汉雄心头一震。
“是的，红风公司。这个被害人家就在北面东侧的住宅楼，此现场距他家不过两百米。”
“他家人知道吗？”
“我们刚得到消息，还没有与他家人联系。”
陈汉雄看着倒在路边的男子，年龄在五十左右，方脸，只见他上身穿棕色夹克，下身穿蓝裤子，脚穿黑皮鞋，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左右。胸部有几处刀伤，法医正在检查伤口，技术员小赵在拍照。
“发现什么线索了吗？”陈汉雄问刘天林。
“还没有。不过，外围工作我已让刑警大队其他几名侦察员会同交警队和火车站出城的主要路口设卡盘查。”
正说着，南巷口又有警车停在那里，从车上下来几名民警，是杨所长他们来了。
刘天林让派出所民警与重案队的人围绕现场调查。陈汉雄当即让罗玉辉和高岩会同派出所的几位民警分成两组围绕现场四周展开调查。不过因为是深夜，他们重点是以街面亮灯的商家和巷内亮灯的居民家为主。如果是熄灯的人家，绝不再打扰他们了。
又有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南巷口，是丰田轿车，从车上下来两个人，是红风公司的副总经理周万才，还有办公室主任郭凯。原来马原被害后，因公司只有两个副总经理，副总经理蒋俊理又回山东照看病危的父亲，现在公司只有周万才一个副总经理，小城经贸委决定让周万才暂时主持公司工作。那天经贸委主任于大光会同刘天林从月光湖现场回来后，当晚便亲自到红风公司召开公司中层领导会议，宣布此决定。
周万才等人来到现场，见到了刘天林和陈汉雄。
“刘局长，陈队长，想不到我们公司的人又出事了，这是怎么的了。”周万才见到刘天林和陈汉雄悲伤地说，他与刘天林、陈汉雄早已熟悉，是通过侦查马原的案件熟悉的。周万才是位身体敦实的中年人，但很潇洒。
“周总，你看看死者是否是姜永泉？”刘天林让他们先辨认尸体。
周万才和郭凯来到尸体旁边看了看。
“是姜永泉，是他。他的妻子知道此事吗？”周万才问。
“我们还没有通知他的家人，现在你们和我们的陈队长，白警官、杨所长去他家，说明情况，进行安慰。我一会也过去。”
凌晨一点，陈汉雄和白雪、杨所长会同周万才、郭凯来到了姜永泉的家。姜永泉的妻子叫于华，去年刚刚退休，原是宏图木业公司职员。她还不知丈夫此时已离开人世，就躺在距家两百米的巷路中。陈汉雄并没有直接将姜永泉被害的不幸消息告诉她。于华早已入睡，是周万才按门铃叫醒的，她还以为丈夫回来了，埋怨有钥匙为什么不自己开门，一见周万才和郭凯，还有管区派出所的所长和两个陌生人深夜叫门，担心是不是丈夫出了什么事，或是在他弟弟家打麻将犯赌了。她将周万才等人让到室内。
“大嫂，这位是咱小城刑警大队重案队的陈队长，这位是白警官，杨所长你熟悉了。你不要担心，陈队长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我们下半夜到你家打扰你也是万不得已。”周万才对于华说。
于是陈汉雄先问了她丈夫昨晚的有关情况。
据于华说，昨天下午姜永泉在公司用手机给她打电话，说他晚上下班后到他弟弟姜永海家，因弟弟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一趟他家，并还姜永泉三千元钱。姜永泉给于华打电话说他在弟弟家吃完饭再回家，也许要晚一些，不要等他了。如果晚了让于华先睡，反正他有钥匙能打开房门。晚上八点半，他给姜永泉打电话，姜永泉说刚在弟弟家喝完酒，本是想回来，弟妹的弟弟冯小野也在那里，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待了一会才回家。于华自己在家中看电视到晚上十点多感到有些困了，便倒在床上睡下，按习惯她每天也是十点前和丈夫都睡下了。
“你说他弟弟还他三千块钱是怎么回事？”陈汉雄问。
“春季时，姜永海得了急性胸膜炎，去医院时家中没有那么多钱，我们给拿出了三千块钱住的院，治了一个多月才好，花了一万多元。医疗保险给报了百分之七十，前一段时间我们去他家，弟妹说医疗保险报回来把那三千块钱给我们。”
“姜永海住在哪里，他在哪工作？”
“他家离我家并不远，出了我家楼院西这条巷路向南，穿过大马路再向西走一公里，悦丰酒楼西的小巷向里走二百米，也就是悦丰酒楼后的第二栋住宅楼，我小叔子在西二楼口东三楼。他在小城通粮贸公司当仓储科科长。”
“你丈夫平时随身携带什么物品？”
“他经常夹个黑色公文包，里边有手机和票据什么的。怎么，都下半夜了，我丈夫没有回家，你们来问我丈夫，是不是我丈夫出什么事了？你们告诉我。”于华望着陈汉雄和周万才他们非常着急。
“你丈夫戴手表吗？”
“戴。”
“什么牌子的？”
“是一块老手表，上海牌。他带了十来年了，有感情，说走得准，舍不得换新的。”
“你家现在几口人，都有谁？”尽管于华急于得知丈夫的情况，陈汉雄并不能马上告诉她，首先要将有关情况了解清楚，然后让于华有个思想准备再告别诉她。
“我家现在就老两口，一个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分配到锦州了。”
“近来发现什么异常现象没有？”
“没有。”
“有人找过姜永泉吗？”
“没有。他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因公司这段生产任务重，双休日公司也不休息。”
“你们家或姜永泉与人有过债务纠纷吗？”
“没有。”
白雪在一边记录着陈汉雄和于华的问话。
“周总，你可以告诉大嫂了。”陈汉雄说。
“大嫂，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挺住，要节哀呀。姜会计在不久前回家的路上被人抢劫杀害了，刑警们正在勘查现场。”周万才说。
“啊，这是真的吗？他在哪？我去看看。”于华如听晴天霹雳，先是一惊，然后木然地说。
“不，他离这很远，你不要去。在小城你都有哪些亲属，告诉我，我让郭主任打电话到你家来，先让姜永海他们来吧。他家电话号码是多少？”周万才说。
“不，让我去看看吧！”于华起身要向外去，白雪将她按住。
“大婶，你不能去，不要过于悲伤。一会让你亲属来我们再商量吧。”白雪在劝说着。
“唉，我们老姜平时老实巴交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呀，呜呜……小郭，你往回翻我家的电话最后那个号码就是我小叔子家的。呜呜……我的老姜呀。”于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拍着大腿痛哭起来。
“大婶，让我先照顾你，你将我当亲女儿，有我们在，你一定要挺住呀。”看来白雪已多次经过这样的事，先稳定被害人家属的心，获得她的信任，下一步工作就好做了。是呀，夫妻生活了一辈子了，突然一方离去，这种精神打击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的。人生最珍贵的是生命，却永远消失了。
“我的老伴呀，你去了，让我怎么活呀。”于华在哭着。
“大嫂，你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你可要注意身体呀，当务之急是先配合我们将案件破了，找到杀害你丈夫的凶手。”杨所长在劝于华。
“杨所长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孩子刚刚毕业上班，还没有成婚，他爸就没了。陈队长、杨所长，你们一定要为我申冤呀，为我做主呀。”于华哭着说。
按陈汉雄的安排，郭凯在客厅的电话记录中，翻到昨晚八点半于华打给姜永海家的电话，进行回拨，好半天姜永海才接电话，看来他睡得正香。得知哥哥出了事，他呆了片刻，然后说，想不到呀，他怎么会出事呢？他说了马上和家人一起来哥哥家。
对门的邻居来了，是一对五十多岁的老夫妇。得知此事，很是惊讶，他们也在劝于华。
很快，姜永海两口子及他们的儿子姜旺、姜永海的内弟冯小野都来了。他们都住在悦丰酒楼附近，路上他们已看过现场。得知是姜永泉的弟弟姜永海，那里一个岁数大的警察问了他一些情况，然后让他们先到姜永泉家。
得知姜永泉不幸被害的消息，他们都哭了。杨所长和周万才认识姜永海，劝说着。白雪也在劝着他们。借此机会，陈汉雄要与姜永海谈话。
据姜永海说，昨夜姜永泉在他家喝完酒快八点半了。姜永泉到他家后，他又给住在附近的内弟冯小野打电话，在此陪大哥喝几盅酒。说是喝酒，姜永泉也就喝了一两白酒，冯小野喝了半斤多，姜永海因胸膜炎刚好，滴酒不沾。喝完酒，姜的妻子冯素燕为他们每人泡一碗红茶，他们在客厅中喝着茶闲唠着，从姜永海的病谈到姜永海刚刚大学毕业被分配到小城统计局当统计员的儿子姜旺，谈到姜永泉在锦州工作的儿子姜兴。也谈了几句红风公司马原的案件，姜永泉不愿谈此事，他们又谈到这几年小城的变化，马路宽了，楼高了，工业也多了，人们的经济收入也提高了。
不知不觉，一看时间还差十分钟到夜里十一点了。姜永泉起身回家，并拿着他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内有一部手机，还有那三千元钱。至于公文包中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姜永海家距姜永泉家不过两公里多一点，步行也就二十来分钟，出了小巷就是大马路，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车辆通过，那条巷路就是下半夜有时也有车辆或行人，多年来从没有发生过什么抢劫杀人之事。没曾想，姜永泉走到家门口还会遭人抢劫。
为了处理后事，周万才和郭凯会同姜永海下楼去了现场，现场已经勘查完毕，殡仪馆的车已等在那里，他们决定先将姜永泉的遗体送到殡仪馆。
随后，刘天林也来到姜家，得知姜永泉的有关情况，姜永泉有一个装有手机、三千块钱及单据等的黑色公文包被抢。手机为黑色，西门子牌，去年购买的，花了两千多元，陈汉雄试探着打了姜永泉的手机，结果电话已关机。出去走访的两组都有回音，但还没有发现线索。刘天林决定让红风公司的人和姜家的亲属留在姜家，让走访的民警们继续走访，陈汉雄、白雪、杨所长先回刑警大队。
外围调查和堵卡的民警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在刘天林的办公室，刘天林会同陈汉雄、白雪、杨所长对这起案件进行了分析。从现场看，这是一起典型的抢劫杀人案件，但真的是一起偶然发生的抢劫杀人案件吗？从近期红风公司马原被害案上看，姜的死会不会与马原案件有关系，会不会是有人近日一直在跟踪姜永泉伺机杀人？如果此案与马原案件有关系，杀人的目的是什么，是什么人作案？是本地人作案，还是外地流窜人员所为呢？从现场的微弱痕迹看，作案人很可能是一个人，如果是抢劫杀人，一是跟踪，二是偶遇，作案后从这个小巷的两头逃走了，但最大的可能是从北边的巷口逃走的。如果此案与马原案件有关，那就复杂了。现在看来，没有发现姜永泉与什么人结仇，报复杀人还不能确定。
已到凌晨三点，在外调查的那两组又相继回信，仍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可也是，凌晨里家家都在睡觉，马路都很少有车了，找谁去了解情况。刘天林决定让参加办案的民警先抽时间睡一会，到天亮后或吃过早饭后，再对此案展开全面调查。办案人员分成多组，一组是陈汉雄带领白雪再去红风公司了解情况，一组是罗玉辉及杨所长和派出所的民警围绕案发现场展开深入调查，还有一组从赃物上控制查找，这组让高岩会同派出所民警工作。此案是以重案队为主侦，如果人手不够由刘天林随时调配警力。针对马原案件和姜永泉案件，刘天林决定向局长汇报后开一个派出所所长会议或全体民警大会，要广泛发动群众来破案，必要时采取科技手段，另外根据近期案件情况，加强防范工作。
“汉雄，这几天你根本没有休息，你回办公室也休息几个小时吧，杨所长，你也回去吧。明天一早按分工抓紧时间工作。”刘天林对陈汉雄和杨所长说。
“好吧，你也休息，我们回去。”陈汉雄答应着。
杨所长也走了，而陈汉雄一直在想着这起抢劫案，被抢对象为什么偏是红风公司的人，是巧合还是其中有人故意在制造事端，其目的是什么？他给江涛打电话，得知他们仍在排查中，但没有任何线索。因这一带当时还没有安路边摄像头，没有什么镜头可取。也真是过于劳累，陈汉雄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自月光湖发现马原的尸体后，他根本就没睡几个小时觉。
天亮了，陈汉雄从沙发上醒了，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与周万才联系，而此时，周万才一直在配合现场调查的民警工作，天亮时回趟家刚刚倒在床上休息。陈汉雄让他先休息一会，八点钟他就回公司。
这时，郭凯还在姜家，姜永泉的后事周万才让他帮忙处理。
天亮后，江涛也回到了刑警大队，向陈汉雄汇报了走访情况，仍是没有任何线索。他们匆忙吃过早饭，按照分工，高岩小组立即到小城各手机收购点、旧物商店、钟表修理部等场所进行调查。陈汉雄还给江涛打了电话，得知杜江家这夜平安，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他简要地将姜永泉的案件通报给江涛，江涛请求参加姜永泉案件的侦破，陈汉雄让他仍然留在杜江身边，并加强防范工作。
早晨八点前，由陈汉雄驾驶着警车和白雪来到红风公司。
红风公司在城南路边一个很大的院落中，院中正南有一所红楼，共六层。这幢楼西侧一至三楼是仓储库房，另一侧是办公楼。到了四楼是办公室及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办公室，五楼是各业务科室，六楼是会议室。院中的北边是生产车间。为调查马原的案件，陈汉雄和白雪已光顾这个公司几次了，公司院门口的保安早已认识他们了。得知是来找周万才的，便打开门卫的电子伸缩门放陈汉雄他们的车进院。警车停在红楼东端，因那座楼东端才是办公楼。
周万才的办公室在四楼，一上楼梯，第一个房间是办公室，此时，一位大约二十多岁的女子正在收拾桌子。她叫赵丽丽，穿着淡蓝色的衣裙，婀娜的身姿，长得很秀气，是办公室的文秘。见到陈汉雄他们上了楼，她迎过来说：“陈队长，周总在他的办公室等你们呢，我带你们过去。”
“赵丽丽来得挺早呀？”陈汉雄来了几次公司，早已认识了赵丽丽。
“陈队长，听说我们的姜会计昨夜被人杀死了，是真的吗？”赵丽丽问。
“是真的，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陈汉雄说。
“陈队长，我们这个公司是怎么了？”赵丽丽叹了口气说。
说着他们来到西侧第二个办公室，这是周万才的办公室。东侧挨着办公室的是总经理室，西侧第一个办公室是蒋俊理的办公室。
周万才的办公室很宽敞，不过没有什么特别，和一般经理办公室一样，一张老板桌，一个转椅，一个书柜，两套沙发，里边有个小间是卧室，里边有床和电视。
“陈队长，你们也太辛苦了，昨夜都没休息多久吧？这么早又来我们公司了。”周万才迎了过来。
“你不是也一样嘛？”陈汉雄说。
“陈队长，你们请坐吧。丽丽，给陈队长他们泡杯茶吧。”周万才叫赵丽丽泡茶。
陈汉雄他们坐在沙发上，赵丽丽给陈汉雄和白雪各泡杯茶然后走了出去。“周总，昨夜来不及了解姜会计在公司的有关情况。还是先找你谈谈，然后再给我们找几位熟悉姜会计的人谈谈。那个地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抢劫案，这个案子让我有些疑惑了。”陈汉雄说。
“是呀，我也没听说过这个地区发生过此类案件，会不会是你们所说的流窜人员所为？”
“是的，我们分析过。现在还没有证据，所以必须全面开展工作。周总，你是公司的老领导了，你说说姜永泉的全部情况吧，特别是与你们公司一些人的关系，是否与人结过怨。”
“好吧，实际上在马总被害后，有些情况我已向你们介绍了，曾经也说过姜永泉。姜永泉是马总从商业部门要来的，公司成立后就一直担任公司的会计，可以说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他平时工作兢兢业业，没有发现过什么问题，与员工的关系处得也很好，没有听说过因什么事与人结怨。要说其他情况，我还真提不出来了，要说什么事与他被害有关，我更提不出任何线索。”
“有些事件不见得非得是大事引起仇视，一些小问题也可能引发矛盾或仇恨，你看姜永泉在生活中或工作中是否有这样的问题？”
周万才思虑着，但还是想不出姜永泉有类似问题。随后，陈汉雄让周万才找了几名科室领导和几名老职工，他们已得知姜永泉被害的消息，对姜永泉的被害既惊讶又感叹，但都没有人提出任何线索。就在这时，陈汉雄的手机响了，是高岩打来的。
陈汉雄接了电话，得知高岩他们在查访中，从城西商场附近一家收旧手机的店里，发现了昨夜姜永泉被抢的手机，他们正在对此事深入调查。
闻听此消息，陈汉雄想到红风公司的调查也只能这样了，便决定到那个收购旧手机的店中去查看。
“白雪，我们去那个手机店。”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那个旧手机店，店主叫王文波。据店主说，今早七点半，店刚开门，一个大约三十来岁，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的男子来到店中，说他父亲得了急病，治病钱不够，不得已只能先把手机卖了。店主一看是一个较新的西门子黑色手机，便问他要多少钱，他说要五百元，店主说给三百元，他说急用钱，三百就三百吧。店主向他要身份证，记下了此人的名字刘志勇，也记下了身份证号。从身份证上看此人是小城人，今年三十一岁。鉴于人家有合法身份，店主付了钱，这个人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店。这个人走后，店主还在为买到便宜货而高兴。
上午十点钟，江涛来到他们的店进行排查，店主反映了此事。江涛按这个人留下的身份证号码给户政部门打电话查询，得知这个人留下的身份证号码不存在，由此看，这个人的身份证是伪造的。
“这个人长得什么样，穿戴怎样？”陈汉雄问店主。
“他身高一米七二，长方脸型，头发不长不短，不胖不瘦，穿个浅灰色衬衣，棕色裤子，黑皮鞋。说话就是小城口音。”店主说。
“这个人面目有什么明显特征？”
“普通人，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特征。”
白雪详细地记录下了嫌疑人的全部线索。
看来，这个抢劫者还真够胆大的，头天晚上抢劫，第二天一早销赃。真是为了钱吗？
“高岩，你们围绕这个手机和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继续调查，也要让技术科提取一下手机上的指纹，看会不会有另一个人的指纹。”望着高岩放到塑料袋中的那部手机，陈汉雄对下步工作进行了安排。同时，他也在思考，此手机店距现场大约七公里，而这个作案人家在哪呢？
从这个旧手机店出来，陈汉雄决定再次去现场周围查访。途中，他决定先到姜永泉昨夜去的他弟弟家那所住宅楼外，他要沿姜永泉昨夜走的路，做一个实验。
他们将警车停在悦丰酒楼旁边的停车场，然后到悦丰酒楼的西侧小巷，向里走了二百米，看到的那所住宅楼院就是姜永泉弟弟所居住的楼院。他们从此向北走，到了大马路，即南宁路，穿过大马路，到对面的人行道，沿人行道向东走，到姜永泉家这个巷路向北走，大约走了二百多米便是昨夜姜永泉被劫杀的现场。陈汉雄看了一下时间，此时用了二十分钟，如果这样看，昨夜姜永泉被害的时间应该是夜里十一点十分左右。他和白雪又向北走，大约走了五百米，又上了一条大马路，叫北宁路，这条马路两侧多为学校、工厂，也有些商家。在这个巷路的对面就有一家饭店，叫迎春饭店。
“白雪，我们到那个饭店去走访一下。”陈汉雄对白雪说。
“队长，我感觉姜永泉这个案子有些蹊跷。昨夜抢劫，今早就急于卖手机，而是用假身份证，这样作案人必然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也就是说他为他的一系列犯罪早已做好了各种准备。由此看，绝不是初次作案。”白雪闪动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陈汉雄。
“是呀，你想得很对。但给我的感觉，这个人就是本地人，绝不是外地流窜人员。但是，此案是否与马原案件有关联，现在还没有证据。”陈汉雄说。
“如果从作案人急于销赃来看，不见得与马原案件有联系。马原案件我总觉得有什么背景，要不杀人就杀人，为什么要将尸体抛到大青山的湖里？就是怕有人认出来尸体，他抛尸的目的也是藏尸。但凶手杀害马原的目的是什么呢？”白雪说。
“是呀，这现在不就是个谜。好了，我们走访完这个店再探讨这些问题。”他们穿过马路的人行道，来到对面饭店门口。
当他们推开店门，发现罗玉辉和派出所杨所长在这里。他们坐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与店老板在交谈，杨所长在记录。
“队长，这家饭店老板反映一件事，我们正在记录。”罗玉辉说。
“是陈队长？我们听说过，你们请坐。”老板是位年轻人，叫赵凤革。
赵凤革反映这样一个情况，他们的店每天上午九点营业到晚上九点钟关门，可昨夜有一伙客人在晚上九点才到，本应不接待他们了，但老板看这伙人又多又肯花钱，便延长了营业时间，直到晚上十点半，这伙人吃好喝好了才离开饭店。上灶的是小城人，十点钟炒完菜便骑摩托车回家了，店中三名服务员都是外地的，全住在店中的二楼宿舍。
因要收拾卫生和结账，老板赵凤革直到晚十一点十分左右才关上店门。可就在他关门回到室内熄灯后，从前边的大玻璃窗内无意中发现对面巷路口里走出一个人，是一个男人，因离得远看不清，但发现这个男人胳膊下夹个公文包，走得很惊慌，在路口可能要截出租车，但此时这一段没有出租车，他沿路向西走去了。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因这条路无论是白天或黑夜，经常有行人。从罗玉辉那里得知昨夜这个时候巷路内发现一起抢劫杀人案，他感到那个人就是抢劫杀人的凶手。可惜没有看到他的面目。此人身高大约一米七二左右，不胖不瘦，走路很快。
“这个人夹个公文包？”陈汉雄在问。
“是的，因为尽管离得远些，而且是深夜，但那个巷口的路灯很亮。故虽然看不清人的面孔，但能看个大概。”
“这人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像是浅色的衣服，裤子是深色的，看不准，鞋也看不准。”
“他有多大年龄？”
“从他走路的步态上看，也许就三十多岁。”
“他向西走了？”
“是的。”
“就这一个人？”
“是的。”
听完赵凤革的介绍，陈汉雄思虑着。
赵凤革今年三十多岁，凭他的眼力和记忆，都不会错的。从尸检结果看，姜永泉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十一点左右。赵凤革在夜里十一点十分左右发现从现场方向走过的人，而且带着可能是被害人的物品，看来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作案人。作案人没有交通工具，看来他不会驾驶车辆或是会驾驶车辆，由于行动不方便而采用步行。如果是这样，作案人有可能是经常作案的人。姜永泉是在距家仅二百多米的巷口步行回家，照此看，作案人不可能是跟踪而来，而是隐藏在巷内的暗处正伺机在巷口内选择目标作案，偶遇姜永泉，看到他带着手表又夹着公文包，不知公文包中有多少钱，便下了手。
但抢劫即可，为什么要杀人呢？难道与死者认识，还是由于死者反抗的原因，因现场有明显的血迹抖落不规划的痕迹，这说明死者曾与作案人搏斗过。那么作案人是哪的人呢？他胆大妄为，看来是名老手，从步行的情况看，像是本地人，而且家在现场的西边。作案人逃走时走的那条路是北宁路，这条路车辆并不多，到深夜车辆就更少了，是一条较为僻静的路，难怪他在深夜一时等不到出租车。北宁路大约有十公里左右，最西端是拐到另一条大马路上，通向西郊路，而这十公里路的两侧都有巷道。不久前，又查到作案人在城西商场一个旧手机店销赃，此地距现场七公里左右，看来作案人就居住在销赃地距发案现场中间一带，也许向北靠一些。作案人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体态中等，想到此，陈汉雄决定将走访的重点区域放在以北宁路西端为重点。
但是，直到晚上，除了查到上述两个线索外，再没有发现其他情况。这天下午，由局长亲自主持，刘天林介绍案情，召开了一次各派出所所长会议，根据这起抢劫案件作案人的体貌特征全面进行排查。
然而，陈汉雄感觉到，姜永泉的案件会不会是个烟幕？
陈汉雄对此案进行了分析后说：“我不排除姜永泉的案件是一起单纯的抢劫案的可能，但也不排除此案的另一种可能。这是一种与马原案件有密切关系的案件，也就是说作案人故意施放的一种烟雾。一是凶手要杀的对象本身就有姜永泉，他和马原一样是被凶手列为刺杀名单里的人。为了掩盖马原案的真相和拖延我们侦破马原案的时间，凶手有可能故意在小城内制造一起杀人抢劫案，故意去抛头露面，销赃手机，让公安人员去围绕这起所谓的抢劫案件上做文章，而放弃对马原的案件追查，借此转移公安人员的视线或目标。如果是这样，杜江仍在危险之中，因为杜江手中的证据虽然没有交到我们手中，或没有向我们讲清他所遇到的真实情况，但这一点对凶手一直是个威胁，凶手还会伺机找杜江或对杜江下手。现在保护杜江的任务仍然很艰巨。”
刘天林思索一下说：“陈队长分析得有道理，这起案件也许是件普通的抢劫案，但也不排除与马原案件有关联，因为被害者也是红风公司的人。如果真是这样，这起案件真的要复杂了。杜江那里我们一是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另一方面要耐心做他的工作，彻底消除他的顾虑。我想关于姜永泉的案件既要按普通的抢劫案调查，也要扩大思路，如果发现与红风公司有关的线索，一定要进行联系。时间紧迫，我们还要辛苦一段时间，多做些工作，尽早破获这两起案件。汉雄，给江涛打电话，因我们这里警力紧张，现在还派不出其他警力去支援他，或从外围上来保护杜江。只有江涛自己来保护杜江了，让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随即，陈汉雄再次给江涛打电话，让他继续加强对杜江的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