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回到队里的白简不知道雷遇那些想法,还一心觉得一切尽在掌控,他绝对飞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白队,”成飞走过来,把审讯结果交到她手里,“根据郑明交代,凶手每次都用不同的电话号码联系他,然后让他把瑞鑫幼儿园里他指定的孩子带他不同的地方。”
“电话号码查过了吗?”
“查过了,凶手应该是用了什么技术手段,每张电话卡的使用人都不一样,而且卡也一直在他们手机里,从没有给过别人。”
“还有吗?”
“郑明说,刚开始他只是以为那人要这些孩子是做心理实验,而且前几个也都回家了,所以就渐渐放心了。”
“核实过了吗?”
“核实过了,郑明一共带走了九个孩子,其中七个都安全回家了,另外两个没回家的就是方书兰和其中一名查明身份的死者。”
“其中七个孩子安全回家了,说明是凶手把他们放回家的,他们之中也没人见过凶手?”
“已经挨个打电话问过了,七个孩子各执一词,放走他们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白简闭着眼,手撑在桌上,心里涌起一阵无力感和挫败感,随后又抬起头,不死心地说:“我再去看看郑明。”
白简不担心郑明会说谎,他虽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帮凶,可他诱拐儿童也是事实,再加上已经不是初犯,他自己也知道没有脱罪的机会。他也不傻,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争取戴罪立功,可以为自己减轻刑罚。
白简走进去,带着手铐低头坐着的男人抬起头看着她:“白警官,我说的真的都是实话。”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一定还有什么是被你忽略了的,我来帮你想起那些细节,配合我们早点破案,你才能争取宽大处理。”
“好,我配合,我一定全力配合。”
在白简的引导下,郑明再次把每次跟凶手交易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次说得很仔细,可却依旧没有新的发现,再出审讯室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苏离和沈君逸也早已回来,白简走过去,忙问:“你们查得怎么样?”
沈君逸摇头:“七名死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而且根据校车司机这条思路我们也做了排查,其中只有两名死者是坐校车上下学,可是失踪当天都是假期,根本没有坐校车。”
最后一根线索也断了,已经查明身份的十一名死者之间毫无关系,而唯一跟凶手接触过的郑明也没有见过他的脸。案件陷入了僵局,良久,她开口:“今天就先这样吧,你们到点就下班吧。”
办公处的人逐渐走出去,白简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噌——”地一下站起来,又走进了验尸房。
“简简?”许央正准备下班,看见来人有些吃惊地问道,“你还没走?”
“案子没进展,我来你这儿碰碰运气。”
“你到验尸房来碰运气?碰霉运吗?”
白简白了他一眼,没理他,兀自走进去,许央跟在她身后:“你那边查到些什么?”
“瑞鑫幼儿园那两名死者是通过校车司机带走的。”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吗?”
“可是那司机虽然跟凶手有交易,但是他根本没看过凶手的脸,而且凶手联系他的方式也查不到任何线索,每次要求放孩子的地点也不一样。”
“看不出来这凶手还挺行啊。”
“你疯了?”白简撇了他一眼,见他眼里似有一丝崇拜,“这是你一警察能说的话?”
“咱俩共事这么多年,能让你一筹莫展的凶手可不多,我不得为你遇到对手高兴高兴?”
“你为我遇到对手而高兴,可你想没想过有十三个家庭甚至很多为自己失去孩子而悲痛欲绝。”
“这个……”许央听完她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
“行了,看来你这里也没什么进展,走了。”
“回去了?”
“不然呢?”
“送我一程?”许央厚脸皮地跟着她走出来,拉着她的手臂晃了晃。
白简把手臂从他手里挣出来:“自己没开车啊?”
“约了人喝酒,今天就没开车出来。”
“也是,又是约的女孩吧。”
“知我者,白队长是也。”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都像一只开屏的公孔雀。”
“你说什么呢?”
“说错啦?”白简从他身边快跑两步,然后转身说,“我也觉得说错了,开屏的公孔雀不太贴切,你应该更像一只到处发情的公泰迪。”
说完,没给许央追上自己的机会,白简飞快跑下楼开车回了家。
也许是因为和许央闹了下,白简的心情也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
她和许央是同批进警队的,她还是实习警察的时候,许央也只是实习法医,两人就经常一起破案子,配合也还算是默契。认识六年,许央算得上是白简为数不多互相很了解的朋友,只是他的个人作风一直不太好,但至少也没对身边的人下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我许央在外边再浪也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耽误自家局里妹妹的地步啊”。所以这些年来对他那些事情,白简和局里的人也只是调侃几句,只是最近尹萌萌往验尸房得过于勤了。
想到这里,她面色有凝重起来,尹萌萌刚进警局,现在还只是实习警察,人又单纯性格又好,难保不会被许央那张脸迷惑,看来等这个案子破了得找个时候提醒小姑娘几句了。
白简把车开进停车场,乘电梯上楼,打开房门弯腰把脱下的鞋子放进鞋柜里,然后又进了浴室慢慢在浴缸里放热水。
这段时间是有些累了,之前以为忙完刘军的案子可以休息一阵子,没想到转眼局里又丢过来一个这样棘手的。
水位逐渐升高,白简脱下衣服躺进去,热水刺激着毛孔,让她感觉格外放松。
白简闭上眼,靠在浴缸一头,脑子里想着这几天关于案件的各种经过和线索,想着想着,就想起了在验尸房里的雷遇。
雷遇的脸一浮现在她脑海里,她就再没有心思想案子了,满脑子都是雷遇穿白大褂的样子,他在她面前那些故作镇定的小动作,然后突然划过一个雷遇洗完澡赤裸着上身的画面。
白简猛的睁开眼,往脸上拍了拍水,像是觉得自己还不够清醒,直接把头埋进水里,几十秒之后才出来:“白简啊白简,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