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交接的夜晚十分舒适,我跟随老班来到值班室。
“坐下吧。”老师找了个椅子给我,然后转身坐在值班室的床上,“感觉怎么样?竞赛。”
“还好吧。”我轻轻笑了笑,今天似乎是他值班,另一位老师还没来,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
“嗯……”老师有些犹豫,沉默了一会儿,“可是,我问竞赛组的老师,你的估分成绩在你们组第三还是第四吧?我们学校的生物这块,每年好像只有一两个人拿得到省一。”
老师直接戳中我的痛处,说实话我多少还抱有幻想,想着自己是有机会拿到省一的,此时的我又怎么受的了他人的怀疑呢?
我心中一堵,想争辩却又无从开口,一瞬间不知从何时起积累的情绪一齐爆发出来,头脑一片空白的我冲出值班室,丝毫没有理会身后老师的呼喊,当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寝室的床上埋头大哭。
我知道老师并非故意刺激我,但他清楚我的竞赛道路基本已经结束,只是想让我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尽快回归高考。
可是,那过去两年里的努力以及努力背后的期待,在这一瞬间破灭,人生第一次,我真正感受到无能为力的痛苦。
看到我的样子,室友放下手里的事,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让我一个人静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后来老师再次来到我们寝室,试图安慰埋在被子里的我,我依旧没有理会,老师和我的几位室友就这样站在一旁看着我。
被悲伤淹没的我又怎会注意他人的关切?
小小的房间站着沉默的四人,在那几分钟,时间仿佛静止。
……
我闷在被子里,室友陆续洗漱完,电灯熄灭,室内一片黑暗。
……
夜深人静,我将头探出,看着窗外微弱的亮光,就这样静静躺着,我很迷茫,我确确实实是抱有希望的,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认清现实,或许我应该听老班的话,或许我只能听老班的话。
第二天,我久违的和室友去到教室。
省选前一个月停课复习,我的座位被放到最后一排。
任课老师在讲台上来回走动、板书、讲解,时而怒气冲冲的下台叫醒几名睡觉的同学,而我趴在桌上像是在看一场话剧,老师看到我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需要承认的是,大部分老师有着令人钦佩的气量,就这样一天很快过去。
晚自习老班又找到我谈话。
“诶…何游蓠啊!”老班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在竞赛上的努力我也看得到,不过你不能一直这样吧?竞赛不是全部,你还是要高考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再给我几天时间缓缓吧,我好好想想。”
“好,你自己加油吧……”见到我的表态,老班似乎松了口气,他拍拍我的肩膀,“老师一直觉得你很优秀,毕竟你能在竞赛上坚持这么久,相信你在高考上会有更出色的表现。”
“嗯……”
……
我不知道我留念的到底是什么,是那自由自在的学习环境?是那与众不同的道路与可能?还是单纯的不想改变不想离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情绪也一天天淡去,我开始融入这个对我来说几乎全新的班级。
因为投身竞赛,我的课程落下许多,但对于新课,我却是比班上许多同学更为得心应手——在这个班级我属于所谓的优等生。
然而,并没有结束,十七天后的中午,我坐在教室与同桌讨论任课老师留下的问题,这时,竞赛组的代理老师站到门口,
“何游蓠?”
一瞬间,我意识到了什么,我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这不就是我日日夜夜都在梦想着的场景吗?我放下手上的笔,深吸一口气,在同学们的注视下走出教室。
走廊上时时吹来的凉风让夏天也显得没有那么炎热。
“何游蓠,首先恭喜你。”老师笑着说道,“你拿到省一了!”
我没有说话,但内心并不平静。
“还有就是……”老师有些犹豫,“你考虑一下还要不要准备省选?已经没几天了。”
“当然要!”我几乎脱口而出,那怕是一丝的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老师显然被我惊到,他顿了顿,“额……嗯,好吧!我去和学校说,你中午准备一下,下午我们要去北京。”
一切就像一场梦。
下午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走进教室明显有些激动,“同学们都听说了吧?”
见同学们一片茫然,老师接着说:“我们班的何游蓠同学拿到了生物竞赛的一等奖。”
不知谁先鼓的掌,但一有人起头,其他同学便凑起了热闹,教室瞬间被掌声充满,我有些不知所措,好在竞赛组的老师过来叫我,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匆忙收拾好东西冲出教室。
……
从N市到北京跨越了半个中国,我们要在列车上过夜,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不只是狭小的空间,更多的是心中的激动。
随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从车窗撒下,我第一次来到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