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冥再一次睁开眼时,她已经不在炼狱塔内了,和煦的阳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望了一眼四周,发现屋内的陈设更像是到了人间。床边放着一套新衣,她的铃铛也规规矩矩的放在翠绿的衣裳上。
“是梦吗?”她有些恍惚,屋外传来几声轻笑,是两个人从屋外经过了。
她下了床,尚且还站得住脚,轻声轻脚的走到了门前,却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来人取出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
“醒了姑娘?”一白衣女子端着汤药自屋外走进。
“木系灵妖?”她没有掩去自己的妖气,以至于青冥可以很清楚的识破她。
那女子将那碗药放在桌上,没有多说什么便出了门。
“等一下!”青冥正打算问什么,却发现那门又被她锁上了。
“这里是哪里?”她拍着门,门外却没有了声响,她已经离开了。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一座阁楼里,碧央拿过书案上的信纸,信上交代了墨汐送青冥来碧水阁的原因,以及希望碧央能放下对青冥的成见,让她能从药神山那件事中走出来。
此刻的她摘下了帷帽,精致的面容洁白无瑕,并没有任何疤痕。
“若她能留在无迹城,如今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了吧!”她苦笑着,将信纸折了两下后便撕毁了。
“来人。”她朝门外唤了一声。
“阁主可有什么吩咐?”
“跟风云城那边的人说一下,青冥在我这里。”
“明白。”
“等等。”她就要离开,碧央却又叫住了她,思索了片刻后,道:“谁送来的不要说。”
冥界深处,一团黑雾从冥海中窜出,在冥海上空飘荡了一会儿之后便落到了岸上。
“你来干什么?”一道红光闪过,何奈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他的脚边,血一般的彼岸花开得很娇艳。
鬼魅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袍,道:“来找你。”
何奈:“找我干什么?”
“我想请你,”他抬眸,那双猩红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坚决,“帮我重塑上古妖界。”
何奈闻言,眉头微蹙:“你果真是为了这个目的。”
“大人若还记得殿下的好,应该不会拒绝吧!”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起,言语中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
何奈道:“规则限制,我不能出手。”
“借口罢了!”他道,“你若当真不能出手,当年就不会出面阻止我杀百里无心。”
何奈:“我有自己的打算……”
“殿下当年自贬神位也要守护的妖界如今就要消失了!”他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分,他对他很失望,“万世轮回的期限一到,妖界所有魂灵都会步入轮回,到那时妖界就真真正正没有了!”
“太执着未必是好事。”他叹声道,“莫要再做违背天意的事了。”
“重塑上古妖界,天下必将生灵涂炭,他们都是无辜的……”
“我们就不无辜了吗?”身侧的手忽然攥起,他咬牙道,“当初你们覆灭妖界的时候有想过吗?”
“如今还将我们囚禁在那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你走吧!”他转过身,“你从妖神封印中逃出,扰乱轮回,我本该杀你的。”
鬼魅:“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你要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但是,”他道,“别动百里无心。”
鬼魅:“我若执意要动呢?”
何奈:“那是你自己有胆量。如今的你不在神界规则之内,我想杀你是轻而易举的。”
雪域妖宫,宫门敞开着,迟轲立在雪地里,直到百里无心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知道我要回来?”她问。
他点头:“雪域凤凰现身了。”
百里无心也只是点头,一言不发的走着。迟轲心里觉着疑惑,她只字不提仙门到雪域城来的人。
一直到了转角处,她才开口:“仙门那边的人走了?”
迟轲:“走了。”
“跟我来。”她推开了一旁的门,迟轲便跟着她进了殿。
她从殿内一排排卷轴上取出了其中一卷后,走到书案前,提起笔手抄了一份。
“眼下他还没离开雪域城,你将这卷轴交给他。另外,”她将手抄的那一份交给他,“告诉他,云雾峰里有鬼魅的人,让他们好自为之。”
迟轲闻言,微微一愣:“主上这是打算将鬼魅的事同仙门讲了?”
“既然都登门拜访了,不能让他白来一趟。”她将原先的卷轴收好,“阿笙闭关出来了?”
迟轲点头:“她一直都想逃出去,但是我没放她。”
“知道了。”她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门。
“主上。”迟轲忽然叫住了她,“他们把百里墨青从蛮荒接出来了。”
百里墨青是百里家的人,当年因为被流放而逃过了那场灭门之灾,如今他们将他接回雪域城,是对她的一个警告,他们对她已经极为不满了。
但百里无心却并不将这一变数放在眼里,淡声道:“你安排便好了。”说罢,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她去找百里幽笙了,她到的时候,百里幽笙坐在桌前正擦拭着一把长笛,只回过头瞥了她一眼,没有说半句话。
“就这么想走吗?”她先开了口,缓步走到香炉旁。
紫红的粉末从洁白的瓷瓶中洒出,飘飘洒洒的,在烛光下闪着光。
低垂的眼眸抬起,眸中隐隐泛着血色的光:“出去。”
她只是觉得恼怒,全然没有意识到,姐姐在香炉中加了点东西,屋内多了种不同寻常的香味。
“夺魄之术,你修炼到第几层了?”她背对着她,没有看她。
“我让你出去。”她停止把玩着手里的长笛,愠声道。
百里无心紧闭的眼缓缓睁开,她转过身来,苍白的手中闪着淡蓝的光:“废了吧!”
“什么?”百里幽笙猛地站起身来。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冰冷:“把修为废了。”
“我不要!”她摇头,却忽然觉得头晕的厉害,浑身软弱无力,又跌坐了回去。
“是你干的?”她回过头,眼中满是怨怒,“为什么?”
百里无心:“此非常道,它会毁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