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凤翔县衙大牢里，包安定带着一些捕头，连同府尊冯安邦一起审理甄爱前案。
“甄爱前，立刻交代，你是不是帝国科学研究所的前主管周乐亮？”一名捕头厉声质问道。
虽然大家都知道只要犯人不是智力障碍，都不会因为这样一句话而承认自己是犯人，但按照审案流程，这句话是必须问的，这是给犯人最后一个自首的机会。
“回禀大人，草民就叫甄爱前，没有其他名字。”
“草民本是延安府人氏，多年前来凤翔经商，从没有去过帝京，更不是什么帝国研究所的主管。”甄爱前淡定地作揖回道。
“那你可认得此人？”一名捕头拿出了钱有胜的照片。
“认得，这是我们凤翔的商人钱有胜，我曾同他有过生意上的合作，但并没有更深入的联系，只是点头之交。”甄爱前回道。
“点头之交？怕是‘断头之交’吧？”另一个捕头冷笑道。
“草民不明白这位捕头的意思。”
“你就是周乐亮，是钱有胜的亲弟弟！你和你哥哥在帝京杀害国家重要人才，盗取机密逃跑，又改名换姓，企图逃避法律的制裁！你是穷凶恶极的杀人犯！”第一位问话的捕头大声说道。
“大人说我是周乐亮，说我是杀人犯，是有什么证据吗？”
“因为你的指纹和周乐亮的指纹一样！”
“这位大人，你们在县衙门口不是说只有一部分指纹一样吗？这天下这么大，遇到一个指纹有一些相似的人很难么？天下找不到完全一样的树叶，但找到一部分完全一样的还是有可能吧？”
甄爱前名字起的朴素，但为人却很复杂，一般吓唬嫌犯的方法不会有什么效果。
包安定这时也不得不站了出来，说：“钱有胜被人枪杀了。”
说完后仔细地盯着甄爱前的表情，但是甄爱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破绽，该惊讶的惊讶，该遗憾的遗憾，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话语。
包安定想着，要么这甄爱前的确不是他们要找的周乐亮，要么就是他的心性很强大，即使是同杀人、共富贵的亲哥被杀也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心理。
没法从甄爱前本人这里获得什么有用的发现，包安定决定从他的家族那里寻找突破口。
甄爱前在凤翔主营盐业，二十年前，他来到凤翔，直接五十万两全款买下了凤翔的盐业三十年独家经营权。
当时的五十万两，是凤翔这种偏远小府十年的全部税收之和。
盐是百姓必需品，又没有竞争对手，甄爱前经商也有一套，所以即使官府对盐价严格限制，也让甄爱前快速发迹。
不过他也很聪明，经常拿钱做慈善，或者为支持冯安邦的政令而捐钱出力，在民间的名声很好。
如今，甄爱前身家已经有上百万两，这还是他私人的钱，不包括他全权控制的盐业公司的钱。
甄爱前只有一位正妻，没有小妾。但与正妻结婚十多年，还没有生一子一女，所以唯一的突破口是他的妻子。
但是当包安定要求见他的妻子时，才知道他的妻子前几天已经因为癌症去世了……
即使在科学技术发达的大宋，也不能治愈癌症。
他之所以来府衙找冯安邦，是因为他要给他的妻子修一个大点的墓，但他不清楚这样是否会犯什么忌讳，或者越过某些规制，所以来找冯安邦征求意见。
没办法，在没有更多证据，冯安邦又在一旁逼迫着的情况下，包安定只能先放了甄爱前。
离开大牢后，甄爱前仍然表示愿意配合包安定破案，需要他时再传唤，随叫随到。
回到歇息的地方，一名捕头问道：“大人，为什么就这么放了他，还没有用刑呢，以他这身板，肯定扛不住。”
包安定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只是派个人去盯着甄爱前。
他在等，等一个转机。
既然现在没有其他证据，就不能把所有精力浪费在一个有嫌疑的人身上，他打算从已经确定身份的钱有胜这里打开突破口。
……
刘家，一座楼台处。
刘家大公子刘彦正坐在里面闭目养神，文星辰走了进来，说：“阿彦，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能不能帮我找到他，我想问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刘彦睁开眼，平静地说道。
“其实他也不一定是骗我们，还有可能是他被人绑架，想借此勒索刘家。”文星辰说道，因为他到现在还是不觉得刘富仁有任何理由诈死，来欺骗他的家人。
“勒索？”刘彦皱眉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让这个假的去死？”
“有可能是还不想让我们知道刘叔叔失踪的事，甚至是想直接利用刘叔叔，暗中转移刘家资产！”文星辰肯定道。
刘彦低头沉思，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接着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回我爹吗？”
“那我们得先去弄明白这个死去的人是谁。要不我们去府衙的户籍管理局去查一查指纹信息，能不能从指纹上得知这个人是谁。”文星辰提议道。
“好，那我们这就去府衙！如果真是有人敢绑架我爹，我一定让他知道得罪我刘家的后果！”刘彦站了起来，坚定地说道。
两人立刻坐车，带着死去的“刘富仁”的指纹信息前往凤翔县衙。他们正巧遇到了送甄爱前离开府衙的府尊冯安邦。
“见过府尊大人。”两人齐齐作揖道。
冯安邦并不认识这两人，只是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嗯”。
甄爱前却上前，对刘彦问道：“你可是刘富仁刘先生家的公子，我前两天听说刘先生心脏病发，不幸去世，可是真的？”
刘彦作揖道：“是的，家父确已去世，今日来府衙正是要注销户籍。”他并没有告诉实情。
虽然认出了这是父亲的生意伙伴甄爱前，但是他也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恶人，自然不能随便说出实情。
甄爱前叹息道：“斯人已逝，生者如斯，切莫太过悲伤。”
告别了府尊和甄爱前，刘彦两人来到了户籍管理局，请求查询这指纹的相关信息，却被告知，只有提供公文才能查询指纹。
而这公文，是要府衙为了查案才能开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