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将陆月的那一声娇叱远远的送了出去,划破夜空的同时,在沈府的上空不住飘荡。
沈四海睁开双眸,盯着眼前的女人道:
“宗主姐弟情深,这心情四海自然理解,只不过未免急切了些。”
陆月秀眉微蹙道:
“是么?沈二少信不信,如果我的枪尖再进一寸,会有人比我还急!”
沈四海眼角的余光扫过几丈开外,急的上蹿下跳的沈五湖等人,叹了口气道:
“这世间最难割舍的便是血脉亲情,宗主如此,舍弟亦如此。”
说完,陡然提高音量,对不远处的沈五湖道:
“老三,去将少宗主请出来吧。”
……
时候不大,依然瞧不出本来面目的陆云被沈五湖带了过来。
远远的瞧见陆月的刹那,少宗主登时喜出望外,撒开两腿飞也似的奔了过来。
未跑几步,却又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疼的陆云鼻涕与眼泪齐飞,哀嚎同惨叫共鸣。
嚎了两声,叫了两嗓子后,复又爬了起,继续一瘸一拐的颠了过来。
将将走到离陆月不到十丈远时,猛然感到脖子上一凉,惊的陆云不由的停下脚步,微微低头一瞧,一柄长刀正搭在他肩头,锋利的刀刃正紧贴着他娇嫩的皮肤。
见此,陆云陡然怒道:
“沈五湖,快给本宗主拿开!”
闻言,站在其身后的沈五湖大声吼道:
“闭上你奶奶的臭嘴,让你姐先放了我二哥再说!”
此言一出,众人忽闻一声重重的叹息,随后一个声音叹着气道:
“咳,老三啊,老三,你也太看得起你二哥了。我不过是咱们真元门一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那哪比得上陆云少宗主身子金贵。一命换一命,用我换少宗主,显然是咱们赚了啊!”
闻听此言,场上数人立时一怔,却又转瞬明白过来,沈四海说的不过是句反话罢了。
只不过这反话听在陆云耳中,觉得异常刺耳的同时,亦觉羞愧难当。
哑口无言的同时眼珠滴溜溜的一顿乱转,最后只能眼泪汪汪的瞧着手握长枪的陆月。
不幸的是,少宗主失望了,他渴望的亲情对视并没有出现,一向疼他爱他的姐姐并没有朝他看上一眼。
毕竟沈四海的话也让陆月骑虎难下。
她若放了沈四海,刚好中了计。
若不放沈四海,对自己弟弟那边又不好交代,即便今日姐弟二人能活着杀出真元门,只怕以后也会有了间隙。
不过,皓虚宗大当家的岂是优柔寡断之辈。
听了沈四海这话,将其中厉害关系想的透彻后,陆月立时放声大笑道:
“哈哈哈,以前听闻沈二少机智百出。可惜,今日一见,却只不过个耍些小聪明的鼠辈罢了。”
说完,手持长枪,继续点着沈四海的眉心道:
“老娘来了,难道因为陆云是皓虚宗的少宗主?”
“老娘来了,我们姐弟十几年的骨肉亲情岂又是你几句话就能割裂的!”
言毕,眼中忽的闪过一丝厉色,抬脚向前半步,被枪尖点在眉心的沈四海瞬间感到一阵刺痛,与此同时,不由自主的也跟着退了半步。
见此,陆月不屑道:
“哼,实话告诉你,老娘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话音未落,手中长枪猛然回撤,继而闪电般再次抡起,化作一条钢鞭,抡成一道光轮的同时,狠狠的朝沈四海抽去……
沈四海登时大惊,万不料陆月会瞬间动手,想要躲避时,已然来不及,只得硬挨这一枪。
砰的一声响,沈四海忽觉身子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朝沈五湖方向飞了出去。
身子飞在空中时,才听到那骨裂之声,接着一阵彻骨疼痛自左臂传来。
沈四海咬着牙,借着陆月那一枪之劲,在身子将将落地的刹那,猛的右臂一点地,身子瞬间再次飞起,又飞出两丈多远,方再次摔落在地,重重的摔在沈五湖身后。
正要挣扎起身之时,猛然听到一声大吼,接着一个如熊般的汉子扑了过来,一双大手将沈四海搀起。
沈四海忍着痛,咬着牙,轻轻的对沈五湖点了点头,而后对几丈开外的陆月高声道:
“多谢宗主不杀之恩!”
陆月道:
“你们伤了陆云的一条腿,我断了你一臂,礼尚往来,沈二少何必客气。”
话音刚落,已然脱离了沈五湖控制的陆云恰好跑到其身旁,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膝行数步后,一把抓住陆月衣襟,颤声叫道:
“姐……”
刚刚叫出一个字来,霎时间多日的委屈袭上心头,再也压制不住,不觉得两眼泪千行,泣不成声。
陆月低下头,看着昔日的翩翩公子,此时却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
原本要训斥几句,话到嘴边却又在刹那间化作万千柔情,伸出手去,轻轻拭去陆云脸上的泪后,怜惜道:
“还疼不?”
陆云重重的点了点头,点的那泪水更是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见此,陆月心头一颤,不忍再看。
倏地把枪一横,将陆云护在身后的同时,盯着几丈开外的沈四海道:
“别哭了,姐姐我这就带你杀出真元门去!”
沈四海望着那瘦弱的身子,还有那和身子极不和谐的粗大枪身,沈四海微微施了一礼道:
“宗主见谅,四海有一事不得不如实相告,还请宗主赎罪。”
陆月不言,只是将手中长枪缓缓抬起,斜指虚空。
见此,沈四海摇了摇头后,叹道:
“桂花酿酒,最易上头。四海奉劝宗主一句,万万不可动怒,越动怒,那酒劲发作越快,待到那酒劲入了灵海之后,神仙怕也难救……”
话未说完,忽的一口血喷了出去,喷在脚下泛着月光的桂花之上。
花白,血红,点点滴滴,在月色下愈显诡异。
沈四海这一口血喷出,登时惊呆了其身边的沈五湖,怔了片刻,陡然醒悟过来,失声道:
“二哥,那酒……酒……酒……”
酒了几遍,却再也说不下去。
正此时,忽然一个女声接了过去,替沈五湖继续道:
“酒有毒。”
陆月说完,随即发出一阵狂笑。
笑的花枝乱颤,笑的几近癫狂,笑的天地变了色,笑的乌云掩了月,笑的一地桂花瞬间升了空。
笑声中,陡然将‘八千里’祭在空中,而后娇喝道:
“毒酒怎样,老娘喝了又怎样,我今儿倒要看看,你们真元门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