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寺的空空和尚喜得屁颠屁颠的去了。
荀生也晃晃悠悠的回了院子,胳膊底下还夹着他们唯一的宗门信物。
院子里,
小尼姑还在画乌龟,神情专注而投入,似乎对一切都熟视无睹。
荀生走时她未抬头,荀生回来时,她也未张望,只是专心致志的画着乌龟。
唯一区别是地上小乌龟的数量,荀生走时,她一只还没画完。荀生回来时,她已经画到了第三只……
道士依然在闭目养神,看似一副了然于胸,势在必得的样子。只不过在荀生进入院子的刹那,那道士的耳朵动了下。
这细微的一下却被荀生瞬间捕捉到了,那是一个猎人的敏锐。
还有猎人的直觉也让他感到,那道士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急躁的心……
感受到道士那颗急躁的心的同时,荀生笑了,笑着看了看小尼姑后又瞧了瞧那道士,瞧了瞧道士又看了看那小尼姑,忽的脑中灵光一闪,计上心来。
随即几步来到道士身旁,蹲下身子轻声唤道:
“道长,道长。”
那道士双目微睁,斜着眼乜了荀生一眼后,又哼了一声道:
“那个和尚呢?你是哪个门派的?莫非也是来讨要他们破天宗名字的?”
荀生一脸痛苦的摇了摇头。
道士双目陡然一亮,立时瞪圆了,厉声道:
“难道你们也想吞并他们破天宗不成!”
闻听此言,荀生这个气啊,气的差点一口血喷了出去。强忍着压下了心头火后,悄悄在那道士耳边轻声道:
“此处多有不便,还请师兄借一步说话。”
听了这话,那道士转头看了看他又回头瞧了瞧那依然在画着乌龟的小尼姑后,疑惑的起身跟着荀生走了。
二人行至远处,荀生四下里张望了下后,对着那道士躬身一礼,正色道:
“实不相瞒,小子就是破天宗的人。”
道士一愣,接着打量了荀生几眼后点了点头道:
“你那胖子师父呢?”
一听这话,荀生忽的一把将那道士抱住,哭着道:
“我师父,师父他……”
话只说了半句,却已然泣不成声,更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不停的在那道士身上涂抹着。
道士奇道:
“你师父怎么了?”
荀生哭声渐大,不住泣道:
“我师父,师父他,他被微微庵的尼姑抓走了……”
道士一听,惊道: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荀生喘了几喘,哽咽道:
“还不都是我们那宗门名字惹的祸。早些日子,微微庵就派人来讨要名字,我们师徒誓死不从,二人合力将那微微庵的尼姑骂走了。”
“那尼姑走后,我们师徒小心谨慎,惴惴不安的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后,以为那微微庵已死了心。
却不料,前些日子,我师父独自一人外出,数日未归。小子我正急的抓耳挠腮,束手无策之时,那小尼姑就送了信来。
信上说我师父在她们手上。要我带着宗门牌匾去赎,如若不然,她们,她们就……”
说到这里,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中年道士忙问:
“如若不然,她们便怎样?”
荀生哭道:
“如若不然,她们便将我师父活活饿死……”
闻听此言,那道士低头沉吟少许后,问道:
“一向听说微微庵与世无争,安于一隅,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荀生忙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那些尼姑表面上装作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心里狠着呢。
远的不提,就说刚才,那么小的一个小尼姑,居然就敢和你们无名观还有晓晓寺对着干。
还有她说的话,师兄也都听到了,那绝不是一时图口快说出来的,必是深思熟虑已久!
如此心机,如此狠毒,还有什么是她们做不出来的!
况且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说到这里,胸口不住起伏,急喘了几声后,又接着道:
“师兄如若不信,且随我来。”
说完带头走了,那道士将信将疑的跟着去了。
二人复又回到院中,荀生一脸委屈的对着那小尼姑道:
“你是不是送信来的?”
小尼姑抬起头来,看了看荀生后又看了看那道士,接着点了点头。
荀生又问:
“是不是你师父让你送信来?还必须亲自将信交给破天宗的人?”
小尼姑又点了点头。
荀生又道:
“信呢?”
小尼姑沉吟少许后,转身从怀中掏出那信后,又紧紧抓在手中对着荀生晃了一晃……
荀生不再言语,回身一把将那道士抱住,搂抱出了院子,行出数步,这才泣不成声的道:
“师兄你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请师兄为我们破天宗做主,为我们破天宗讨回公道!
刚才那和尚就是因为念及他们晓晓寺和微微庵同为佛门,不肯为我们破天宗伸张正义才走的。
可是咱们也都是一个祖师爷爷分出来的,我们破天宗本就人丁不旺,势单力薄,只能指望师兄和你们无名观了。”
哭了几声又道:
“实不相瞒,其实我那师父早就有了投靠无名观之心,只是自惭形秽,没脸去罢了。
可是现在这情况,今时不比往日了。
加之那微微庵的尼姑实在可恶,我师父又生死未卜。小子斗胆请师兄您及无名观出手,只要能渡过此劫,救出我师父后,我们师徒二人必定马上投奔无名观,带着我们那宗门牌匾去……。”
说到这里,又拿眼偷瞄了下那道士后,心中一动,急道:
“师兄放心,我们师徒的命都是你们的,还会在乎那宗门的名字么!师兄若是不信,小子我愿对天发誓。”
随即举起右手,拇指压在小指上,将中间三指并拢后道:
“若此次无名观能从微微庵手中救出我师父,我们破天宗以后必当对无名观马首是瞻,破天宗的人就是无名观的人,破天宗的名就是无名观的名。
若违此誓,当如,当如……”
说着,抬头瞧了瞧头上,宽大的树冠遮住日头的同时,也有几根枝条随风摆动。
荀生身子前探,屁股后撅,抬头盯着一根树枝少许,这才双腿用力一蹬,身子蹿起的刹那,伸手一抓,将一根枝条拽了下来。
树枝是拽下来了,只不过他的身子落地之时却没站稳,脚下一滑,立时身子一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的龇牙咧嘴,叫声连连……
那道士见此情形,顿时放声大笑:
“哈哈哈,名字叫的响又有屁用,还不是废物的如同软蛋一样,真替你们破天宗可怜。
罢了罢了,看在都是同一个祖宗的份上,我们无名观就出手一次,替你们摆平那微微庵。”
接着又道:
“两日之后,日落之前,你带着你们那宗门牌匾,我领着我们无名观的几位师兄弟,咱们一起杀上那微微庵,贫道还真想看看几个尼姑能有多大的本事!”
言毕转身去了,身形潇洒,神情傲慢,一如来时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