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中大骇
“姐姐,瑶瑶虽然有错,但罪不致此,何况她已经意识到了错误,这次就饶了她吧。”一直冷眼旁观的二夫人柔柔的开口,她挽着高高的发髻,简单而清洁,头上带着细细的小花钿,另插一支四蝴蝶展翅金步摇。茜素青色衣衫,暗花细丝褶缎裙,娴静文雅,如同春日里飘飞的杨花,点点春色,柔柔清风,吹一地宁静。
“哎……”大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将大红牡丹的细纱纺织褶皱裙轻轻一摆,“算了,瑶瑶,这次看在妹妹的份上就饶了你,若有下次,我定不姑息。”
“是,瑶瑶知道了。”江水瑶听到大夫人松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无声行礼,退到一边。
“初曦,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大夫人一改刚才的威严,慈祥地握住纪菲菲的手,“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派人告诉我,丫头们办事不利也要告诉我,我定扒了她的皮。”
“多谢大夫人。”纪菲菲声音柔弱地躺在床上,气喘吁吁,眼神迷茫,像个木偶一样点头称是。
“三皇子听说初曦醒来,特派人送来了这个。”大夫人从旁边的丫鬟手中拿过一只精美的盒子,“说是要你亲自打开。”
纪菲菲将盒子接过来,寒暄了一阵,众人纷纷离去。江水瑶双眼嫉妒地看着那只盒子,狠狠地看了纪菲菲一眼,却苦于无法发作,只能带着一干众人离开房间。
“盒子?”纪菲菲拿着那只精巧的盒子,两眼发出冷光,凭借着她天生的职业敏感,这只盒子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漂亮无害,甚至还很危险。
是什么人要加害她?难道是那个传说中和她有婚约的三皇子?可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加害于她,对他有什么好处?
想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乱糟糟的,不知所往。
“小姐。”红绡将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转身看着纪菲菲斜躺在床上,姿势慵懒却又调皮,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姐,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认真的想一个问题呢。”轻笑,红绡将门掩好,“还是这样的小姐好。”
“红绡。”纪菲菲拉住她的手,她有太多的问题,太多的疑问,多的她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庄周曾经疑惑是蝴蝶飞到了自己的梦中,还是自己飞到了蝴蝶的梦中,那时只觉得真是痴傻可笑。现在想来,便是情怀所致罢了,她终究还是不到那种境界。
“三皇子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江水瑶看我的眼神像是有刻骨的仇恨?”纪菲菲整理下思路。
“这个……”红绡的眼睛有些闪烁。
“从头开始说。”纪菲菲拉着红绡的手,清冷的眼神中带着热切,她虽然不害怕陌生的环境,但可怕的是对陌生的环境一无所知。她还是黑道老大时,每当确定一个目标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彻彻底底地了解目标的生活习惯以及人脉资源等……
这是她成功的一大原因之一!
“这个……”红绡轻叹了一口气,细细将前因后果道来,时间慢慢从指尖划过,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
天边泛起了云霞,天空也氤氲成了彩色,垂垂烟霞随风去,染就一片血红色的夕阳斑驳,斑斓的云朵幻化千百形状,流云纤纤,金霞滟滟……
纪菲菲似乎有些呆住了。
不仅仅是为慕容初曦和端木琰之间的恩怨,更为她这十年来每日每夜担惊受怕,装疯卖傻的痛苦!
个种的曲折与纠缠,现在听来竟然有种传奇的味道。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像两棵纠缠在一起的蔓藤,爱恨交织,却无可奈何。
纪菲菲看着天边的景色,心中计较,眼中却是冷光大盛。那个梦境,原来不是梦境!那只是慕容初曦残留在她脑海中的最后一点意识,亦或者说是慕容初曦最最在乎,最最放不下的源头。
那个梦境到底昭示着什么?
纪菲菲歪着头倚在床边,窗外的夕阳灿烂,带着这个空间特有的古色韵味,安静与祥和,这两样与她绝缘的东西竟然神奇般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倒也真有了那种意境了。”纪菲菲自嘲一笑,伴着暖暖的阳光,眯着眼睛,尽情的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去了。
清风,明月。
花树凋零,飞花阵阵,百花深处笑靥深,香风绕碧云。
纪菲菲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有风,青烟。幽静的空间,清新的空气。“好久不见。”她伸了伸懒腰,推开窗子,一轮明月进西窗,月光如水,水清凉。闭眼,休憩,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的放松过,穿越到了这个时代,大概是心灵最好的归宿吧。
这是个适合隐居的空间!纪菲菲得出这个结论,她望着窗子外面的花丛,微微发呆,有风吹过,安静中增添了几分俏皮,她的双手却紧张地攥在了一起。
美丽的东西背后,总是隐藏着致命的危机!
这是纪菲菲的座右铭,更是她能成功从各种危险之处脱身的法宝。
来人功夫不弱,潜藏功夫尤为突出,呼吸频率一分钟十次左右,内力绵长,吐纳有度。右手边隐隐泄露出金属的撞击,不是刀剑,而是暗器,来人是暗器高手,不,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心中定论,纪菲菲冷声呵斥,“来者何人,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她说完这句话,用最快的速度躲避到门边,同时飞起双腿,啪的一声将窗子关好。
“倏……”
平静的夜空中发出一声爆破空气的声响,随即闪着寒光的五星梅花暗器从木质的门板上穿透。
“好强劲的内功!”纪菲菲心中一紧,暗暗做好准备,她吹灭桌子上的蜡烛,空身一翻躲避在桌子底下,将碍事的裙子脱掉,上衣打了一个死结,手中拿着一把顺手牵羊得来的水果刀。
“砰!”
月光下,一个黑影从窗外跳进来。那黑影手中寒光闪闪,五星梅花暗器一触即发,纪菲菲冷冷一笑,算准攻击的最准角度,并计算最大的成功率。她将桌子底下的物品用力扔到床上,床板发出砰地一声,那刺客果然中计,只见那黑影倏地一声退到一边,三枚暗器从三个方向发出,砰砰砰三声钉在床板上。
趁着刺客分神的空档,纪菲菲从桌子上滚出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黑衣人的身边,侧身空翻,双脚踢出的同时两手用力,只听得“咔咔……”几声,黑衣人骨头被折断,手腕也被纪菲菲拧断,暗器哗啦啦落了一地。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谁都没看清她的动作,谁也没看到她是怎么制服的黑衣人,但此刻黑衣人的命脉真真切切握在纪菲菲的手中。
“你要咬舌自尽还是服毒自杀?”纪菲菲冷冷地看着黑衣人,虽然他高过她一个头,但是仍旧被她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我有毛病啊,为什么要咬舌自尽或者服毒自杀!”黑衣人有些莫名其妙,他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纪菲菲,甚至还翻了翻白眼。
“嗯?”纪菲菲有些发愣,那些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失手的刺客或者杀手原本就应该自杀谢罪的。
“脑子真的摔坏了?”黑衣人嘿嘿一笑,看着冷眼的纪菲菲,表情有些古怪,他用力嗅了嗅鼻子,两眼上翻,“为什么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废话少说,你到底是谁?深夜到访有何贵干?”纪菲菲狠握黑衣人的命脉,脚下一动,狠狠一踢,黑衣人立即发出一声惨叫。纪菲菲一把扯下他的面纱,借着昏暗的月光,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剑眉,琴心。棱角分明的脸颊突兀有致,双眼狭长,半眯半睁,带几分慵懒。乌黑的头发张扬的披散在肩上,另有一半高高竖起,清雅中带着几分疏狂,和前世的深沉稳重不同,现在的他多了一丝放浪不羁和年少轻狂。
“是你!”纪菲菲微微一惊,松开手,一种叫做敏感的东西告诉她,他对她是无害的。
“你认识我?”那人却是吃了一惊,看着纪菲菲的表情,却是用力摇头,“不,不会。你养在深闺之中,怎么会知晓我浪子陶醉的大名,不会……不会……”
“好久不见,小黑。”纪菲菲竟然友好的打了一声招呼,她明明知晓此人非彼人,只是面容相似而已,但前世那种出生入死的情分却是难以割舍,或者说是一种战友情结。
“小黑!”陶醉却像是被踩到了猫尾巴,尖声叫了起来,“我虽然穿了一身黑衣服,但没落到和狗同名吧,我叫陶醉,陶醉的陶,陶醉的醉!”
“嗯?”纪菲菲有些惊愕,在现代不苟言笑的小黑,在这个时代却是如此的可爱,张狂而不羁,是不是活的更快乐一些?
“废话少说,你深夜到访到底有何目的?”纪菲菲将题目扯到正题上,她冷冷地看着陶醉,陶醉微微低头,这个情景像极了现代时候的光景,她雷厉风行,他低头沉默,两个人却是出奇的配合默契……
心中思量,暗暗成伤,那些风云火电般的往事萦绕在心头的时候,竟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悠长而遥远。
“我来刺杀你。”陶醉微微一笑,嘴角上扬,不羁中带着清雅,“但是我改变了主意。”他竟然笑出了声音,“突然觉得,很少能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能让我如此的感兴趣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无奈,纪菲菲却是听着心惊,她不得不承认,以她黑带九段的跆拳道高手来对决使用暗器和轻功的古代大侠,胜算基本为零。
“却是为何?”纪菲菲冷眼看着他,“我从不相信什么感觉之类的傻话,你最好是实话实话……”
陶醉轻轻一笑,微微抬头,两眼看着房顶,声音飘渺,“他说,如果你大难不死,那么便去见他一见。”
“他。”纪菲菲突然定住了,“你是三皇子的人?”
“不,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谁。我陶醉只是江湖游侠,生平爱酒爱美人,更爱打抱不平。对我来说,仗剑走江湖,美酒相伴美人相陪的日子比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朝廷要好上几百倍。”
“我欠别人一个人情。”陶醉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无奈,“生平最害怕的便是欠人情……”
“见他。”纪菲菲没听清陶醉的话,只是一味的想着那个梦境中出现的倔强男子,冰天雪地,麻木,痛苦,冰冷……他被大雪覆盖住,整整一个晚上……
心,突然很疼。一种撕心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泪水竟然也在不经意间滑落,一滴一滴的,滴滴落在心坎……
思及如此,纪菲菲突然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走吧。”陶醉竟然在她不经意的瞬间点了她的昏睡穴道,“或者,这样你才能听话。”他轻笑着,带着纪菲菲翻越过围墙,黑色的影子在黑暗中跳跃了几个瞬间,便已经走到了很远。
风中有香尘,伴着笛声款款,花香的味道透过彼岸的花与水,在有月的夜晚流过曾经的流水斛曲。那清风习习,明月朗朗,伴着浓浓的酒香,氤在这样的夜晚,留下飞花翩跹的绝美弧度。
绝美的空间!
纪菲菲醒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曾经她走遍天下名山大川,也到过知名仙山仙境,却,没有一处地方能比得上这个空间的这个地方!
明月,吹笛。
风移影动,款款大方,安静中的静谧,让人如幻似雾。
“明月花间照晚晴,流水碧云,垂垂杨柳风。”纪菲菲随口轻吟,沉醉其中。
“啪啪啪!”掌声响起。
纪菲菲心中大惊,在这样唯美的空间里,她竟然忘记了警惕,若是有人趁机偷袭,那必定……
想到这,她满头冷汗。心中暗暗警惕,深呼吸一口,转过头来。
石桌,石凳,酒一壶。
白衣男子随性而坐。
“坐!”白衣男子双眼剪水,星光点点。伸出的那只手也如同白玉一般,修长而有力。
“你是谁?”纪菲菲在靠近。
那男子抬眼,轻笑,露出温润的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将东西带过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是漫不经心,又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飘渺遥远却又字字清晰。
“东西?”纪菲菲心中疑惑。
周围的花瓣飘舞,旋转,倾动,却只是停留在半空中,久久不肯停下……
纪菲菲心中大骇,竟有一种俯伏在地的卑微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