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乘着马车,一路上颠簸了没几天便到了济南府。在这里汇聚了来自各地的士兵,分发军服和口粮,沿着大路向东方走去。聚集的人并不多,但看得出来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这第二次东征日本是下了血本了。如果没错的话,从济南府出发,我们应该会途径青州,从之前下船的地方登船去高丽合浦。
十月的天气,晚上已经能感觉到丝丝凉意,集结完毕后,大约5一万人左右,并没有任何停留,便浩浩荡荡从济南府直奔文登。走在熟悉的路上,心里感慨万千,六年前作为招纳俘虏的身份一路上怀着迷惘前行,六年后,作为一名退伍回家,安居乐业的老兵又怀着前途未卜的不安,再次踏上了这路程。道路上来往的小贩络绎不绝,我们两人一队并排走在大路中间,前方的长官骑着高头大马,更前方有手持兵器的士兵斥退挡路的行人,为行走在中间的部队开出一条道路。
每到天黑便有当地官府早早在城边扎好了全军休息的营帐,架起了吃饭的大锅,我们只需要到了休息的地方之后,拿着随身带的陶碗,去大锅边打饭即可。当天吃的好坏,跟当地穷富有很大的关系,途径章丘只能吃到野菜汤,到了青州,每人羊肉可以吃到撑。从济南府出发半月,周围的农田被滩涂地所取代,我们快要到达陆地的尽头了,迎着拂面而来的海风,终于到了文登港口。
只见数十艘其长十余丈,深三丈,阔二丈五尺,巍如山岳,浮动波上,锦帆鹢首,屈服蛟螭,可载千人,我们每千人一队,分别坐上这大船,又百人为一队摇橹,每两个时辰轮换,昼夜不息向高丽驶去。黎明时分,睡在船舱中的草垫上的百人小队被粗暴的声音叫醒,按照命令从前往后替换这上一队摇橹的士兵,士兵分左右两边,每边五十人,前后共计十排,待全部人员轮换完成后,想起了摇橹的号子,“前!后!”我们按照命令一前一后摇起了沉重的船橹,双脚使劲蹬住前面的木头,身子后倾,双手随着身子向后,接着双脚放松,握着船橹的手随着放松的身子向前倾,就这样一前一后随着节拍不停地摇动着。开始有些吃力,掌握准了拍子以后,省力了许多。加上海上吹起的大风,不需费多少力气这大船便行驶极快,过了约两个时辰,下一队替换的士兵陆续替换了我们的位置。我们回到甲板后方的船舱领取今天早上的口粮,这口粮就是些杂粮饼,用一些陈年粮食掺和做成的食物,毫无口感可言,不过对于在外征战的士兵,能有东西吃已经非常满足了,就凑着清水,一口干粮,一口水的吃了下去。
出发约六日,听到船头负责瞭望的士兵吹起了牛角号,听到号声我知道我们马上要抵达陆地了。船队陆续靠岸后,士兵们纷纷下船,此时的合浦与六年前出征时一样热闹。曾经出征前的祭祀台还在,军营确比以前大了很多,各种武器、箭矢、火药比第一次多了很多,去营地的路上看到营地里的蒙古士兵个个精神饱满,在渴望着即将而来的杀戮。
这次我们没有立刻出发,而是按照不同的角色配发了不同的武器,我和表兄成为长矛兵,其实经历了上次的作战,我和表兄发现我们的刀比不上日本刀工艺好,加之武士们普遍武艺比较好,在肉搏战中很容易吃亏,用长矛利用距离弥补这个劣势,反而能够攻敌之短。之后,我们每天做的事就是训练,训练如何登陆滩头,如何提高作战技能,以及如何迅速攻破敌军防线。
我们每天上午操练坐上可乘百余人的疾舟,快速从海上跳到滩头,然后组成箭矢之阵型,在攻坚的掩护下迅速杀向敌人阵营,下午则按照兵种不同操练杀敌之术。这一切都是按照蒙古人、汉人、高丽人分开进行训练,看来这次的征伐是志在必得,虽然蒙古人眼里有一丝高傲,但不同民族在同一个军营里相处还是非常融洽的。
我们的伙食也比之前好了很多,顿顿有肉吃,顿顿有小米,虽然每个人的分量不是很多,但是能吃饱饭、吃到肉,在平常生活里都不敢想的事,在这里竟然实现了。同营帐的士兵是来自不同地区的北方汉人,虽然大多数参加过六年前的征伐,但是很难记得起他们的相貌。
一天的训练结束,我们坐在营帐里天南地北海聊起来,介绍自己的家乡,谈起作战的经历。我们营帐大概有二十名士兵,一圈说下来,记下来的还真不多,我希望能通过同营帐士兵的口中得知以前兄弟消息,可是他们似乎并没有知道,当年的兄弟很多又参加了南下的战争,世事难料,很多人或许生死未卜。
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并没有看到丝毫发动进攻的迹象,有一天,我们还看到一辆辆马车驮着锄头、犁、耙等工具,我心想这不是准备要长期在这吧,这是要将耕战思想贯彻到底了,不过这也太符合元军一向的作战风格了。
“俺滴娘来,这是让俺们住在这里了?”这时,我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