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南笙在几个孩子的帮助下艰难的到达四六中学时,时间已经接近19点,天空已经由刚才的昏黄彻底落下黑夜的帷幕。
这所四六中学来之前一直听说是坐落在镇上,其实不然,到达四六镇当南笙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时,才被几个孩子告知还要走二十几分钟,真正走到时才发现其实坐落于山腰的三分之一处,和镇上有一定的距离,这让南笙有点止不住的气愤,资料上写的和实际不一,估计写这资料的人都没真正到这所中学来过。
虽然在来支教之前南笙已经通过各种方式了解到了这个地方的贫穷,但当她亲身站在面前这所四六中学面前仍觉得不可思议,她能通过自己手机灯光以及几个大孩子的手电筒灯光看到这所中学的全貌,没有大城市里装饰恢弘的校门,只有圈起来的围墙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当走进铁门内,让南笙仿佛穿越回了自己爸爸妈妈那个年代,两层的破旧楼房,写满年代感的白墙以及透过白灰的刷刷掉落几乎快露出自己原本的“肤色”,教室门还是那种浅绿色的木门,操场很小,还没有大城市里校园操场的三分之一大。
几个大孩子一路叽叽喳喳的引着南笙绕到教学楼后面停在一处略显破旧有着昏暗灯光的农家小院子前,只见身旁的几个孩子一脸兴奋的扯开嗓子喊道:“韩校长,韩老师,新老师来了。”
没过一会儿,一声轻咳的人影伴随着打着手电筒快步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是阿花他们吧,你们怎么来了。”
人影走近,灯光在南笙面前凝聚起来,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看着就很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只见她身上披着一件外套,老旧黑镜框里的两只笑眯眯的小眼睛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的几个孩子随即又把目光落到南笙身上,随手打开了院里的篱笆门让她们进来。
”你就是新来的南老师是不是?”站在南笙面前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问道,语气里满是雀跃。
南笙连忙将手里的袋子放到一旁的行李箱上,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新来的支教老师南笙。”
“好啊,好啊,孩子们有新老师了,我是四六中学的校长韩梅,快进来,快进来。”中年女子一脸的欢喜,微弱的光亮下南笙竟留意到她眼角泛起的红润,“孩子们,你们也快进来坐坐吧,老师给你们拿糖吃。”
还站在原本的几个大孩子连忙摇了摇头,之前唱歌的那个小女孩开口说道:“韩老师,我们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南老师的,我们也该回家了,不然等下我外婆该出来找人了。”其余几个孩子皆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齐声喊了一句“韩老师再见,南老师再见”之后便结队离去了。
“注意安全。”韩梅大声的朝着几个已经远去的少男少女喊道。
南笙瞧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少了一个,少了那个沉默寡言,神情冷淡的少年。
进到屋内,韩梅连忙将拖着行李箱站在屋内的南笙安置到小桌旁的木凳子坐下,自己又急急忙忙的跑到小厨房去端了两碗面出来,脸上笑容可掬,“南老师来得巧,我刚才正愁面煮多了呢,赶了一天的路一定饿坏了吧,快吃。”
南笙看着面前小桌上的一碗清汤宽面,房顶昏暗的灯光都能看出面前这碗面条非常白,几乎没有什么调味品的渲染,只是面上一小撮绿色的小葱散发着香味。
坐在她对面的韩梅倒是先不好意思了起来,抚了抚自己的黑框镜架,十分不好意思:“南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地方穷还偏远,这么晚了不能好好招待你,委屈你了。”
南笙摇了摇头,端起面条夹起一小口吸进嘴里,味道很淡很淡但也算不上非常难吃只是十分不习惯,“韩老师,没事,这么晚了真是麻烦您了,面条做得很好吃,我吃得惯。”
听她这么一说,韩梅没有南笙想象中的释怀,而是满眼红润满眼慈爱的看着她,“孩子,别安慰我,我知道,真的委屈你了,我替四六中学的孩子谢谢你,我当初跟你一样也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支教老师,当时我来的时候都快惊呆了,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贫穷的地方存在,却是一呆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也就习惯了,不说了,南老师你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先去给你收拾床铺了,你先慢慢吃。”
看着那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门框转角,南笙的心里涌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还不能够理解像韩老师一样的少数人甘愿留在这贫苦的地方奉献出自己十几年青春的精神,她会选择来到这里支教大部分的原因是为了摆脱她那位控制欲极强的母亲,摆脱她为她安排得平平稳稳一丝也不能出错的道路,自他爸妈离婚她的抚养权归她母亲所有的那一刻,这一条路便开始越走越严厉,越走越压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按照她母亲的要求从小到大的成绩都稳定的全校前两名,高考时考上了她母亲选好的重点大学,学习着她母亲千挑万选选中的英语专业,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在她终起了反抗的心理,她下定决心加入了自己从进入大学便想报名的公益支教组织,在来这里的前几天,她母亲还是知道了,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用尽手段来阻止她,而是把她来了一出走后门。
这个房子自她一踏进里面便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看得彻底,真的可谓是“家徒四壁”,没有一样像样的家具,有的只是一些破旧的桌椅和掉灰墙上贴着的一些老旧报纸,但可以看出收拾得非常干净,靠墙的大桌上还放着用塑料水瓶装水插着的野花,厨房里的烧火灶台收拾得一丝不苟,燃烧煮饭的柴火摆放在角落里没有丝毫凌乱之景,靠近窗子处摆放着一张旧书桌,桌上还摆放着厚厚一摞还没批改的作业,南笙仿佛能看到身材瘦小的韩老师坐在书桌前认认真真的批改作业的场景,那样的专注和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