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甜甜家是在白岩村的最里边,位置偏到周围就左右两个邻居,后边就是山包了。
左边那户人家是一对老夫妇,独生子常年在外,前两年讨了个媳妇,去年就抱了个大孙子,把老人美的不行,奶奶为了给大孙过的好点,就去了城里打工做起了洗碗工。
右边住了个赤脚医生,他早些年在镇上开了个诊所看病,后来老婆得病去世后,他一个人带着一儿一女有些艰难,经人介绍又娶了个老婆,生了个闺女,前几年觉得年纪大了,就搬回农村做起了赤脚医生,他医术不错,开的药也都实际,所以口碑很不错,前世他退休好几年仍然有人上门看诊。
陈甜甜一家三口回到自个家中,虽然太阳下山,但是天色看着还是很亮,陈父趁这个功夫从后门出去,去了自家的山包上的竹林挖点竹笋,陈母着跟她把东西整理归类放好,陈甜甜就不想动弹了,来到偏厅陈母干活的地方,脱了凉鞋就往里面走,想坐里面的躺椅休息休息。
陈母将粽子放进橱柜了,出来就瞧见陈甜甜光着脚进去,激动地一声惊呼,吓了陈甜甜一跳,转头看向陈母,心中觉得莫名。
陈母示意她看看自己的脚底板,陈甜甜站着轻松的抱起小腿瞧了瞧自己的脚底板,吼,乌漆嘛黑的,是踩到煤了吗?
陈甜甜吐吐舌,不好意思的走出来,穿上鞋子去厨房,从水缸中舀了水,仔仔细细的搓起了脚。
缝被子这项工作占地面积较大,直接把整个偏厅都划为工作区域了,而且也有环境要求,毕竟人家干干净净的被子拿来,总不是让你随意处置的,地面打扫的一尘不染而且擦的很干净,夏天的时候陈甜甜可以不需要凉席直接躺底下。两条长板凳隔着三米左右堆成摆放,还有XXXL大的绣架撑着被子,陈母的工作就是沿着被子上的虚线一针针缝好。
舀了四五勺水,陈甜甜总算看见自己的脚底板干干净净,又溜到偏厅,单手撑着柱子,轮流抬起两条腿给陈母瞧,看到陈母满意的点点头,才蹦蹦跳跳地躺进椅子里。
下午的点心吃的实在是太撑,一路走回家都没有消食的感觉,陈甜甜想着晚饭也不用吃了,也没什么事情要做,干脆再躺个五分钟就去看电视。
陈甜甜觉得躺够了,打了个大哈欠,起身就去打开电视,打算今晚要早点睡觉。指头都已经碰到了电视机开关,脑中灵光一闪,她的假期作业都没搞清楚呢,都提醒自己回到家就要去问小堂哥的,自己简直就是猪脑子,才下午的事情就给忘了。
陈甜甜的奶奶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想要个闺女,就是生不出。陈父家中排行老三,老大老二一派,老四老五一伙,就陈父一个受气包两头不是人。
最无语的是,陈家早八百年前就分了家,陈甜甜的大伯跟五叔是邻居,二伯跟四叔两家就十来米距离,陈爷爷跟陈奶奶据说是大伯不待见他们,就把他们送进了养老院?!她每次想到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就头疼的要命,而她又是同辈中最小的,她前世至死都不知道当年这几家究竟有什么样的矛盾。
小堂哥是陈甜甜五叔儿子,从小性格就腼腆,陈甜甜好歹小时候是没人管到处野,这位小堂哥是从小立志做个宅男,都是他的小伙伴来他家玩,没怎么见过他出去玩的。而他最要好的两个小伙伴在六年级时就转去市区读书,他的性格就更加内向了,五叔五婶只要他学习好也就不管他这么多,平时也就陈甜甜时常想到他,经常找他玩,迁就他玩些男孩子爱玩的弹珠,卡牌,军棋围棋之类的。
陈甜甜出了家门,直走个七八十米就到了五叔家,就看见缩小版的小堂哥蹲在门口不知道在干嘛。
“小哥哥,你在干嘛呢?”凑近一瞧,就看见小堂哥拿着几颗弹珠摆弄着,像是摆什么阵型,搞得她一头雾水。
“甜甜你来的正好,你看看我摆的像不像?”
“?像啥?”陈甜甜没有跟他做到心有灵犀,小堂哥陈康健明显有些痛心。
“像北斗七星啊!没看出来吗?这么明显啊!”
.......
“你这么一说,哇,简直就是神似啊!小哥哥,你真的好棒哦!”陈甜甜露出夸张的表情,双手做出去大幅度鼓掌的姿势,发出轻轻的拍击声。
被陈甜甜这么一调侃,陈康健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脸颊都有些微红,陈甜甜不禁感叹小哥哥简直就是天然纪念物,前世他选择了程序猿的工作,倒是蛮适合他的。想当年自己也是一只小萌妹啊,初二了连跟男生说句话都会脸红,在跟毛毛成为朋友后,那些青涩的岁月就一去不复返,在女汉子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谁不想软软糯糯嘤嘤嘤呢?她恨啊!
“小哥哥,这次咱们的作业是什么呀,我都给忘了。”逗弄小孩子实在是太罪恶了,陈甜甜不忍心下手了,赶紧表明自己的来意。
“作业你都忘了吗?”陈康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陈甜甜在小哥哥干净地毫不遮掩地诧异中艰难的点点头,承认记性差总比交不出作业被老师骂要好受点。
“唐老师布置的是抄写一张数学试卷,就是上周发下来的,抄完再做一遍,陈老师的话叫我们把每日一练完成两个单元。作业也不多,我都留明天做,你明天要不要来我家做作业啊?”陈康健像是相信小堂妹记性差的事情了,邀请她明天来自己家里做作业,顺便跟他一起玩他刚刚收集的卡牌。
“呃,明天我不一定有时间,我爸回来了嘛,到时候我有空了就会过来的呀。”陈甜甜差点就问英语作业是什么,想到现在小学课程是不包含英语,他们都是在升初中后才开始接触英语,现在要是哪个小伙伴会念26个字母都可以在班里横着走了。
“小哥哥,那我先回去,待会我爸找不到我就得出来找了。”陈甜甜顺势打招呼要离开,陈康健很能体谅她,每次他三伯父在家,甜甜跟他玩的好好的就突然被叫回家去,挺让人讨厌的。
“你回家吧,有空要来找我玩哦。”
陈甜甜点点头往家走,小哥哥明明父母都在家里务农,却比她性格还内向,比她还像个留守儿童呢。
走到家门口,陈甜甜就听见陈父在跟一个女人交谈,好奇心作祟,陈甜甜侧身躲在墙边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我上次就看见陈亮过来送被子在你家里待了老长时间了,你说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哑巴有什么好聊的?”女声听着年纪有些大,听着很和善,可这说出的话怎么就跟喷粪似的?
陈甜甜在门口听的怒火中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进去质问为什么要往陈母头上泼脏水?!她已经听出来这是谁了,除了她的好大伯母还能有谁。
前世大伯母就是这么个人,看似古道热肠实则口蜜腹剑,一肚子坏水,年纪都能做她奶奶了,就是见不得她家好,看陈父耳根子软,老是给他洗脑,唆使陈父做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陈甜甜前世在外上班自己过自己的,但是只要回家就老是看见大伯母的身影,她也是有了点阅历后琢磨出大伯母的不对劲,要是自己再笨点,说不定到死都念着大伯母的好。
“不可能的吧,陈亮我还是知道的,人很老实的,而且要不是他帮忙,彩彩也不有活干啊。”陈父对于大嫂暗中扣的绿帽子有些不爽,语气也不怎么好了。陈甜甜赶忙注意力集中仔细听里面的说话声。
“哎呦,你一年到头在家里几天?陈亮好不好的你知道什么?我是天天都在家的,帮你盯着点你家,你说陈亮老是往你家跑,村里其他人看见了是不是会说闲话?”大伯母语调变得阴阳怪气的,好似对陈父的不领情很不满意。
“那大嫂你是什么意思啊?”
“唉,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觉得吧,彩彩也没必要做这个活了,你在外面工资这么高,家里又没什么开销,甜甜现在上学国家都帮她交学费了,就让她在家里好好做饭搞卫生带带甜甜么就行了哇。”
原来这时候大伯母就已经唆使陈父了,她嘴皮子轻轻一碰凭什么就决定了陈母的人生?陈母的情况本来就特殊,她不高兴不开心自己根本不会排遣,所有的情绪都闷在心里没法诉说,不像普通人,不需要工作就找点兴趣爱好打发时间,陈母要是再没点事情做,迟早就会变得神经兮兮,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个疯子!
里面沉默了一会,似乎是陈父在纠结犹豫,大伯母又开口了,“还有你看看甜甜,就她这么一个女儿,难道你以后就靠她养老了?她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人的,有了婆家,哪里还顾得上你?啊”
“甜甜很孝顺的,以后不会不管我们俩的。”陈父开口反驳,但是陈甜甜听着他的语气中不是非常肯定。
“你想的这么好,万一呢,家里还是要有个男孩子传宗接代的!你要是觉得我说的对,你就好好考虑一下,要是你觉得你年纪大了,也可以买一个的呀!”大伯母继续洗脑,陈甜甜觉得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越说越离谱,人口买卖是多丧天良的事情,她竟然也能说出口!
“爸爸!我回来了!”陈甜甜退后几步,大声朝里面喊道,“你有没有挖到笋啊,我明天想和排骨笋汤~咦,大伯母好,你也在啊,哎呦,这茶都凉了,我给你重新泡杯茶吧,你可是难得来我家的,也就我爸回来了才能看见你来我呢。”
“呵呵,我来的时候你都不在家,甜甜刚刚去哪里过啦,刚回家就不见人了,女孩子还是要文静些的。”大伯母干笑两声,含沙射影让陈父知道陈甜甜平时爱玩。
“我还能去哪儿呀,刚刚有道题目不会做去问小哥哥了。”陈甜甜装作听不出她的内涵,甜甜地朝她一笑。
“呵呵,甜甜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还跑去问问题啊?”大伯母郁闷,陈甜甜长相甜美可人,平时成绩又好,老是有人把她跟自己的外孙女做比较,让她十分不爽,平时见到她都是古板的问好,哪里像现在,一副乖巧懂事知礼的模样,她都怀疑刚刚那些话是在挤兑她。
“大伯母吃晚饭了吗?我外婆特意给我们包了粽子带回家,你要不要尝尝啊?爸爸你也饿了吧,我给你热粽子吃啊。”陈甜甜不懂她心里的小九九,但是看大伯母脸色不好她就开心。
“对啊,大嫂,你也尝尝我岳母的手艺,很不错的。”陈父也盛情邀请。
“不了不了,家里吃早,我就不吃了。既然你们要吃晚饭了,我就不打扰,先回家了。大年啊,我刚刚说的事情你可以好好考虑啊。”大伯母神色不虞地起身离开,态度僵硬的拒绝陈母给她递的粽子,转头就出门走了。
陈甜甜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收拾桌上的残局,这个大伯母喝着陈母泡的茶还当面讲陈母的坏话,呸,把她给能的,迟早有一天她要让陈父看清大伯母的真实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