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支满身疲惫的骑兵部队出现在昌平城东门守卫的眼中。
这支队伍没有做出攻击的姿势,在距护城河外二百步外停了下来。远远望去,依稀能看出这是一支身着汉军正规军装束的队伍,于是城墙上有守卫狂喜地喊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城墙上立刻响起一片欢呼声。
援军到了,城门却并不曾打开,战乱时期,很少会仅仅因为一身装束就完全放下戒备,毕竟叛军之前也曾是朝廷的正规部队,也有可能是对方的诡计,寄希望于换身衣裳骗开城门。
老成持重的守卫队长不敢自作主张,立刻派人骑马去通知鲜于辅,好在对方也完全没有做进一步的行动,似乎对守军的反应完全理解。
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理解,至少张飞就很不乐意。
“这守城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鸟人,看到咱们还不立刻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迎接?就让咱们站在外面一直吹西北风?”张飞厮杀了半夜,又冷又困,忍不住抱怨。
“没有确认是真正的援军之前是不可能迎接咱们进去的,否则这昌平城守将也太无能了!”刘备倒是看得很开。
过了一会,城墙上吊下来一个竹筐,一个瘦瘦小小的守军坐着竹筐下了城,一路小跑着向刘备这边奔来。守军没有回头,自己的任务就是去确认一下对面是援军还是等待自己羊入虎口的叛军演员,如果是前者就皆大欢喜,自己还能领一笔不菲的赏金,如果是后者闭目等死就是了,反正鲜于辅将军说过了,万一不测,自己的老娘就是他的老娘。
豁出去了!富贵险中求,如果出了事就当给老娘换个儿子,毕竟有鲜于辅一句话老娘也不能饿着冻着,自己也就放心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易水寒兮…易水寒兮誓不还……年轻的士兵突然觉得这幅场面很悲壮,只是自己那点小文化似乎念得不怎么正确,果然这文化人不好当,索性用军中老军的痞话——该死球朝上概括起来更为贴切一些。
顾不了那么多了,能活着回来再细想吧!士兵心一横,轰了下油门,速度又快了几分。
“你们是哪里的队伍?”在距离刘备军还有一箭之地的距离,年轻的士兵呼哧带喘。
“我们是公孙瓒将军的手下,我叫刘备,是来救援你们的。”刘备开口道。
“可有凭证?”
“走得太匆忙,忘记带了。”刘备一阵心虚,脸上一红——不是忘记了,根本原因是自己背着公孙瓒离开的,根本就不能有公孙瓒给的文书公文之类凭证。
“这,这,将军莫要说笑了,这东西哪里是能忘记得了?没有凭证这谁知道是不是叛军的诡计?”士兵哭丧着脸道。
刘备不禁被逗笑了,:“如今负责城防的现在是哪位将军?”
“鲜于辅将军。”士兵回答道。
“原来是鲜于辅啊,这就好办了,我和你家将军在曾见过一面,甚至当日临别之时你家将军还带了几百号骑兵送过我和公孙将军,当日鲜于辅可是喊着一路顺风,欢迎下次再来的。你回去一提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年轻的士兵连忙转头就跑,一溜烟而去,娘啊,这小命可算是保住了。
待到竹筐拉上城墙,小个子士兵从竹筐中出来,鲜于辅一个健步蹿前去,双手抓着小个子士兵肩膀一阵摇晃:“对方是什么人?”
“他们说自己是公孙瓒的手下,领头的叫刘备,还说和你在刺史府见过面。”
鲜于辅激动地看着士兵,眼神里掠过一阵狂喜,难道真的是援军吗:“可有凭证?”
士兵摇摇头回到:“没有。”
“那怎么证明他就是刘备?”
“他说当日临别之时,将军还带了几百号骑兵送过他和公孙瓒,还有当时将军还说一路顺风,欢迎下次再来什么的。”
鲜于辅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的笑容,随即一阵狂喜,这下可以确认对方真的就是当日跟随公孙瓒的刘备。
欢送什么的都是浮云,当日自己带着骑兵追赶公孙瓒,早已怀着杀掉公孙瓒几人的心思。锅也已经准备好嫁祸给强盗。可惜公孙瓒狡猾,早早溜走,自己眼看追不上,只好说句一路顺风欢迎下次再来。事后自己严令这件事外泄,除了自己的几名心腹之外,也就当日和公孙瓒一起的三个人才会知道。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援军到来的这一天了。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欢迎援军!”鲜于辅急切地下着一连串命令。
刘备率部队一进城,远远看见鲜于辅一脸媚笑向自己招手。
顾不上寒暄,鲜于辅望着刘备身后的骑兵,有些诧异:“怎么就这么点人?你们是打前站的吗?老鼠拉木锹——大头在后面?”
“所有的援军都在这了,乌恒也反了,公孙瓒将军正领兵在右北平郡和对方作战,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刘备心想我能来你就应该烧高香了,居然还有心思挑肥拣瘦......
“嗯,原来如此。”鲜于辅有些心不在焉。满心期盼的援军就这几百号人,聊胜于无罢了,鲜于辅腹诽不已。
不对!
像漆黑夜空中突然亮起的一道闪电,鲜于辅脑海里一刹那间轰隆一声,炸得鲜于辅一个踉跄,脸上再也没有了颜色。
鲜于辅终于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鲜于辅努力稳住身子:“你们是如何过来的呢?叛军呢?他们难道撤走了吗?”
昌平被叛军四面围困,这些人是怎么过来的呢?
有人上前将一个包裹放在鲜于辅的面前,解开包裹,一颗人赫然出现在鲜于辅的面前——张纯的人头。
打扫战场的时候,关羽终于在俘虏的描述中发现此路叛军的主将已经做了自己的刀下亡魂。
不同于关羽这个外来人口,作为土生土长的幽州人,鲜于辅一眼就认出此刻在自己面前的人头正是张纯。
鲜于辅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脑子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个刘备就凭着这几百号人把张纯给宰了!
鲜于辅弯下身,双手抱拳向刘备施礼:“刘将军请受我一拜,您就是昌平的再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