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解围之后,刘备马不停蹄赶往肥如,四面八方,朝廷征讨张举的军队正在赶来。
刘备军扎营后的第三天黄昏,一支骑兵从右北平远道而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震耳欲聋,清一色的白色战马,闪亮的银色盔甲,白色披风,这就是幽州的王者——白马义从,领头的正是公孙瓒。
刘备和关羽张飞站在营外,迎接公孙瓒的到来。
十步左右的距离,公孙瓒一拉马缰,身下的白马不再向前。马背上的公孙瓒打量着刘备,脸色比寒冬还要冷冽。
内心忐忑的刘备上前参见公孙瓒,表情有些许尴尬:“请大哥治罪!”
恍惚间,刘备似乎听到牙齿咬合的声音。
“何罪之有?”公孙瓒声音冰冷。
“大哥让我守城,我却私自出兵......”刘备说道。
公孙瓒冷笑:“玄德可知军队不遵号令是什么后果?”
刘备脸色惨白,低头不语。关羽、张飞同时向前一步,将刘备拱卫在中心,关羽抬头望天,若无其事,张飞斜着脑袋,吊儿郎当。
气氛骤然紧张,两股杀气平地而起,下一刻只要公孙瓒有对刘备任何不利的举动,关羽和张飞便会将这里变成人间地狱。
对刘备不利,别说是公孙瓒,天王老子也不行。
“退下!”刘备低声呵斥。
关羽和张飞立时装聋作哑,一个继续望天,一个继续斜着脑袋。
公孙瓒冷哼:“好一个兄弟同心的场面,你刘备何曾有一日这样对我?”
关羽横眉:“公孙将军好大的忘性,是谁在关外从鲜卑人手里把你救下?又是哪个随你闯龙潭虎穴般的刺史府?”
公孙瓒被呛得默不作声——是啊,刘备这混小子也曾像如今的关羽、张飞护着他般待我,我又有什么好嫉妒的呢?至于不遵号令,刘备这家伙何时又听过我的呢?
明明是我公孙瓒的兄弟,偏偏千里救援政敌刘虞,这小子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孙瓒沉默良久,脸上阴晴变幻,终究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至此,公孙瓒与刘备原本铁板一块的关系出现了一丝裂痕,这对刘备的发展大计毋庸置疑是一个不好的苗头。
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刘备自问即使再选择一次,刘备依然会如此选择。
在特殊的情况下,人才可以成为圣人;但人首先得成为一个正直的人,不管是遭遇逆境或者失足或者犯错误,但首先得成为一个正直的人。(维克多·雨果)
刘备知道自己不是圣人,割肉饲虎之类的事情自己做不到、也不想做。
只是,如果用世间洪水滔天、百姓水深火热来换取自己的利益,刘备自认不能心安安理得的接受。
一个正直的人,应该懂得是非曲直而不是时刻考虑自身利益。
比如这次,一个强大的公孙瓒对刘备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要刘虞这次被叛军所杀,以公孙瓒的能耐,幽州刺史的名头很有可能落入公孙瓒的囊中。
“这样不好吗?”
“不好!”
“刘虞和你不沾亲带故,反而公孙瓒和你更亲近。那为什么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呢?”
“心不安!”
“卧槽,咱是穿越者,三国争霸里的主角,要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方能成事好吗?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整这么多花里胡哨?”
“不能!因为我是一个人,一个正直的人,即使穿越这么不靠谱的事情让我遇上了,我还是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刘备心里两个小人正在做着争斗,代表着自私自利的这个小人儿恨不得扑上去把那个代表着正直良善的小人给活活掐死。
“迂腐,不可救药!”自私自利的小人实在有些崩溃,往往刘备总是支持这个代表着良善,一副道貌岸然的家伙,自己往往刚一露头就被刘备赶到角落。
穿越之前读三国的时候,穿越者常常为公孙瓒抱不平。幽州这一块因为长期与少数民族作战的原因,公孙瓒手里掌握这当时东汉数得上的强大部队。
在杀掉刘虞之后,公孙瓒实际上掌控了整个幽州。此时的公孙瓒实力达到了顶峰,一时间就连袁绍的也不能与之争锋。
可惜公孙瓒刚愎自用,加上杀刘虞在幽州失去民心,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又不受公孙瓒重用,刘备离去的时候又拐走了赵云。
公孙瓒手下无将可用,“四虎”实力根本不够看,甚至“四虎”之中武艺最高的严纲对阵袁绍部将麴义一回合被斩下马来,随后麴义八百“先登”军硬是打得公孙瓒二万步兵、一万骑兵落花流水。
穿越者曾天真的以为,公孙瓒和刘虞之间的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只是因为俩人执政的理念不同。
以穿越者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公孙瓒和刘虞其实是绝配。公孙瓒手持大棒耀武扬威、刘虞举着胡萝卜谆谆善诱。
听话的奖赏,不听话的惩戒。如果这二人能和平相处甚至齐心合力,公孙瓒势必不会在和袁绍的争斗中败北,以至于赔掉包括自己性命在内的所有老本。
甚至在刘虞的协助下,公孙瓒极有可能一统北方四州,那么接下来历史的走向肯定会大不一样。
只是年轻的穿越者还没有真正了解人性,权势的魔力会让人着迷,只要刘虞还处在幽州刺史的位置上,必然会阻止公孙瓒同志的进步,桀骜不驯的公孙瓒一定会想方设法把刘虞除掉,并取而代之。
没有人能够阻挡公孙瓒要求进步的步伐,无论哪个位置上坐的是刘虞还是其他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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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肥如城北城。
天空挂着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将城门照亮。
“咯噔,咯噔!”马蹄踩在青石板上,一人一马缓缓向城门行来。
马上这人用面巾蒙着脸,只漏出一双眼睛。
“什么人?”把守城门的叛军守卫大喝。
“我有要事需要出城!”
“滚回去!肥如城不进不出,再要磨蹭,当奸细论处!”
“大胆!”来人解下面巾,月光下,守卫惊讶地发现面容很熟悉,这人居然长了一张叛军主帅张举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