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咚咚”的西洋钟声,远处传来几声呼喊,“十一小姐,十一小姐,时间到了,该上课了”两个丫鬟从湖边走来,哄着小丫头走远了。
青林也听到“咚咚”的声响,原来是西洋钟发出的报时声。
这西洋应该没有公鸡,不然怎会用钟来报时呢。
青林原路返回,谁知刚出了杏园的门,就被三个护院拦住。
那护院审犯人似的打量了青林,“你是哪个院的佣人,谁让你进报春园的”,中等身材,满脸横肉的中年护院厉声问道。
青林心中不悦,“没人让俺进,俺迷路了”,他不想废话,如实答道。
“迷路了?你不是庄里的人?”,那护院疑道。
青林点点头,“俺不是你们庄的”。
听到此处,护院声音高了三分,“那你是谁的亲戚?昨晚在哪个院落脚?”
青林有些生气了,朗声道,“俺在这里没亲戚,昨晚住的那个院子,俺也找不到了”
听青林这么说,这几个护院对视了一眼,感觉有麻烦了,庄园里的人进进出出,哪院有客人,哪院走亲戚,都是护院们负责登记管理,绝对不可以混进生人的。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悄悄把他叉出去,要是让段管家知道咱们放进了个生人,这个月的银子就拿不全了”几人小声嘀咕着。
三人商量好了,一齐动手,抱胳膊抱腿,想把青林抬起来扔出门去,青林气沉丹田地站了个桩,三个大汉使出吃奶的劲,硬是憾不动他半分。
正在此时,闰土急匆匆跑过来,“青林大哥,找你找得真辛苦,快跟俺吃饭去,吃完饭小少爷要见你”
三个护院搬不动一个半大不小的后生,正暗自犯难,这要传到业内,岂不丢人丢到家了。
他们一听闰土的话,立马都撒了手,装模做样的说,“你注意点啊”,“闰土记得到镖院登记一下”,三人没脸再做停留,急急往别处巡视去了。
“闰土,你们这的人怎么都不太友好呢”,青林指着那几个护院道。
闰土笑笑道,“在这咱们都是下人,有规矩管着,有段管家管着,稍有差错就扣工钱挨板子...”闰土说着,不自觉地摸摸屁股,原来这次小少爷落水的失误,段管家赏了他十板子。
“胖老爷不是说饶了你么,怎么又打你板子?”青林不解地问道。
闰土有些气愤,“三老爷饶了俺,段管家不饶人呀...哎吆,疼...”闰土摸着屁股,一瘸一拐地朝“大夫第”的院子走去。
书豪修养了一天,再度恢复了活蹦乱跳的脾性,只是被三老爷禁了足,不准他出庄门,更不准去后花园的湖边玩。
“唉吆,每天关在这个堡子里,像个犯人一样,还得读书,还得写字...”书豪拿木棍戳着蚂蚁窝,满是丧气。
闰土和青林进了院子,“少爷,青林来了”听得青林来了,又有个新玩伴,小少爷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河神!你是救我河神,快带我出去玩”,书豪拉着青林的手,正要逃出去玩耍。
“咚咚咚”西洋钟又响了,“上课时间到”,两个护院喊着跑过来,书豪连忙往青林背后躲。
奈何还是被护院抬着,径直奔向学堂。“他这是怎么了”,青林问闰土。
“小少爷不想读书,走咱们一起去书塾院”闰土说着,赶紧收拾了几本书,拉着青林就走。
待穿过了三个门庭,来到一个挂着“桂馨书院”牌子的门口。
院内响起阵阵读书声,有读诗“白日依山尽”的,有的读“人之初,性本善”,还有的读“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在郎朗读书声中,却混入个杀猪般哀嚎声,对,此正是书豪。
青林皱皱眉头,“读书也不至于这么要命吧”,闰土笑了笑没说话。
二人站在课堂外面侯着,课堂里,留着山羊胡子的西席面露难色。
富家子弟小少爷,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如何能成材。
正在此时,一个小丫头从课堂走出来,她径直走到青林面前。
“打鱼的,你也来上课吗”,小丫头抱着本论语,盯着青林道。
这不是早上在花园遇到的那个快嘴的丫头吗?
青林刚想说“是呀”,可惜话还没说出口,又被小丫头夺去了话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来陪那个笨蛋书豪”。
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生生憋回去,青林只觉得胸口不适,于是转身离开。
小丫头又走到闰土面前,“闰土,你是不是替书豪写作业了,老师发现了,你等着回去挨板子吧”她正色对闰土说道。
闰土吓了一跳,“啊...没有...没有呀...”,看到闰土胆怯的样子,“哈哈哈,骗你的,吓死你个笨蛋”小丫头笑着跳起来。
闰土面露难色,也悻悻往青林那走去,小丫头不依不挠地朝他们二人走来,“知道我为什么提前下课了吗,因为我太聪明了,已经把书背完了,那帮笨蛋还不会念呢...”
青林给闰土递了个眼色,闰土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院外跑去,“我们有事先走了”,闰土仍不忘道个别。
小丫头气得只跺脚,“你们俩等着”,奈何两人已经跑远,听不到她的叫嚷。
书豪终于熬完了一日的课业,傍晚照例将作业交给闰土,于是闰土挑灯夜读,边读边写。
那些都是入门启蒙的书,青林听傅溪德讲过,一看即明,于是帮着闰土一起写起作业。
且说傅溪德与侯云娘同乘一匹骏马,寒风从凤凰山上吹下来,傅溪德不自觉得揽住侯云娘。
侯云娘起初微微挣扎了几下,但乡野间道路不平,马儿深一脚浅一脚的,颇为颠簸,二人肌肤之亲在所难免,只能随缘了。
大约走了十多里,绕过一片竹林,一座别苑现在眼前。
“秀容府气候寒冷,竹子怎能养得活”侯云娘诧异道。
“别忘了,这有温泉地热,什么竹子都能养活”傅溪德勒住马,翻身下马。
侧身侍侯云娘下马,谁知云娘半天没动静。
原来侯云娘初次骑马,又一走十多里之长,腿自然麻了。
但她自认是习武之人,又不好意思明说。
傅溪德已然明白过来,轻轻帮她捶腿,“我当年学骑马,从马上掉下来三次,多骑几次就好了”。
“哎,你...”侯云娘本想止住傅溪德的大手,怎奈腿动弹不得,便不再制止。
片刻后,气血通畅些,“好些了,快扶我下来”,侯云娘面色蕴红,轻声说道。
傅溪德忙扶着她,侯云娘用力从马上一翻,谁料着力不稳,竟跌落下来。
傅溪德眼明手快,顺势将侯云娘揽入怀中,慌乱中两人脸颊相亲,夜色宁静,二人彼此“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格外震耳。
四目相对,时光停滞,侯云娘脑子一片空白,任由傅溪德抱着,傅溪德的心跳得飞快,思绪乱如麻,半晌说道,“...做我娘的儿媳...”
侯云娘听得此言惊醒,她脸色更红,忽然“啪”地给傅溪德一个响亮的耳光。
傅溪德被打醒,佯装失忆般摇摇头,诧异道“我刚刚在说什么,好像不记得了”“你...”侯云娘嗔道。
“哈哈哈,刚刚好像说自己是个孝子,很愿意听我娘的话”傅溪德补充道。
侯云娘羞地用袖子掩面,她怎不知傅夫人的美意。
“你...放我下来...”她推了推傅溪德,“往哪里放?”傅溪德抱着侯云娘,佯装要找个好地方似的,故意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坏...快点!”侯云娘红脸嗔着,玉手又捶了他几小拳,傅溪德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下来。
两人沿着石子路向别苑走去,一时虽无话,但空气中却满是甜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