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瑄喝了酒,打晌午睡下后,一觉就到了晚上,似乎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氤氲着水汽,朦胧中他好像听见了女子的笑声,温柔又动听,他渐渐的走进,仿佛看到了一位美貌的女子,带着她的孩子在玩耍,那孩子阿娘阿娘的叫着,孩子铜铃般的笑声和着女人温柔的浅笑阵阵传来,旁边又传来男人的声音,浑厚又威严,似乎有点眼熟,好像舅舅,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眼睛亮亮的像极了表妹,还有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子围着表妹转,哦好像是左侍郎家的小公子,调皮捣蛋的惹人发笑,园子里人好像渐渐多了起来,和煦的阳光下,阵阵微风吹来,吹动了阿娘的衣袂,传来阵阵清香,远处的微微佝偻的人影,是外翁吗?他好像在说着些什么,好像在叫瑄儿,瑄儿,是我吗?
“是我,我在这”容瑄突然从梦中惊醒,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去,瞬间凝固在脸上,”他们….不在了啊”容瑄长叹一声,拭去眼角微微的泪痕,起身点起了灯火。只觉灯火葳蕤中那些人的影子若隐若现,早已不在又久久萦绕在梦里挥之不去。
“王爷,您醒了啊”文石端着一杯水进来了。
“我睡了多久”容瑄喝了口水,缓缓道。
“也没有多久吧,再睡会就可以去早朝了”
“啊,那我再睡会吧”容瑄喝了口水又躺了下来,只觉得头痛“清若呢,她在干嘛”
“王妃应该在房里练女红吧,过些日子就是千秋日了,总得拿得出手去”
“呵,我看做急就章可救不了她”容瑄嗤笑道“也罢,找个绣娘帮她准备了吧”
“王爷可真是体贴,王妃娘娘好福气呢”
“呵,我要是体贴起来就合该帮她绣了”容瑄笑道。
文石也跟着笑了起来“自王妃娘娘嫁过来后还没干过一点事呢,现在倒好连打理内院都是我家王爷干的了,您这是即当家主又做主母,怎么没得领两份俸禄呢”
容瑄听着也是一阵痴笑,却又无可奈何摇摇头渐渐睡了。
再次睡下倒是睡了个好觉,待到醒来便是清晨了,容瑄一觉醒来尚且有些头脑发蒙,懵懂着洗漱完,穿上朝服,又开始了一日早朝。
“众爱卿可有本奏”
威严的宫殿上,清晨的阳光照耀在巍峨的牌匾上,泛出粼粼金光,浑厚威严的声音下,殿里显得有些宁静,气氛微微有些僵持。
“陛下,臣听闻近日门下省右仆射家中嫡母离世,已回乡丁忧,门下不可缺位,不知陛下作何打算”
还能做什么打算,真以为我不知道谁搞得吗,皇帝忍住翻他个白眼的冲动“那容琮,你怎么看”
“臣不敢妄言”容琮忙应道。
“不如就让吏部的刘侍郎顶上吧”皇帝合掌看着他这二儿子悠然道。
“臣惶恐”刘英忙持笏板上前叩首道。
“欸,你惶恐什么”容瑄笑道“亲王提议,陛下钦点,又是升官的喜事,不知有什么可惶恐的?”
“谢三大王抬举,臣实不敢当”刘英面色尴尬道。
“朕既提了你了,也不必推脱,日后还有爱卿多多为朕分忧啊”皇帝悠然笑道
“容璋,你觉得呢”原本站在前边看戏的大王爷突然被点了名,一时惊恐,却也说不出什么来,便嗯哼着应下了。
直到散朝,便觉一场早朝开的迷迷糊糊的,诸公便都言是没睡醒,约着回去再睡会。
“今日这朝上刮的什么风啊,怎么看不明白”容瑄一脸茫然道。
“这老皇帝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二王爷迷惑地看着皇位道。
“这老二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大王爷迷惑地远远看着老二。
一段令人迷惑的朝会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终究是各怀鬼胎,又互相迷惑。
“王爷,今个朝会上可是精彩啊”子安又恬不知耻地登上三哥的马车。
“精彩吗,我怎么看不懂他们这玩哪出,欸,你怎么又上来了,我这座驾,我夫人还没做过几次呢,你上来干嘛”
“诶哟喂,三哥呀,你瞧瞧我,孤苦伶仃的,也没个座驾的,总不好看着我这柔柔弱弱的走回去吧”子安不怀好意地笑着。
“可惜啊”容瑄叹道。
“可惜什么”子安不解。
“左公子不投胎做个娘子都可惜了这一身本事”容瑄一脸惋惜地说道。
“…….”
“说说吧,今这出唱的什么戏”容瑄低头摩梭着扳指。
“这照理说老二家把李家和崔家的势力都揽入旗下,虽说这大皇子有大娘娘撑腰,但这临安吴氏也不能凭一己之力对抗两家,如今这刘氏似乎也不能独善其身了,也就是说这六部中几乎让这两家分去了半壁江山,如今这刘氏胃口还挺大,一上来便奔着宰丞之位去了,也是作死的很”子安打着扇子说到。
“是这样不假,不过大哥的势力怕是不止大娘娘一个后台,如果孤没有记错的话,兰陵陈氏也是她那一派的,不过如今各世家中还是吴氏更有实力,军事,庶政,舆论都站在他身后,如此看来,还是大哥稳坐高台”
“今日这刘家倒是摸不透,像是老二的人,可是为什么陛下直接就点了他呢,不应该有一出好戏吗”
“谁知道陛下这个老狐狸又在算着什么,怕是大娘娘手里还有更加稳妥的棋子,陛下又拿二哥出来挡刀”
“有意思,陛下果真英明,不应当是精明”子安笑道“平衡之术才是帝王之道,用老二牵制老大,倒是稳妥,既然控制不住那便再找一方势力来抗衡便是”
“是啊,两方不行,再拿个小喽啰进去搅合搅合也是好的”容瑄无奈道。
“那岂不成了那什么棍了嘛,哈哈哈哈”子安笑道。
“我要是那根棍,你又是什么”
“这……”
不一会马车便在王府门前停下了。
“恭迎王爷,今个早上王妃来书房找您了,才说了您去上朝了,这不她又回去了,要不您去看看”文石跑过来迎着容瑄说到。
“哦,孤这就去,怕是千秋节的事又免不了为她再费些心思了,先告诉她今年的绣样我来想吧”容瑄往内室走着,想起子安还在身边,便回头道“先去书房等着吧,我这还有位胭脂虎要伺候呢”
子安道了句保重,便往书房去了。
依旧是那花开满园的院子,不知为何日日被那魔女摧残却依然活的旺盛。
“容瑄,你可来了,我告诉你啊,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清若见容瑄过来忙上前扯着他的衣袖。
“什么事呀,我的神女娘娘如此兴奋,该不是又瞧上了哪家的小美人吧”容瑄摸着她的脸笑道。
“胡说些什么啊,我说的可是正事”
“好好好,你说”容瑄见她确不似扯谎,便挥手示意内人们都先退下。
“我告诉你啊,昨天我去了源楼”
“你怎么出去的?”
“诶呀,别管了,你这院墙挺好飞的”清若忙打断他,又小心翼翼地说到“我在那楼的隔间里遇见了你哥哥”
“嗯?你真的看见了”
“哎呀,也不是,只是听见了,我感觉那隔间里有点不对劲,便运起内功,凝神听着,便听得里边有位姓刘的老头,和一个叫二王爷的人,那我觉得,那个应该是你二哥哥”
“果然如此”容瑄点头道“你还听见什么了”
“还说什么门下,中书的事情,说什么中书不行,门下可以,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果真如此,这样,你等我换身衣服,中午一同去那源楼探探虚实”
“好吧,正好我去解解馋,你去付个钱”清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