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烂漫,马车一路往南。
山头,林里,三三两两一团的大劫小匪也遇到几波。
有惊无险,到后头,三人竟然也都习惯了,天高皇帝远,拳头才是硬道理。
一路上从盗匪那里补充的物资,省了日常花费不说,竟然还净赚几百两。
宽河伴着阔路依山而下,袅袅炊烟显示山的某处有些人家。
日头暖,马车捡了一块草地丰茂处停下。
年蓬提着木桶,转过高丛,一只分不清是狍子还是小鹿的野物呆呆的立在水边。
说这时迟那时快,什么身轻如燕,掠水而过的功夫都是瞎扯淡。
只见野物在前头奔,少年在水里扑腾,眼瞅着野物过河靠岸要上山。
年蓬一下扑身上前,抓住不明物的一条腿。
安意带着小童抱着拾到的干草和柴,抬头便看到被野物蹄子蹬的有些肿脸的年蓬。
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半个身子扑在山边,头上还有只被吓到失禁野物。
还不待二人有所表示。
“哈哈哈哈……咳咳……哈哈”。
三人一物同时望去,一糙脸汉子,一手扶着肩膀上枯朽的大树干,一手拎着草鱼和山兔。
正笑着涨红了脸,微微还有些气喘。
安意放下柴要来接,年蓬摆摆手:“不必过来,反正我衣裳已经湿了”。
说罢提起野物,将其蹄子,两两抓着,也不看汉子,就要淌水过去。
生人前不随意透实力,这点在吃过数次看似老实人的亏后,长得教训。
汉子也不讨没趣,一使劲抖一下肩膀将树干往前提一下,就顺着山体小路下去了。
年蓬提着野物过来,安意连忙接过。
小童放下柴去看野物,扭头道:“哥,你真厉害。”
年蓬笑笑,拧拧衣裳,架着柴赶紧生火。
……
宫里,园子的花拥拥簇蔟,木香花开满了西墙拱门。
四下里,婢女内侍立在花的掩映下,两个锦袍小童花下依桌而食。
“这明菜团团饼,味道尚可,但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好吃。”玉冠小童学着殷洛大口咬着油纸包着的饼。
“这饼微微热,我在家吃的团团饼都是刚出锅的,那样才好吃。”
殷洛咬了一口感觉不对味,又咬一口含糊的咀嚼着。
紫藤花下。
“陛下,世子和政儿处的多像亲兄弟!”夫人很懂时宜悄语道。
盘扣素金裙,广袖盘发髻,妇人很是贵气,为了应景,珠釵三两只,青萝花一串。
“本来就是亲兄弟,好好约束宫中下人,不可厚此薄彼,皇后要格外注意。”
发束起,陛下少有的不穿朝服,金绸外罩,内有素金衣。
“妾身一直记得。”
晁皇后目光扫下帝王的外罩的一朵若有若无的金铃花,低眉道是。
内侍拂起萝花,帝王转身离去不在提。
……
中午的日头晒得人有些晕,庆伯珍让人把椅子放在阁楼的最高处,窗户敞大开。
端坐在椅子上,自从母亲离世,父亲外在,庆伯珍就不愿意常常待在只能看到一角的院子里。
桃姑接过女婢的茶点,送上去,安安静静立在一边。
老成稳重,衣食无忧的富贵哥儿纵然杂念生,烦恼添。
可却智有,谋不够,不怎么经历风雨,难得安全。
……
这边的野物已经处理干净,挂在树叉上加盐入味腌制。
三人光着身子,在河里洗澡,除了安意不时盯着四周动静。
年蓬正认真的给小童涂皂膏,洗头搓背。
“哥,有小狗!”小童抬手指到。
年蓬看了看有些肥硕的黄狗,对方正慢悠悠的下河从三人面前刨过。
“哥,要抓吗?”小童呆呆的问。
“不抓,家养的狗不同野物。”年蓬又给自己搓着肩膀上的泥垢道。
安意看着游过的狗,又看看挂着的野物,顿感不好。
果不其然,大黄狗扑向野物的瞬间,安意抓起水里的石头一下打中狗头。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年蓬和小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但愿狗的主人不会发现让他们赔狗命。
安意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赶忙起身穿上衣服,处理狗。
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烤肉,狗则被安意深深的埋了起来。
片刻后:“肥肥~?肥肥~?”
之前那个糙脸汉子粗狂的声音想起。
“不会是找狗的吧?”三人对视一眼,虽然误杀了别人的狗。
但是多次的经验让三人准备死活不认账。
犹记得,马车路过一户人家时不小心碾死一只小鸡崽,那妇人狮子口大开,张口五十两银子。
你凶她比你还凶,家里男人不管,反而老妇,婆姨,孩童,爪子牙齿齐上阵,只得给了三十两银子,才脱身离去。
“大兄弟,看到我家的狗了吗?黄毛的很大一只。”汉子看见三人便问道。
三人很有默契的摇头。
汉子也没准备过河,巡视一圈,就走远了。
“哥,我们还是赶紧走吧!”小童扒着年蓬衣服说到。
年蓬点点头,三人立马收拾好,驾车而去。
不多时,狗吠声响起,汉子看着白狗扒拉出来的黄狗,顿时一股子气上头。
行了很远,日光隐了下去,凉风起,春日惊雷,隐隐有下雨的意味。
担心马儿受惊,安意一边安抚,一边急急加紧赶车。
不一会儿,大雨倾盆,雷声炸起,前面没了路,只有宽阔的河水湍急而过。
安意正死死拉住受惊的马,这时宽阔的河面行来一只宽大的竹排,斗笠人行舟上前。
安意这才看到斗笠人就是那糙脸汉子。
想着人家的狗,有些心虚,面上却不显。
“大兄弟,又见面了,这大雨滂沱的,只有河对面才有人家,我载你们过去吧?在晚一会儿就不好过了!”糙脸汉子一脸诚意。
“那多谢大哥了!”安意回道。
“年蓬?我们先把车蓬在这弃下吧,不然无法过河啊!”安意恨不能挂在受惊的马儿身上。
“好!”年蓬也听到汉子的话不在犹豫,立马将车内的几个大包袱用隔水布包好,又给几人拿了斗笠帽。
可是这马儿如何是好,正准备舍了。
汉子道:“没事儿!我的竹排够大,将马儿迁上来,捆住四蹄,倒下放好,我能将你们平安送过河。”
安意也不回话,急忙照做。
雨水渐渐更大了,斗笠外整片的水帘,看不清人。
年蓬突然感到脚下竹排,好像顺河而下。
抬头,那汉子已经不见了,马儿也不见了,竹排少了一半,三个人正顺着大水,快速的向下驶去。
安意暗骂一声,急忙拆下一根硕大的竹子。
“年蓬!”安意喊到。
年蓬会意,奋力将竹子扔起,安意抱着小童借力踏竹飞过,落在河对面。
年蓬背着几个包袱也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