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天凉了下来,连着下了几场秋雨,快要入冬的这几天天气都不大好,叶颜辞平日里就帮着师兄出出外诊,在医馆里帮帮忙,听闻云卿容被罚了禁闭不许出门,师兄安排她做的事情都简单得很。
知道她的个性,要出外诊,也是师兄挑好人才让她过去,遇到的夫人小姐都很和气,叶颜辞觉得这种日子实在无聊,师兄书房里的医术都快被她翻烂了,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了,无意中翻见几本游记野史,倒是十分有趣,闲暇时间就去庆京最大的书局颜如玉里看看。
宁静与舒适总归是短暂的,夜里屋外打斗的声音与不知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闷响,打破了漆黑夜里的静,显得格外的刺耳与突兀。
叶颜辞惊醒,迅速的抓起外衫披上,推开房门,门口躺着三个人,另外一个人正皱着眉探着其中一人的鼻息,见她出来了,立马站起来,对她抱拳行礼“叶姑娘,我自知失礼,能否帮忙救绝影一条性命?”
叶颜辞想了一想,似乎想知道其中关联“你是伏骋门的人?“
”正是,门主自知给叶姑娘惹了麻烦,派我和绝影前来保护姑娘安全。“
叶颜辞点点头”那你赶紧把他抬进来,救人要紧“
明踪赶紧将地上躺着的绝影扶起,扶到了床上,”你先去将外面两具尸体处理一下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叶颜辞探了探他的脉搏,搏动有利,比常人要强健许多,五脏六腑似乎活动得有些反常,像是在竭尽所能的消耗他身体所有的力气,叶颜辞只得用人参精炼成的药丸,让他含在嘴里,吊着一口气。
身上有几处大的剑伤,都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的问题,都不是毒药进入身体的方式,又仔细看了看脖子和耳后都没有什么问题,看到左手大拇指的根部有一个如痣一样的小黑点,心中便了然。
脉象与千鸠楼的忘明春毒发时十分类似,似是又做了些改动,呼吸十分急促沉重,像是误食了生杏汁,生杏汁服用才会有这种情况,毒性更强,仅用毒针刺入体内就会毒发的,只有虎斑蝎的毒才可以。叶颜辞迅速做出决定,她记得师兄的药圃里小心的供着几株正好能解虎斑蝎毒的清止草。
叶颜辞迅速的跑向药圃,小心翼翼的挖出其中一株,迅速冲到药房里拿出药炉,费劲的搬回自己的房间,先给他服用之前配好的忘明春的解药,看看能不能拖延一下时间。让他服下药之后,马上开始熬煮新药。
中途又把了一次脉,虽然还是很急促的跳动,但是已经有些缓和。大抵两个时辰,药终于熬好,明踪早就处理好了尸体,就把他叫进来,让他喂绝影喝药,顺便把他二人身上的伤口清理一下。见躺在床上的绝影喝完药,不急着查看情况,而是拿出自己配的外伤药,二人背部都受了伤,就帮忙上了药。
再去看绝影的情况,呼吸已然顺畅不少,脉搏也趋于平缓,便放心的点点头,”好了他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再就是一些外伤了,我给你的药,你每天坚持涂,用十天就可以了。“
”多谢叶姑娘。“又苦笑一声”可是叶姑娘,我们钱财不多,悉数给你也全不了一场恩情,不如做些实事,我们兄弟二人可以供叶姑娘随意差遣。
“你们这样不算是擅自行动吗?顾门主知道了或许会罚你们。“
”我兄弟二人本就是奉命前来保护姑娘,顺带帮姑娘解决些麻烦也不算难事,况且是我二人武艺不精才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受些罚是应该的。“
”如此,我也不再纠结了,你在这里照看他吧,药效差不多开始发作了,我先去书房补会儿觉。“
”是,今夜让叶姑娘受惊了。“
叶颜辞出了房门,发现天空已经微微透亮,一半透红一半依旧漆黑,星空被衬得越发的亮,仿佛在往下坠似的。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衣领上雪白的兔毛柔软的蹭着脸,扬起一阵风,将院子里的树吹得摇摆了起来,本就所剩不多的树叶尽数落了下来。师兄不喜欢清扫树下的落叶,任由得落叶在树下腐烂,与泥土融为一体。
叶颜辞迎着风,睡意不减,几乎是强撑着睡意摸到了书房,睡眼惺忪的点起暖炉,拿起椅子上的毯子,在贵妃榻上沉沉的睡去。
朦胧间,听见师兄在叫她,叶颜辞强行睁开眼“小九,小九,醒一醒。”见叶颜辞睁开眼,问道”你怎么睡在这里?我药圃里的清止草怎么少了一株?“”昨晚上救人,被我挖了。“吴清霜震惊又心痛”救谁啦,那清止草总共六株,我种了三四年才种出那么一点。“”救,救了伏骋门派来的人。“”这伏骋门的人怎么老是中毒,他们人现在在哪?“”在我房里,师兄帮我去看看吧,我困极了。“说完叶颜辞又倒头就睡。
吴清霜见她这个样子,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去看看情况,问清楚事情的经过。
到了叶颜辞的房间,推开门进去,一个人躺在床上,另一人在床边打着盹,见有人进来顿时惊醒,唤了声”吴大夫“
吴清霜并不惊讶他认识自己,必是很久就跟在叶颜辞身边暗中保护,才会一路跟到京城来”我过来看看他的伤势。“明踪迅速退在一边站着,吴清霜搬来凳子,坐在床前开始诊脉”伏骋门为何要派你们二人跟在颜辞身边?“
”门主不想错失这个打压千鸠楼的好时机,却担心叶姑娘被有心人盯上,就派了我们来保护叶姑娘安全。“
”如若真担心她的安全,一开始就不该将消息放出来,拿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用作打压的工具,不怕叫人耻笑?“
明踪顿时无言,吴清霜见他没说话,接着说”这是于情,于理,颜辞治病,伏骋门给了足够甚至有余的报酬,这就足够了,不理会其它也没什么不对,派你们来保护她的安全已是给足了面子,所以不该责怪你们,治病本就是交易,既然已经两清就不该再纠缠了,只是别再拿多情伪装无情,我师妹向来聪明,她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救了你那位兄弟,毕竟是因为保护她才收的伤。“
吴清霜诊完脉将绝影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他已经无碍,等他醒了你们就去问问师妹的意见,是去是留我做不了主,但是她绝对是让你们回去的,把我的话转告给顾门主,让他把许诺的做好就够了。“
这番话全然没留有余地,他本就气愤伏骋门的做法,他知道这种做法的缘由也知道如果是自己也会这么做,江湖上瞬息万变,两个门派本就明里暗里斗争多年,好不容易揪着个错处,当然得好好的利用一番,只是如今受着一遭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师妹。
吴清霜并没有听绝影的回答,直接就走了,自觉师妹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对方做法实在不厚道,实在是没必要给好脸色,心中想着,要不要想个法子传出些假消息,来将这件事掩盖过去。
吴清霜是看着叶颜辞长大的,所有的话他都说对了,包括叶颜辞心中所想他也猜测得八九不离十,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叶颜辞已经有了对策,来面对这一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