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不是做到了么!有了这一处青山绿水的所在,有了这个山洞,我癞瓜,不仅拯救了自己的性命,还活在了属于自己的乾坤中,做了自己的君王。世外的癞瓜,到底活出了人样。”癞瓜做了个开怀的手势,表情也显得兴奋。
见吴营来依然平静,情绪上似乎没受到感染,癞瓜咧着刀片嘴笑笑,然后摸着自己尖削的下巴说:
“我漂亮的朋友,我不清楚你学枪的用途。总而言之,不会我这样只为打打玻璃球,听听响,闻闻硝烟味。其实我也不是看上去那样,简单搞搞喷火动作,这是通过动作来体味奥妙。枪里的奥妙多不胜数,一辈子都琢磨不完。”
“我赞同这个说法。我感觉得到枪里的奥妙。确实不是震下手掌那么简单。”吴营来答。
“也不只是决定生死那么简单。砰砰!”
吴营来没接话,微笑下。
“我漂亮的朋友,我癞瓜懂得规矩,明白规矩对道中之人意味着什么。大镖师的告诫我不会忘记,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也是我始终要守着的操守。但是那天神秘的来者,向我指示要教一位漂亮的小伙子使枪时,我就决定,当我把这漂亮的小伙子教成后,我一定要把大镖师的生死经历,讲给漂亮的小伙子听。这并不只是因为大镖师是我的良师益友,我永远怀念的人。这其中也是有奥妙的,问题是谁解其中味。”
“我知道。但我知道的,不一定是你想的。”
“说的很好,我漂亮的朋友。一个人知道的,并不一定是别人所想的。虽然,每个人都有很多世,每个人的每一世,都有与别人相似之处,也都经历着相似的事情,区别在于,不是每个人都能记得清。即便有很多的交集,也无济于事。
“无论如何,我教会的这个漂亮的小伙子,都是我教会的第一个人,也是我教会的最后一个人。坦率地说,我真有些不相信,我这辈子还会教一个人使枪。但我相信,会使枪的人并不都会我这样,连一个老鼠都下不了狠手,见不得喷血。”说完,癞瓜又向吴营来咧咧刀片嘴。
吴营来看着癞瓜微笑,气定神闲。他不能和着癞瓜往下说,尽管癞瓜是他实际意义上的师傅。举止上的客气与否,从来不是他要用心来考虑的,他表现出来的客气都趋于机械化,服务于某种目的。所以他对癞瓜不乏深奥的话,最恰当的回应就是微笑。
“好吧,我漂亮的朋友,我的身世和大镖师的故事这就讲完了,你在这个洞里的时间,也该结束了。明后两天,我要陪你在我的空谷山庄好好歇歇,好好品尝我癞瓜的世外佳肴,接着我们也就要告别了。”
癞瓜又看看吴营来,一对鹰眼里闪着复杂的光:“接着,你就回到风云莫测,波诡云谲,刀光剑影,人鬼相扰的尘世。”
癞瓜站起身,走到摆放手枪的桌子前,从桌面上拿回一个弹匣。然后拿起毛瑟手枪,退下枪里的弹匣,装上拿来的弹匣,递给吴营来。
“来吧,我漂亮的朋友,今天这十二盏油灯由你来灭,这是你在这山洞里最好的闭幕。”
每次,癞瓜离开山洞时,都是用枪来灭灯。带吴营来操练的这八天,也天天都是。
接过大毛瑟的吴营来,沉口气,打开枪机,抬手打响十二枪。山洞里进入史前般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