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越南境向来由镇南王统辖,是如今大越唯一的异姓王爷,老镇南王季献年老,王位由世子季浔承袭,小镇南王季浔在南境的威望与日俱增,年纪轻轻便是一方之主,靠的自然不仅是世袭的爵位。他是老镇南王季献与漳州医术大家之女明氏长子,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说来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一年前与皇女北襄公主李芷薇成婚,是为越帝乘龙快婿,又是坐镇南境的悍将。
南境青州,镇南王府。
年轻的一方之主负手而立,静静地听着来人禀报。“王爷,顺安侯所说的蚁军在商道附近被伏击身亡近两百人,余下数目目前不清,只是有迹象表明,其中一股混在近期武林人士当中,实在难以鉴别,若一一盘查,一来会打草惊蛇,二来会造成百姓恐慌,于我南境维稳无益。”说话之人正是镇南王府智囊南维,也是漳州美人南熹的兄长,还有个弟弟,便是漳州子非楼的主人南归,较之弟妹,南维生的并非得天独厚,只得算是五官端正,谦谦君子。南家在漳州数不上名门望族,只是从南维一代崛起,又有子非楼等诸多产业,属南境新贵之家。
季浔转身,“既是混在武林人士中,那便循着江湖规矩办,京都来的那位会替我们扫清障碍的。”他的脸上并无愁容,多年的戍守边境早已让他历练的运筹帷幄,千军万马之前亦不动如山。“本王收到消息,楚贼蚁军是一支嗜血军队,若不能在此挡住他们,直取京都对他们来说或许指日可待。”大越地处南国,西北为霖国与大宛国,西部与楚国仅百里之隔,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兴起战争。
南维听到京都来的那位,心下一惊,晋城与京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前几日晋城边关中顺安侯义子带着六路羽卫潜入漳州,密切关注他们同样监视中的蚁军,如今又有贵人前来,若镇南王府表现不得力,那对王府来说将是滔天大祸。“敢问王爷京都来的那位是二皇子还是衮王?”
南维的猜测也是情理之中,朝中除了皇帝手中的禁城军,顺安侯手中的戍边军队,其他兵权分布在兵部尚书张昉,皇帝幼弟衮王李忱手中,兵部尚书张昉是二皇子李元津的人,那兵权也是握在皇子手中的。
季浔摇摇头,他也不曾想到如此境地皇帝会派默默无闻的五皇子前来,“是五皇子。”
南维闻言立马以他敏锐的嗅觉得知如今朝局微妙的氛围。二皇子早已以储君自居多年,在朝臣眼中只差一道明旨,须守在京都以稳民心。而衮王李忱,年岁与几个成年的皇子相近,皇帝信任他,又不得不防着百年后叔侄的皇位之争,楚国细作近年来渗透在大越,内忧外患皇帝必须细细思量。故此时派遣五皇子及顺安侯的人来,是皇帝唯一的选择。“王爷,既是五皇子前来,王爷是否接到陛下旨意与顺安侯及五皇子一同抵御蚁军?”
季浔略一沉吟,“本王只接到全力抵御蚁军的密旨,并未提到晋城羽卫及皇子。”见南维正赞同地看着自己,证明自己的猜测与南维一致。皇帝哪里是众人眼中任由皇子及皇弟把持朝政的昏君,他不会将皇子之行公之于众,是怕朝中立储之风再起,林氏族人早已按捺不住。他也不会给皇子与镇南王府联手御敌的机会,是怕把镇南王府顺安侯府卷入党争。既然皇帝不让他知道,他便不知道,只需全力应对明敌,而暗处的自有人帮他处理。“南维,子非楼那边有何动向?”子非楼人来人往,是个聚宝盆,也是消息网络,他有时不得不仰仗子非楼。
“回王爷,家中小弟来信,各门各派为在武林大会中大放异彩以提高江湖地位,有不少新人加入,大多数是近两年才加入的新人,底子干干净净无从查起,在下怀疑均是西楚细作,加上商道附近被伏而亡的,是顺安侯所报蚁军之半数不到。”南维担忧道,半数蚁军去了哪里,连日来不见任何蛛丝马迹。
小镇南王见他担忧,从书桌暗格中拿出一个纸条递给他,纸条中罗列了一串名字,“虞家?”南维万万没想到,漳州虞家深山中的所设学堂的书童中亦有细作,他更加肯定顺安侯所说蚁军只是个幌子,从楚国出发来到越国的使命就是赴死,以造成楚国五路大军覆灭的假象,好让早已潜伏在越国的细作发挥其作用。“恐怕,不仅我南境,京都各府也无一幸免,名单中,有武林人士,有世家,有平民,做起来甚是棘手。”
“其他不用操心,在咱们南境中的,需要仔仔细细地拔出干净。”小镇南王心中已有一番部署,“你先下去,传尹家兄弟来,有些事他们做起来顺手的多。”
尹家兄弟并不隶属镇南王府,准确来说,青州尹家擅暗器毒药,江湖中地位颇高,漳州明氏悬壶济世,两大南境氏族百年来势不两立,世人永远也想不到尹家才是镇南王府统帅南境中江湖众人的一把利器。
不一会儿,尹著尹继兄弟便出现在书房密室中候命。“有些事,王府不好出面,你们江湖中事就在江湖人手中了了吧,本王听说武林大会中有门派假借比武之名对你们尹家下了重手,怎么做本王不管,名单中的人必须除掉,而且是以江湖寻仇之名。”小镇南王将名单递到二人手中,尹家兄弟二人相视一眼,随后领命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已晚,季浔从书房走出,入冬以来虽不似北方寒冷,也有南境特有的湿冷,他召来随侍,“王妃身体近来如何?还是不见起色?”
随侍婢女低头答道,“回小王爷,奴婢今日听老王妃说,公主之前脉力虚浮,近日却好转不少,连面色也红润了。”侍女名唤鹿儿,是北襄公主陪嫁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