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百年,世界已经从地球时代进入了星际时代,从地球时代就开始研究的人类基因组计划终于成功推进,31.6亿对碱基对全部解码完毕,研究所内一片欢呼。
秦源洲手持一束东拼西凑沿路采摘来的小白花,轻轻地放在了灰色大理石墓碑前。男人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一抹阴影,如刀锋般薄的嘴唇轻轻地张合,像是耳语一般:“老师,这一天到了。
“你总是对的。这次你还会是对的吗?
“我希望,你还是正确的。
“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秦源洲对着墓碑浅浅地鞠了一躬,黑色的正装显得他身量颀长,随后他转身离去,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秦源洲不疾不徐地走出墓园,停靠在墓园旁的一辆黑色小车紧跟着他滑出,车门打开,司机目不斜视:“秦老,请上车。”
秦源洲吝啬地施舍了一点目光给这辆车,认出了这就是艾尔默瑞安总统的私车。
“什么时候瑞安总统连我的私事都要管了?让他少掺和我的事,滚。”秦源洲并不给对方好脸色。
后车窗缓缓降下,秦源洲听到声响,一直眯着不肯好好正视别人的眼睛终于睁开,深黑的眼睛显得格外幽深难懂。
车窗内露出艾尔默总统那张中年人的脸,艾尔默苦笑:“原来源洲这么不待见我?”
秦源洲冷笑一声,没接话,等着艾尔默的下文,让他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就是看你在这个应当庆祝的时候来到了温绿卡顿的墓前……有点担心……”艾尔默温和地笑着。
“都说了让你少掺和我的事。”秦源洲在听到温绿这个名字时周身的冰就已经开始融化了,即使他这句话显得这么不耐烦。
“老师在一年前去世,把他研究了一生的项目转交给我……他没能看到这一切……”秦源洲说着,眼角红了,泫然欲泣的样子让艾尔默总统有些手忙脚乱。艾尔默见过秦源洲冷硬地命令别人,事不关己地注视着别人,每次见到他,都是一种超乎想象的冷血镇静与强硬,从来没有见过秦源洲这么感性的时候——毕竟他们只认识了一年,接触到的只是表面。
秦源洲只是抬起眼帘看了一眼艾尔默,随后用一种有些哽咽的声音问:“我能一个人静一会儿吗?”
艾尔默一边想温绿果然是秦源洲的死穴,一边连忙点头,赶快让司机将车开走。
秦源洲望着仓促开走的车,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蠢货,别搅和老子的私事,我今天,是为了温绿活着的,你这种人,不配提他的名字。”
秦源洲冷笑一声,将脸上的表情收敛,又恢复成那种冷漠的表情,不疾不徐地沿着公路走下去。
待秦源洲以龟速返回研究所时,兴奋过头的研究员们还在欢呼。
秦源洲本身不喜欢杂音,但他还是没舍得破坏这些终年挣扎在代码与基因中的研究员的心情。众研究员正在聚众聚餐吃吃喝喝,见到负责人回来,半拖半拽地把刚刚还在坑蒙拐骗的秦老先生拖过来一起喝酒。
秦源洲虽然说被称为秦老,但是他一点也不老。在之前HGP(人类基因组计划)还没有完全成功,但已经具有了大量资料,也就是温绿还在的时候,曾经进行了一次基因改造,他就是那时出生的,寿命长至六百年。他此时还算是风华正茂,二十九岁。
研究所前段时间新招了几个记录员,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大家都对秦源洲的外表抱有崇高的敬意与爱慕,那几个小姑娘早就对早就对这个形象颇好的负责人心生好感,此刻又喝了酒,便有人按捺不住,站起来表白了。
“秦源洲!”一个名叫温舒的小姑娘摇摇晃晃站起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下,开始了她的演讲,尽管这演讲还没开始就被不解风情且喜欢泼冷水的秦老先生打断。
“我一直喜欢你……”温舒涨红了脸,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源洲刚把酒杯举到嘴唇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下一位。”
惨遭拒绝的温舒也不嫌尴尬,反正到时候都是酒精背锅,又坐下接着和别人举杯喝酒。
秦源洲作为老大,虽然说很脾气比较冷血奇怪,但是研究员也不害怕他,可是还是没人敢灌他酒。于是酒过三巡,全场皆醉唯他一人独醒。
秦源洲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对着旁边的屏幕说了一句:“醉酒模式。”立刻就有几只机械手伸出来把每个倒下的研究员抓起,送回宿舍,又有几个小型的机器人出来打扫狼藉。
秦源洲头脑清醒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不想多想,洗漱之后便躺上床睡了,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