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修阳的日子过得有点无聊，没人会在周苍苍睡觉的时候猛拍一下她的脑袋，也没人会早晨陪着笑一把抢走周苍苍的英语卷子奋笔急抄，更没人可以让周苍苍随便使唤去楼下的超市买东西。那时候修阳虽然嘴上会抱怨个不停，但还是会一件不落地把零食饮料带回来。
周苍苍在高中也交了很多朋友，但和她最要好的还是李凡。她小学毕业后家里人就送她出国读书了。
周苍苍总说：“死丫头，真羡慕你有这样的勇气。”
“真羡慕你身边有那么多人，臭丫头。”李凡总这样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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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苍苍现在喜欢在晚上睡觉前听几首钢琴曲。从高一那年白恒给他弹过钢琴后，她就有了这样的习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个夏天。白恒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周苍苍早就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方式，说话很少，做事很认真。她也很少再去问白恒问题，但还是习惯性地在进教室后先看看他坐的方向。
白恒开始有点不一样了。周苍苍看到他时不时会在上课的时候把目光飘向窗外。会把一团写完的纸烦躁地扔进垃圾桶。周苍苍想要找个机会问问他怎么了，但到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的话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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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没有补课的周末，周苍苍把修阳约出来了，在那个他们经常去的小区篮球场。周苍苍其实想要说些什么，可心里总是忽闪忽闪得，不知道要从哪说起。
修阳的样子好像又变了些，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坐在周苍苍身边，很安静，静得快要让周苍苍忘了他之前的样子。
两个人一直坐到太阳快下山。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影变得越来越难以辨认。周苍苍才想着就这样吧，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眼睛有点酸酸的感觉，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盯着柏油马路好长时间了。
身体猛然间失去重心，周苍苍倒进了修阳的怀里。周苍苍皱着眉一把推开他，大声抱怨道，“你干嘛！”
修阳不置可否，搂过周苍苍就走。
“家在那边，你傻啦！”周苍苍挣开修阳的手臂，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才走了两步，就停住了脚步。
周苍苍感觉眼前的画面越来越迷糊，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原来苦涩的眼泪滑到脸颊的瞬间，也会倒流回心里。
周苍苍就那样站在原地，感觉过了一个世纪。修阳的胳膊从身后跨过来，把手里的墨镜戴在了周苍苍鼻梁上。
华灯初上，城市彻底吞噬掉最后一丝日光。墨镜阻挡住了小路尽头的两个人，也隔绝了周苍苍泪流不止的眼睛。
那边的女孩在哭，她捂住脸，肩膀一起一伏。对面的男生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把女孩拥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女孩有好看的长发，穿着一条月白色的长裙。
原来，那个女生会拉大提琴；原来，那个女生和周苍苍住在同一个小区；原来，女孩即将要去更远的地方深造；原来，白恒也不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
只是他的喜怒哀乐不是因为自己。
周苍苍感觉自己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她感受到那种熟悉的体温。
修阳站在他身后，周苍苍转过身去，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终于放声哭起来。修阳轻轻拉起她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两个人的距离更近了。
修阳，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周苍苍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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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终究还是走了，大概是在那之后一周的时间。因为那一天，白恒没有来学校。周苍苍进教室后发现那个习惯的座位空荡荡的。十七岁的女孩，好像就这样匆匆结束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发出萌芽的爱情。
大哭一场好像能解决很多事情，慢慢地白恒走出了周苍苍的世界。
她还是会在睡觉之前听几首钢琴曲，但并不会再依赖那首《月光曲》入睡。或许因为她找到了其他更能让她安心的力量。
修阳每天晚上会在学校的篮球场等周苍苍，那期间会投几个篮。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联系了，他的准度退步了许多。就连他那几个篮球队的朋友都会嘲笑他说，“情场得意，球场失意啊修阳。”
修阳只是笑着挠了挠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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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修阳的生日了，周苍苍在书桌前看着手机里跳出来的生日提醒。她一直都记得修阳的生日，不过仔细想想，他们好像有很多年没有在一起过生日了。
该送他什么礼物好哪，周苍苍在脑袋里基本上把所有能送的都过了一遍，然后一一否定。真是伤脑筋，真想像小时候一样随便从礼品店抓一个扔给他。
修阳生日前一天，周苍苍拉着他去了一家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远的蛋糕店。修阳在门口等了不到三分钟，就看到周苍苍提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从里面走出来。
“想吃蛋糕干嘛不在附近买啊。”修阳问。
“因为这家不一样啊。”周苍苍回答完如释重负地把盒子塞进男孩手里。
修阳一愣，“我的生日礼物啊？”
“那不然嘞！”周苍苍义正严辞地答道。
“既然是生日礼物，那明天再给我好了。”说着把手里的盒子推回给周苍苍。
周苍苍没想到修阳就是这种反应，心里有点慌，她没接蛋糕而是立马转头跑开了。
回到家后，周苍苍一直都没能平静下来，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满满都是修阳。
晚上她躺在床上，想了好久还是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蛋糕你吃了吗？”
几乎是立即回复，“吃了。”
“好吃吗？”
“好吃，因为是你做的。”
周苍苍瞪大眼睛盯着屏幕，“你.......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里面歪歪扭扭的彩虹夹心了，难道还是蛋糕店的人做的吗。”
周苍苍撇了撇嘴，把手机扔到一边。几分钟后，屏幕又一次亮起来。
“周苍苍，你想过我有可能会喜欢你吗？”
“我知道。”周苍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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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周苍苍直到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那么容易就放下白恒。
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在那之前，她的心里早就住着一个人了。
修阳，周苍苍在一起了，在修阳的十八岁生日那天。那是他们相识的第十二个夏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