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学制结构依旧单一,实施的是单一的专家—副博士—博士学位制度,培养的是某一领域的专门人才,学制一般为五至六年,学生毕业后获得高等教育专家文凭,同时获得“工程师”、“经济师”、“医师”等相应专家称号,是一种独特的高等教育体制。为了与国际教育接轨,加入欧洲统一的高等教育空间,俄罗斯于2003年加入博洛尼亚进程。从2007年起,俄罗斯正式实行与国际接轨的学士、硕士两级高等教育体制,计划到2011年高等教育向“学士—硕士—博士”培养体系过渡。这项改革有利于加强俄罗斯高校师生的国际性学术流动性,有助于提高学生的国际学术参与能力,提升俄罗斯高等教育的国际竞争力。
(二)“普京时代”尚待解决的教育问题
八年的总统任期结束后,普京在政治、经济包括教育领域留下了众多的成就,但也留有许多尚待解决的问题。其中,部分问题为长期遗留问题。
1、教育质量持续下降
从20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教育质量下降一直是俄罗斯教育领域的顽疾。在国际比较调查研究中,俄罗斯学生在数学和自然科学等学科知识掌握方面具有较高水平,但是在应用这些知识方面以及在信息处理和表达自身的观点方面还远远落后于许多国家的同龄人。近年来,当学校类型多样化、学校自主管理扩大化遭遇国家统一考试后,人们发现,教育水平的参差不齐、质量下降已经不是个别现象,毕业生在国家统一考试数学科目中成绩不合格者竟达20%之多。
2、师资问题凸显
师资质量是影响教育质量的主要因素,也属于俄罗斯长期遗留的问题。主要表现为:教师队伍的年龄结构极其不合理,年龄严重老化(年龄低于46岁的教师仅占42%,高校教师中50岁以上者达44%,65岁以上的教授超过了38.6%);性别比例失衡(86.3%为女性教师,且中小学校长中76.9%为女性);[7]过低的劳动报酬导致优秀教师大量流失,或者是多处兼职,疏于本职工作,结果自然影响到教学教育质量。
3、中小学设施亟待改善
学校设施直接影响教学安全及教育过程的组织。尽管俄罗斯近些年一直致力于投资改善学校的物质技术基础,但是校舍问题仍然严重。2005年35%的国立全日制学校需要大修;3.1%的学校校舍处于随时会倒塌状态;37%的学校没有排水设备;20%没有中央暖气供应;25%没有体育馆和运动操场,正常的体育教学无法保证。[7]4高校创新乏力尽管俄罗斯高校拥有足够的创新潜力,但是,目前它们已经失去了创新研究的物质条件和经费,只有不到10%的大学拥有研究预算资金,真正开展研究活动的教师只占16%。近几年,俄罗斯的大学在国际的排名十分靠后。长此下去,高校新科研的实力和影响将越来越弱,俄罗斯国家创新之路也会严重受阻。
三、“梅普组合时代”的教育
“梅普组合”意味着“普京时代”并没有结束,而是以另一种形式在继续。延续普京路线,充分保证当前政策和纲领的连续性是梅德韦杰夫总统的执政原则。俄罗斯教育发展的现行任务是:推进教育现代化以保证国家朝前发展,加强集权领导和标准化建设,以统一国家教育空间,提高教育质量;促进教育创新,以保证学生个性化发展;加强国际合作,以提高俄罗斯教育竞争力。
(一)教育现代化的主旋律是教育创新
教育创新作为俄罗斯现阶段教育现代化发展的主旋律,是从普京卸任前开始的。从2006年开始,时任副总理的梅德韦杰夫开始领导俄罗斯国家规划——《有质量的教育》的相关工作,该规划涵盖包括高等教育在内的教育的各个层次,其任务首先是保证创新型人才的培养,以教育创新保证国家的创新性发展。保证国家走创新发展道路的思想在2008年年底俄罗斯联邦政府完成制定的《2020年前国家社会经济发展长期构想》(以下简称《构想》)中得以进一步强化。俄罗斯政府计划2012年前先为资源经济向创新经济转型创造条件,从2012年到2020年,国家开始发展创新经济。具体到教育发展,该《构想》明确提出,“现代教育既是创新发展的结果之一,更是创新发展的必要条件”。与之相配套,2008年末俄罗斯教育科学部向联邦政府提交了主题为“教育与创新经济的发展:2009~2012年推广现代教育模式”的教育发展方案和题为《2020年前的俄罗斯教育——服务于知识经济的教育模式》的中长期教育发展纲要。教育发展的主旋律仍然是加速教育现代化和教育创新,以培养创新型人才保证国家竞争力,以教育创新保证国家走创新发展之路。
(二)教育中长期发展的具体任务
教育现代化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俄罗斯通过教育创新推进教育现代化进程,拟在中长期教育发展计划内通过以下方面的内容得以落实:
1、提高教育投资
教育投资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将从2007~2008年的4.8%增加到2020年前的7%。其中,预算内投资从4.1%提高到5.5%~6%。[8]
2、提升大学的国际竞争力未来十年间,俄罗斯将重点支持两类大学:一类是学生数量为3万~5万人的多学科联邦大学,具有产、学、研一体化功能,是区域技术创新的领军者,肩负解决地缘政治问题的任务和大型跨区域投资项目人才培养的使命;另一类是中等规模但有重点学科并有能力参与国际竞争的研究型大学。2020年前,俄罗斯将建立十所联邦大学和三十所研究型大学。
3、重视教育的个性化
在俄罗斯普通中等教育方面,完成高中全面向“侧重专业性教学”形式的过渡,尽可能为学生构建个性化的教学计划。通过实施“侧重专业性教学”减轻学生负担,增加课外的业余时间,扩展儿童主动活动的空间。2012年前,国家预算投资将会保证平均每个青少年每周接受不低于两个小时的补充教育。
4、改善教师待遇,提高师资质量
加大力度改善教师社会地位,使教师工资达到地区经济领域的平均水平,以吸引优秀青年加入教师队伍。建立成熟的教育机构管理人员和教师评估(考核)体系。2008年俄罗斯完成了《教师专业化标准》(草案)、《教育工作人员及领导人员鉴定程序》(草案),以此推动教师培养、进修和鉴定体制的建设,保证师资质量的提高。原有的教师培养体系将有所改变,将在大学里组织教育硕士班,大部分师范大学或将被纳入传统大学,或将被改为保留师范专业的人文大学。[9]
5、注重培养天才儿童和少年天才青年被视为社会发展最重要的因素和资源,能对国家和地区发展起到额外的推动作用。自2006年以来,注重寻找并支持天才儿童和青年,成为俄罗斯落实创新教育政策的重要内容,国家每年在全国各地甄选的天才青年在5350名左右。此外,俄罗斯政府近年来对国际和俄罗斯奥林匹克竞赛获奖者给予的支持力度也不断加大。
四、结束语
二十年来,在社会转型大背景下,俄罗斯教育领域整体经历了从“国家退出”到重新返回;从“去集权化”到构建统一教育空间;从学校“德育真空”到重构道德教育体系的起伏过程,走过了从“叶利钦时代”的整体后退到后来的优先发展的道路。如果说,缺乏一定的系统性、连续性和有效性是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教育政策的特点,那么,从“普京时代”开始,教育政策导向经历了从以教育保证国家安全到保证国家竞争力的跨越,教育发展的优先性和超前性正在被落到实处。
(一)俄罗斯教育的“失”
与其他社会领域不同,俄罗斯教育在转型中受到的断裂性冲击相对较小。但相对苏联时期的教育成就而言,转型后的俄罗斯教育发展迟缓,甚至退步有加,质量下降明显,教育体系的国际地位式微。导致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首先是国家政治、经济大环境的起伏动荡;其次是在没有民主与自治传统的背景下,国家对教育的集权管理完全失控;再者是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距离极大的情形下,人们的观念转变、认识水平、务实精神等各个层面的准备远远不足,由此导致政府花大力气制定的各种重量级教育改革的政策法令都停留在“要义”、“构想”、“模式”等文件层面,或者绝大多数流于文字,或者“失衡”、“失范”现象严重。
(二)俄罗斯教育的“得”
值得肯定的是:无论是在风雨飘摇的“叶利钦时代”,还是缓步复兴的“普京时代”及现在的“梅普组合时代”,重视教育的优良传统在俄罗斯始终得以传承。因此,二十年的改革也给俄罗斯教育带来一定的改观。首先,应当承认,转型初期就已经体现的教育的去集权化以及教育的多样化、人道化、人文化打破了教育领域长期单调划一、缺少竞争的局面,为教育的持续发展注入了活力。其次,从“普京时代”开始,通过实质性强化教育现代化进程、统一教育空间、加强道德教育等举措,不但为提高教育质量、振奋民族精神、保证国家竞争力创造了条件,而且也为俄罗斯教育真正与国际接轨,进而参与国际竞争打开了通道。最后,也是尤为重要的是,尽管转型时期的俄罗斯教育受到重创,但国民教育在国家中的优势地位和俄罗斯教育在国际上的良好声誉至今尚存。俄罗斯政府倾力所做的振奋民族精神、凝聚爱国情怀、重塑国家价值等意识形态层面的努力卓有成就,从另一个侧面再度印证了教育对国家发展的重要作用,而这对于俄罗斯摆脱危机,走出低谷,重振雄风至关重要。
回顾俄罗斯社会转型的二十年历史,俄罗斯教育是在利弊得失之中缓缓前行。在当今的世界经济体系中,俄罗斯仍只在能源、原料开采和技术方面占据主导地位,并没有建立起以高新技术为基础的、具有竞争实力的知识经济。期盼从能源出口型经济向创新型经济过渡的俄罗斯,必须保持并强化其在科学、教育领域的相对优势。因此,教育所肩负的使命巨大:只有在保持教育优良传统的同时,实现教育的现代化和教育创新,才能使国家现代化和国家创新发展进入更高层次,教育对国家竞争力的形成与提升也才能真正发挥不可替代的关键作用。
参考文献
[1]肖甦、王义高编译.俄罗斯转型时期重要教育法规文献汇编[Z].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9。
[2]Россиявцифрах2002.[M]Москва:ГоскомстатРоссии,2002.
[3]Г.Н.Российскоеобразованиевзеркале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огобюджета.http://www.ecsocman.edu.ru/.
[4]Россиянарубежетысячелетий.Независимаягазета[N],1999,12,30.
[5]俄罗斯走上新的征程.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0805/07/content_8121299.htm。
[6]肖甦.新世纪俄罗斯普通高中教育改革:政策、措施与特点[J].比较教育研究,2010年第7期。
[7]Образованиеиобщество:ГотовалиРоссияинвестироватьвбудущее?Москва,2007.http://window.edu.ru/.
[8]Концепциядолгосрочного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развития.http://www.economy.gov.ru/.
[9]Основныепараметрыпрогнозасоциально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развитияроссийскойфедерациинапериоддо20202030годов.http://www.socpolitika.ru/rus/social_policy_monitoring/documents/document8371.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