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迈尔来说,露娜一直是河狸镇上最乖巧可爱的女孩,或许在这整个世界上也是如此。
如果迈尔不是被抓到这个名叫鸟骨之地堡垒的奇怪地方,亲眼见识过露娜的生活,并刚刚从她的口中听她亲口承认了她的身份,那么露娜将会永远是她眼中乖巧可爱的女孩,纯洁的像妹妹一样去疼爱信任的人。
“你杀过人吗?”迈尔大声的问道。
露娜继续点着头,她说道:“只杀过一个,但这足以成为一个杀人的匪盗,是不是?”
迈尔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很痛心。
露娜将手中的青果捏得紧紧的,冷淡的说道:“而且,我们并不是匪盗,我们是流亡军,你应该听过。”
迈尔瞪大了眼睛,像从来不认识露娜一样看着她。
流亡军是四处劫掠杀人的悍匪,他们不是寻常的土匪强盗,而是一个有着庞大人数的组织,是一切匪盗中最野蛮最凶残的一群人。
迈尔从小就听过流亡军四处烧杀抢掠的事情,只不过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流亡军,他本以为流亡军只存在于这世界很远的地方去干着他们的坏事,又或者,是被人编造出来哄骗胆小鬼的把戏而已。
“除了我,还有多少个人被你们抓来过?有多少人被活活饿死在黑暗的木笼子里?为什么露娜?”
迈尔抓住露娜的肩膀,大声质问着她。
露娜无法继续看着迈尔的目光,她低着头,说道:“我得活下去迈尔!”
“住在拾荒村让你活不下去吗?你可以回河狸镇去!难道只有杀人才能活得下去?”
“你不明白迈尔!”
“这世界上有千百种活下去的方式,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最坏的一种!”
露娜大声的说道:“他们把我抓到了这里,我和我的丈夫,都被他们关进了木笼子中。他们杀了我的丈夫,逼着我加入。我得活着迈尔!”
露娜说完了这句,抬起了头,她非常激动。
“对不起,露娜,我不知道!”迈尔将露娜抱入怀中,为她的遭遇而痛心着。
“离开这里吧露娜,一切都会好起来,和我一起走吧!”迈尔轻声的说道。
“离开?我还能去哪里?”
“去找你的母亲,她会照顾你的!”
迈尔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问过露娜关于拉拉的消息,他不知道当露娜知道他在追踪自己的母亲时会作何反应,而露娜也一直没有向他提起过拉拉。
“我不想回河狸镇去。”露娜从迈尔的肩上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能是你来照顾我,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留在这里呢!”
“我不能露娜……我连家都不完整……”迈尔无法回答露娜。他和菲尔两个人加在一块,都没能照顾好多莉,母亲死后,他从来没有想过去照顾一个女人。
迈尔决定了,如果露娜真的愿意离开这里,他将会放弃追回拉拉手中的铁块。拾荒村的铁匠曾说过,拉拉打算用铁块在烟柱城买一所房子,开一个酒馆,然后把露娜接过去一起住,有了那些铁块,他们母女俩一定能过好。
“你不用回河狸镇,你可以去烟柱城!”迈尔用手轻轻擦去露娜睫毛上的泪珠,从小到大,他替露娜擦去了无数次眼泪。
露娜问道:“我为什么要去烟柱城?我不喜欢那里!”
“难道你没有见过你的母亲吗?”
“没有,她怎么了?”
迈尔不知道该怎么去向她解释,他想了想,说道:“你母亲离开了河狸镇,说要去烟柱城开一间新的酒馆,还会去拾荒村把你也接过去,和你一起生活。”
迈尔没有把拉拉带着铁块的事情告诉露娜。
“她真的走了?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放弃住在烟柱城里的想法!”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找她。”迈尔鼓励着露娜,他真切的希望露娜可以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群人。
“我会去找她的,但不是现在!”露娜抓起了迈尔的手,“留下来吧,迈尔,和我在一起,像小的时候!”
迈尔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快要不认识你了,露娜!”
露娜继续说道:“留下来,迈尔,陪着我。你可以不杀人,我也不杀人,我们只是住在这里,谁也不会打扰我们!”
“我没法答应你!”迈尔抽回了他的手,“我要离开这里,不管你跟不跟我走,今天就离开!”
他们俩很久没有说话,露娜低着头,将那颗迈尔给她的青果从一只手中转移到另一只手中。迈尔蹲在她的身前,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几滴清澈的泪珠,滴落到沙土上,瞬间消失在里面。
“来吧!”露娜站起身来,拉住了迈尔的手,“我们去把你的东西找回来!”
两人默默回到了洞穴里,露娜把之前从迈尔手中没收的一切物品全都还给了他,包括那把木矛。
迈尔已经没有勇气再拿起这把沾血的木矛,他嘱咐露娜帮他烧了它,无论迈尔杀死的那人该不该死,他一看到木矛,就会想起那人临死前的表情。
露娜又给迈尔装上了足够多的水和食物,还给他抄了一张沙漠里的地图,上面标明了鸟骨之地周围的所有地方,包括迈尔即将要去的烟柱城。
迈尔的伤还没有痊愈,当他背起袋子的时候,后心传来了一阵疼痛。露娜恳求他再多住上几天,但迈尔决心已定,他要尽快找到拉拉,他需要拉拉来把露娜从这个地方带走。
收拾好一切必须的物品,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露娜陪着迈尔在沙漠里走了一段又一段,始终舍不得离开。
“答应我,一定要再来看我!”
露娜用手抚摸着迈尔的胡须,她又哭了。
迈尔试着将离别的这一刻变得愉快一些,他说道:“我保证,但你也得保证我下次来的时候不会再让人射我两箭,然后再把我关到漆黑的笼子里,我怕黑露娜。”
“迈尔,你总能逗我笑!”
“再见露娜,以后想哭的时候要忍住,等我来了再哭,要不然可没人帮你擦眼泪!”
“再见,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