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狸镇上的人对于瘦子老丹始终心怀戒备,因为他太坏了。当他对一个人坏笑或者不坏笑,你都知道他已经打上了这个人的主意。当然菲尔除外,菲尔太老也太穷,他没什么可失去的,当老丹每次在拉拉的酒馆里对他坏笑时,目的无非只是捉弄他一顿而已。
尽管日渐贫穷的镇民们同样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而且他们口称自己家穷的已经拿不出一块像样的铁块。但早些年的时候——老丹刚开始行骗的时候,他还是可以靠着他的花言巧语把好些人骗的晕晕乎乎,主动拿出自己的铁块。
如今,镇民们都了解老丹的为人,并尽量避免和老丹接触甚至谈话。但仍然,还是有人会被骗走一顿吃喝,或是骗走一条他们铺在木板床上的动物毛皮。除此之外,很少能再听到有人家里的铁块被骗走了,一方面,镇上的人越来越少,生活越来越艰难,另一方面,镇民们就是真的还有铁,也宁愿活活吞进肚里,也不会交给老丹。
正因为老丹搞臭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他打了一辈子光棍,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周边地方的女人同样不会,无论他骗到过多少铁块。
罗卡是河狸镇另一个光棍,他没能娶到老婆的原因和老丹不一样。早些年的时候,罗卡并不常和老丹混在一起,镇上的人传言说罗卡曾经追求过拉拉,而且追求过很多年,所以才错失了认识其他女人的机会,这话不一定是真的。
镇民们尽管深恨着老丹,却对他无可奈何,因为老丹的身边有一副“拳头”,罗卡就是老丹的拳头。用老丹的话说,罗卡,不光是他的好伙计,也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去欺骗的人。老丹的这句话本身有可能就是一句骗话,至少,目前为止,老丹确实从来没有骗过罗卡。但他却被罗卡骗了,就在头天晚上。
当天夜里,罗卡趁着所有人不备,从菲尔脚下抢走铁块逃出酒馆的时候,老丹在心里暗暗叫好,他闷头苦想了很多骗走铁块的方式,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拉拉是第一个追出去的,老丹跟着跑了出去。他深知罗卡和他是一伙儿的,他追出去只是为了确保拉拉不会抢走铁块。只要摆脱了拉拉,他到时候甚至可以再骗一次罗卡,为了这么一大块铁,他非常愿意骗一次罗卡。
罗卡身强力壮,抱着铁块在夜里奔跑毫不费事,拉拉同样也是,她有着男人般充沛的体力。只有老丹越追越远,他的身体既不强壮,又因为多年喝酒无法支撑长时间的奔跑,很快开始气喘吁吁。他逐渐看不到前面的拉拉和罗卡,反而能听到身后酒馆里传来菲尔撕心裂肺的哭吼声。
老丹只能顺着拉拉消失的方向在夜里快步向前,好在他没走多久就听到了拉拉和罗卡争论声。
“就是这么多了,拉拉,等我去拾荒村找人打造完一把猎刀,剩下的铁块我会分一半给你,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要拥有一把真正的刀子。”
“不行罗卡,这块铁是主动找上我的,要不是我喊你们过来,你根本不知道这块铁的存在,它就是我的!”
“听我说拉拉。”罗卡的声音开始柔和下来,“等我打造完刀子,我不光会把剩下的一半给你,而且,还会把另外一半中的一半也给你。最后剩下的那些,我会和老丹平分,这样总可以了吧,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相反,我一直很关心你。”
“呸!你个死胖子,竟然想把属于我的铁块分给这个丑女人!”老丹暗暗骂了一句,继续不声不响的靠近着两人。
“你真的只是想要一把刀子吗,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就有一把刀子,在我的酒馆里放着呢,就在墙上挂着,刚才我们喝酒的时候难道你没有看到吗?就在你身后的墙上。听着罗卡,我们现在就去取,我送给你,至于这块铁,我们两人平分!”
“你说的是真的吗?”罗卡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了。
老丹已经可以看到了前面的两人,罗卡站在小路旁的一块土丘上,拉拉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罗卡,她分明是在骗你!”老丹大声的提醒着罗卡。
“啊!”土丘上传来了罗卡痛苦的叫声,“你干什么拉拉,快把你的嘴拿开!”听起来,拉拉咬住了罗卡。
老丹着急了,朝着前面快速跑去。
“快松开,我不想伤害你,拉拉,真的不想!”罗卡又一次大声的说道。
拉拉咬住了罗卡一条手臂,不光没有松开,反而咬得更紧了。就像头一天那只蚊子叮在她的手臂上时一样。
罗卡疼的快要失去理智了,他大喊道:“拉拉,你再不松开的话我可要动手了!”
罗卡用被咬住的左手紧紧的把铁块抱在手里,另一只手一直在推搡着拉拉的脸,却没什么作用,拉拉的牙齿好像死死的长在了他的手臂上。
罗卡又是一声痛呼,叫得比第一次还大声,与此同时,罗卡的手也挥出去了,重重的扇在了拉拉的脸上,总算是挣脱开了。
罗卡的手劲很大,拉拉朝后倒了下去。老丹距离两人还有几步,但他清清楚楚的看到拉拉的口中喷出一团血来。
“罗卡,你早就应该这样做!”老丹从拉拉身旁走过,来到了罗卡的身旁。他看到有些不对劲,罗卡一手抱着铁块,一手捂着他肥大的肚子蹲了下来,看起来很痛苦。
“让我看看罗卡!”老丹拿开罗卡的手,发现他的肚脐上方有一个细小的伤口,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老丹才看到倒在小土丘下面的拉拉手里紧紧的捏着一根细长的像木箭一样的东西,箭头非常尖细,上面还沾着血。拉拉的口中满是鲜血,脸上挂着一副愤怒又有些得意的神情,看着有些可怕。
拉拉手里握着的,正是一支木箭,这东西只有猎人才有,一般人拿着它也没什么用处。菲尔家里曾有很多,都是他们家祖传下来的。自从尼尔丢失了家传的猎弓,他们家族里再也没有出过猎人,那些木箭还有铁箭,大概都被菲尔拿去卖了换酒喝。
“这个可怕的女人!她怎么会有这玩意?”老丹扶起了罗卡,“走吧伙计,我们先摆脱这个疯子。现在铁块是我们的了,你不是想要一把刀吗,我明天就带你去拾荒村,先给你搞一把锋利的刀。然后,我们俩一起去烟柱城,去好好赌上几天,再找几个小妞……”
“你休想!”拉拉在身后怒吼道。
“老丹,你真的愿意让我打造一把猎刀,你同意我这么做?”罗卡问道,他的肚皮又肥又厚,木箭并没有刺进去多少,伤得不重,只是疼得有些厉害。
“当然了,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有这么一个想法,我当然同意!”老丹笑呵呵的说道,对他来说,骗罗卡比骗任何人都简单,虽然在此之前他确实一次都没有骗过罗卡。
老丹正得意的说着,突然感觉头顶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他的身体就这么软成了一团,再也没有力气往前迈出一步,很快倒了下来。
“对不起伙计!”罗卡坚决的说道:“在我拥有一把真正的铁刀子之前,我谁都不相信!”说完后,罗卡大踏步向前走去。
“没用的家伙!”满口是血的拉拉从老丹的身旁经过,她瞟了一眼老丹,又追罗卡去了。
老丹知道他是被罗卡用大铁块砸中了脑袋,他觉得他就要死了,心里非常的害怕。可事实上,奇迹般的,铁块砸在他的脑袋上连一条细小的缺口都没有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