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给我干活，你们这些劣等民族的蝼蚁，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们偷懒，老子手上的鞭子可不留情！”
人造卫星群“诺亚7”第56号卫星港口的一座不起眼的废品回收站内，一名身着灰白色制服的兵士正耀武扬威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他不时用力往地上抽几下，那清脆的“噼啪”声让一旁正欲发呆的工人们赶忙低头继续工作，生怕被他察觉后遭受皮肉之苦。
兵士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一边悠闲地来回踱着步子。他四下环顾，锐利凶狠的目光犹如一台寻找目标的扫描仪。终于，一位不幸的人成为了他的猎物，“说你呢，赶紧给老子干活！”
他的皮靴已经将一名青年踢倒在地，一旁的工人见状赶忙扶起青年并深鞠躬向兵士赔礼道歉：“这位军爷，他还年轻，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一名老者赶忙替挨踢的青年捋了捋凌乱的头发，劝道：“楚湛兮，你快给军爷认个错，快呀。”
这位青年名叫楚湛兮，他虽然不是很高，却生得十分俊俏，两道剑眉点缀着他迷人的眼睛。
他轻轻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并支撑着站了起来，出人意料地，他并没有向兵士道歉，反而径自上前，“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别以为你是地球人就可以对我们宇宙移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他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盯着兵士，那炯炯目光如同燃烧的烈火。兵士从未见过这阵势，气势上先输了一成。但很快，作为地球人的“骄傲”让他重新恢复了信心。
他嗤笑一声，猛地甩出鞭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了楚湛兮脸上，“宇宙小杂种，就凭你也配和高贵的地球人这么说话？今天就让老子好好教训教训你！”
楚湛兮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他站立不稳，差点仰面倒去。虽然他尽力控制了平衡，但兵士的皮鞭不断挥来，尽管他左躲右闪，却仍挨了好几鞭子。
围观的众人见此情形有的赶紧走开，有的低头不语，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喊道：“打呀，快打呀！”
“军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他这一次吧。”刚才的老者挡在兵士身前，已经近乎是哀求的语气。
“老东西，识相的快给我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收拾！”兵士无情地一脚将老者踹到一边，继续攻击楚湛兮。
楚湛兮趁着老者缠住兵士的机会随手从一旁的废品堆中抽出了一根生锈的细铁棍用以招架，兵士见状大吼道：“好啊，你小子持械造反！”
他说着将鞭子丢在一旁，从腰间拔出了佩剑刺向楚湛兮。楚湛兮哪里懂得什么格斗技巧？只是东一下西一下地乱挥，兵士的剑术却十分娴熟，几个回合下来楚湛兮已经破绽不断。
兵士很快发现楚湛兮是个根本不会打架的菜鸟，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剑招更加凌厉。楚湛兮招架不住，他稍不留神，手背上便被剑锋刮了一下。他疼痛难忍，手中的铁棍也落到了地上。尽管如此，他的眼神依旧饱含杀气，且有增无减。
“你小子也真是自命不凡，就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也赶出来逞强，去死吧，小杂种！”兵士正要挥剑刺向楚湛兮，忽然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只见那名老者正死死抱着自己的腿。
“湛兮，快跑啊。”老者向楚湛兮大喊。
楚湛兮愣在原地，两脚仿佛灌了千斤重，迟迟挪不开步子。
他不愿一走了之，这位老者是他的邻居，他自幼便被前往地球的父母遗弃，是老者一直照顾、帮衬着他长大。现在自己闯了祸，怎么能丢下老者独自逃命呢？
他呆在原地，迟迟不肯离开。
老者声嘶力竭地喊道：“楚湛兮，你快跑啊，我老朽了，死了没关系，你还年轻，日后的路还长着呐！”
“你这个老不死的给老子闭嘴！”兵士不耐烦了，他见无法摆脱老者，情急之中从腰间拔出了手枪。
伴随着一声闷响，老者的声音停止了，他的眼珠停止了转动，猝然松手倒下。
“爷爷！”楚湛兮大喊，“是我害了你啊！”
“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兵士狞笑道。
他的枪口渐渐对准了楚湛兮，就在他准备扣下扳机的那一刻，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住手！”
兵士转身一看，只见一名倾国倾城、衣着优雅的少女正立在他身后。他脸色微变，赶忙道：“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柏少尉最近可好？”
少女冷冷道：“有劳你操心，我哥哥很好。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随便开枪杀人？”
“小姐，这小杂种是暴徒，他想用铁棍袭击我，那个老头是他的帮凶。按照地球联邦法律，我完全可以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时射杀一切暴乱分子！”兵士故意把“一切”这两个字说得很响。
楚湛兮却认识眼前的少女，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立即站到少女身后，“兰梓，就是他杀了爷爷！他不但打我还要杀我，爷爷拦着他他就把爷爷给杀了！”
“到底怎么回事？”柏兰梓震怒道。
兵士见状，两手一摊，两肩一耸，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状，说：“这小子持械袭击我在先，我一时失手，才把这老头……”
“够了，你杀了人自有法律制裁你，把枪收起来立即离开这里，不许你再找这个年轻人麻烦，听到了吗？”
“兰梓，怎么能就这么放他走呢？他杀了爷爷，难道就不用偿命吗？”楚湛兮不断挥手，大为不解。
兵士收起枪，斜视着楚湛兮，指着他的鼻子，“小杂种，今天算你命大，我暂且饶你这一回。不过下次遇到我，你就没这么走运了！对了，我还告诉你，我是高贵的地球人，你是低劣的宇宙杂种，我想宰了你随时都可以，顶多交一笔罚金就可以了，谁让你们天生命贱呢，哈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转身正欲离去。殊不知此时楚湛兮拾起铁棍奋力冲向他，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砸向他的后脑勺。
兵士猝不及防，一声没哼就扑倒在地。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楚湛兮迅速捡起了他落在一旁的佩剑狠狠扎在了他的头上。
鲜血四处飞溅，沾满了楚湛兮的脸庞。众人见状连忙散去，楚湛兮怔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杀了人。为爷爷报仇的快感一下子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恐惧。
沾满血迹的铁棍落在地上，他的双手不住颤抖着。比杀鱼摊浓郁百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差点忍不住呕吐。
柏兰梓也惊呆了，她吓得赶紧闭上了双眼。待她终于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只看到楚湛兮依旧呆立在原地。尽管遭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却很快反应过来，“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埋了啊！”
楚湛兮如梦初醒，他赶忙将兵士的佩剑和手枪收了起来，并在柏兰梓的帮助下将尸体扔到了附近的废品堆中。做完这一切后两人沿着废品堆中曲折的小路回到了他在废品堆中的家。
他的家位于废品站中心的某个地方，不是熟门熟路的人很难找得到。两人刚一进门，他便随手打开了一旁的老式收音机，伴随着“呲呲呲”的杂音，收音机播报着最新的国际新闻：
“根据最新消息……英勇的……木星人民……正……向里多……进军……相信宇宙人民的解放……指日可待。宇宙同胞们……拿起武器……等待你们的……将是……光明的未来……”
柏兰梓脸色大变，立即上前关掉了收音机，“你疯了吗，湛兮，听这种被联邦政府禁止的电台是要蹲大牢的！”
“难道顺从联邦政府就能好过吗？你看我一天天活得毫无尊严，猪狗不如，地球人不是照样不放过我这种‘劣等民族的杂种’吗？”楚湛兮伸了个懒腰，仰面躺倒在杂乱不堪的床上，没好气地说。
柏兰梓四下环顾，这间不满10平米的小屋子确实没什么活动空间。她很快注意到墙上贴着的一张塑封过的照片，照片上楚湛兮正和另一人站在一起。
她当然认识照片中站在楚湛兮身旁的那个人，于是叹了口气道：“湛兮，你为什么不听我哥哥的话到部队里混个差事呢，一辈子收破烂任人欺负也不是办法啊。”
“你还好意思提他，我听到他的名字就恶心！”听到柏兰梓提起自己的哥哥，楚湛兮气不打一处来，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了，以前他和我一起收破烂的时候即使饿肚子我们也会把自己的收入分一点给比我们更需要帮助的人。
“可是现在呢，他给地球人当差，把枪口指向自己的同胞，靠压榨昔日同胞的血汗牟利。我听说上个月一个小裁缝还不起他的高利贷，他就派人把人家店给砸了，你说说他还有一点良心吗？”
柏兰梓无言以对，楚湛兮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痛了她，回想起小时候自己也和那些宇宙穷人移民的孩子一样食不果腹，再看看如今自己衣食无忧，生活富足，她不禁默然。
半晌，她终于道：“湛兮，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你杀了人，警察迟早会查到你的，你不如去我哥哥那里避避风头，他是部队里的人，你在他那里警察应该没人会找你的麻烦……”
“够了，让我和他那种吸血鬼在一起，我情愿被枪毙一万次！”楚湛兮斩钉截铁地说，“兰梓，谢谢你陪我到现在，我今天给你添太多麻烦了。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就算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柏兰梓听到这话，立即用食指贴住了楚湛兮的唇，“湛兮，你我之间，还讲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就太见外了。既然你不想去我哥哥那里，那你有何打算呢？”
楚湛兮伫立在窗前，将手肘轻轻搁在窗沿上，他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我听电台里说木星那边已经爆发了起义，我想偷渡到木星去再做打算。”
“这一路必定十分凶险，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如果你死了，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呢？”柏兰梓边说着便将自己钱包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很抱歉，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现金，你先拿着用，到了木星缺钱的话就联系我，我会想办法给你搞。”
“兰梓，这钱我不能收！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
“别逞英雄了，你现在的钱怕是食宿都撑不了几天！”柏兰梓不由分说地将钱塞给他，并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替他戴上，“这块玉佩我戴了很多年了，希望能保佑你平安。”
她又摘下了自己的手表交给他，嘱托道：“这块表还值点钱，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把它卖了吧！”
“兰梓，你相信我，我绝不会辜负你，一定会衣锦而归的，你等着我！”
“衣锦而归什么的我不在乎，只要你平平安安，我就此生无憾了。”
一番郎情妾意后，柏兰梓起身离去，她依依不舍地与楚湛兮作别。望着柏兰梓渐渐消失的背影，楚湛兮暗下决心：终有一天，我要让那些傲慢的地球人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