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海盗的带领下,楚湛兮乘坐小型救生艇离开了那艘商船。
在商船不远处,一艘轻快的舰艇正严阵以待。若不是船首那静止的骷髅旗帜,楚湛兮根本无法想象这竟然是一艘海盗船。
在真空的宇宙中,旗帜无法飘扬起来。因此,海盗们只能把旗杆固定在旗帜中间才能保证远方的船只能看清它。
楚湛兮很快登舰,舱门附近的海盗向他挥手致敬。这些海盗没有统一的制服,手中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
见识了步峦的部队后,楚湛兮甚至认为“蔷薇号”上的士兵毫无军容军纪。如今见到这些海盗,他更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不屑的目光。
不多时,楚湛兮便抵达舰桥。不同于“蔷薇号”井然有序的舰桥,此处可以说混乱不堪。嘈杂的声响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他环顾一周,强忍着才没有把不满写在自己的脸上。
海盗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有的正躺着看手机打发着时间,有的正打着麻将,还有的甚至狂饮不止……
就在这时,身旁的海盗提醒他:“楚先生,我们船长来了!”
楚湛兮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俊俏的年轻人正向自己走来。此人风流潇洒、气宇轩昂,英俊的脸庞配上健美的身姿,眉宇间散发出别样的气质。
这让楚湛兮大感意外,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那人径自上前向他问好,“您好,我是这里的船长纳兰茂行,想必您就是楚湛兮楚先生,幸会幸会。”
楚湛兮机械式的伸出手去和他握手,从他的表情中,纳兰茂行猜到了大概,“您一定很诧异,没想到一位海盗头子居然是我这样的年轻人吧。”
楚湛兮诚实地说:“的确如此,这让我深感意外。我以为,海盗头子都是那种留着个性的胡须,面带刀疤,凶神恶煞,并且遮住一只眼睛的人。断然想不到会是您这样英俊的人物。”
“哈哈哈,看来您对海盗的印象还停留在前啸人时代啊。楚先生,你我既然已经认识,那就不必用‘您’互相称呼了。”纳兰茂行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纳兰舰长,有一件事不知道方不方便向您请教。”
“但说无妨!”
楚湛兮后退一步,说:“刚才你的手下正在劫掠一艘客运船,我很好奇。海盗通常以劫掠商船为主,为什么突然对高风险低收益的客运船有了兴趣呢?”
纳兰茂行脸色微变,他环顾四周,用尖锐的目光确认安全后,才小声对楚湛兮说:“楚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别担心,我绝无恶意。”
楚湛兮摆摆手,颔首道:“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这是你的地盘,如果你真的想要对我不利,大可不必这么复杂,不是吗?”
纳兰茂行轻轻鼓掌两下,目光中充满了肯定,“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比较轻松。”
两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又经过狭长的走廊来到一间房间。
纳兰茂行示意一旁的守卫开门,他率先进入,楚湛兮跟着一起进去。
待两人入座后,纳兰茂行赶忙对门口的守卫说:“快把门关上!”
见他一脸严肃,楚湛兮意识到接下来他有大事要说。没想到纳兰茂行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请楚湛兮尝尝自己的茶。
楚湛兮细细一品,觉得这茶香郁味甘,一点不输给自己在步峦那里尝到的茶。他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好茶,这味道如此纯正,想必是地球原产的龙井茶。”
“楚先生果然识货,家父虽然是一介武夫,却对品茶下棋颇有研究。他生前最喜欢的,便是这西湖龙井。”
从纳兰茂行的谈吐中,他可以大致想象出他的父亲是一位有着极高生活情调的人。
他说道:“令尊志趣之高雅确实让我钦佩,只是可惜,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想来他也不过五十多岁吧。”
“是啊,家父英年早逝,确实是一大遗憾。楚先生,我之所以单独找你前来,便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与家父有关。”
楚湛兮不解地问道:“纳兰舰长,你我今日不过初次见面,你就单独和我说这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有些……”
纳兰茂行忽然紧紧握住楚湛兮的手,道:“我知道你有许多疑惑,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听说过你和地球联邦军战斗的事迹,因此一得知你在那艘船上,我便派人请你来了。”
楚湛兮依旧不明所以,但还是想先听听对方要说什么,于是示意对方继续。
纳兰茂行于是一五一十地讲述起了这艘船的由来。他的父亲虽然是木星人,却一直在地球联邦军服役。去年木星起义爆发后,他所在的部队奉命镇压,却吃了败仗差点全军覆没。
纳兰茂行的父亲大难不死,但被木星军俘虏,送去了集中营做苦力。
半年后,他趁着看守不备逃了出来。他为了避开木星军活跃的区域,一路颠沛流离,辗转大半个太阳系才回到月球。
可是刚一回去,等待他的不是礼遇,而是牢狱之灾。原来当时他的部队全军覆没后,只身逃跑的指挥官为了逃脱战败的责任,便诬陷他为木星间谍,他就这样成了联邦军的通缉犯。
他本想辩解,奈何军事法庭的审判长根本不相信他这个宇宙移民的话。他被判处死刑,好在他在军校时的老师极力担保,才被改判二十年有期徒刑。
就在押送他的船只经过月球至地球的航线时,他组织囚犯暴动夺取了船只,从此成为了宇宙海盗,直到现在。
听到这里,楚湛兮忍不住问道:“我十分同情令尊的遭遇,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与你单独找我有何联系?”
纳兰茂行喝了口茶,继续说:“父亲为了团结一切力量于是大规模招兵买马,还秘密派人把我从木星悄悄接了过来。这大半年来他的事业蒸蒸日上,我们的原则是只劫掠大财阀的商船,而且只拿走他们货物价值的百分之三十。
“然而上个月,意外发生了。我们得到情报说,有一艘没有军舰护航的商船会经过我们的地盘附近。我们立即前往劫掠,却没想到刚一动手,埋伏在附近的两艘联邦军战舰就杀了出来。
“我们差点被包了饺子,若不是父亲亲自驾驶机甲断后,恐怕我今天也没法和你在这里交谈了。可是,父亲却再也没能回来……”
说到这里,纳兰茂行眼含泪水,他哽咽了。楚湛兮安慰了他好一会,他才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这么说,令尊去世后你被推举为新的船长了?”
“可以这么说,但又不完全正确。父亲为人宽厚且乐于奉献,船上绝大多数人都很爱戴他。他不在了,大家自然让我接了他的班。可是,我毕竟还年轻,阅历不足,有些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